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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场碧海蓝天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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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林溪,就在一分钟前,我一气之下辞了当年千辛万苦挤破头得来的工作。
算一算,我呆在周氏企业已经六年,从一个小小的职员一步一步爬到部长,我不知道我搭进去的是青春还是顾池。我同顾池还是初三那年暑假在表哥家遇上的,而后的十三年我们分分合合,吵吵闹闹在这风雨飘摇的现世里也相伴过来了,所以起初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熬过了异地,也熬过了异国,还躲过了非典、甲流,禽流感,却偏偏在我等到了他回国,等到了他单膝跪地的求婚和急赶在我三十岁前举办在亲友面前见证的婚礼,他却突然喊停,让我这一身婚纱白的刺眼。
直到他说对不起林溪,我们对不起你,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拉着伴郎,也就是我的表哥顶着所有人惊诧又鄙夷的眼神跑出了教堂,留下我一个被迫接受所有人的同情。真是又好笑又悲哀,我们从在一起到下个周末整整十三年,十三年!我从妙龄二八等到了齐天大剩你竟然是个gay,对象还是我表哥!这些年外国人的洋墨水把你喂的连折磨人都慢吞吞的绅士极了了是吗?难怪你在电话里口口声声的说咱们结婚后就迁到美国去住,现在我是明白了,那50个州里有37个是同性恋婚姻合法的,要不怎么说美帝是个民主国家呢?
小李约给我开了门,原则上公司的文件机密我是一概不能拿走的,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这六年我留在这儿的所有东西,和年数不符的是我的私人物品竟然少得出奇,没有化妆包也没有按摩器,这些年我是朝五晚九的累死累活跑业务,连件漂亮裙子都不舍得买的攒在那,等着我的顾池回来,结婚买房,去付帝都那吓死人的首款,只有搁在柜子底下的那双当年顾池拉着表哥一起排了一晚上的队给我买的限量耐克,当时感动的我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如今想来却都是伤人的笑话了。我弯下腰把它们拎出来顺手就扔进了椅子旁的垃圾桶里,此外再没什么我可带走的了,孑然一身的像我当年刚进来的那样。
我平日里为人也是和善的,故此部门里的几个后辈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劝了我许久,但其实我最怕她们这样,婚礼那天她们作为伴娘在那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顾池是怎样绅士的撕开我的伤口还顺带撒盐的。于是我笑笑摆了摆手边走边说,“下个月我就三十了,再不任性就老了,赶在这些天我也好出去走走,旅旅游,也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有多美好,前些日子那个话怎么说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也想看看呢,你们几个好好干活,我走之后公司会从其他部门临时调一个部长过来,好好表现,争取升职加薪好请我这个无业游民去王府井吃肉去,我这就走啦,别想我。”
出了公司我也不太想回家,不敢看父母和弟弟眼神,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但眼的同情和故意的谦让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是个刚被人在婚礼上抛弃的可怜人,我理解但不能接受。于是给弟弟发了条短信,“我出去玩几天,别担心我,我没事,同爸妈好好讲一下,我到地方给你短信。”然后在就近的自助银行取了钱,拦辆出租往机场方向去了。
不知道去哪合适于是买了一张最近起飞的机票,看了一眼是飞到海南,也好,这些天帝都的温度低的要命,去看看那儿的碧海蓝天阳光沙滩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上了飞机就合上了疲惫的眼,四个小时的旅程似乎在我一睁眼的功夫就到了。下了飞机一股带着潮湿的热空气向我卷了过来,我才懊恼了一把,帝都和海南的温度差了20度不止,我这里里外外七八件真是热的我要出痱子了,连忙向这附件的人打听哪有购物的市场。
带上清纯的藤帽,换上明亮的裙子和精致的鞋,我的阴郁心情也走了大半。此时才想起今晚该怎么落脚的问题,于是打开手机查找附近的酒店信息,细细的挑了半天,选定了离步行街稍近的一家。顺手给我弟发了条短信报平安,告诉他我在海阔天空的海南浪的可高兴了。琐事皆毕后,躺在大床上的我脑子里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不真实,六个小时前,我辞了傍身的工作,三十六个小时前,我被相伴十三年的恋人抛弃在婚礼现场,他劈腿的对象还不是个女人,而现在的我躺在距我家乡三千公里之远的陌生地方,脚下乱七八糟摆着的我在商场一个小时的奋战,桌上堆着的是各种各样的热带水果和地方小吃,此时此刻,似乎爱情于我已经没有多少纠缠,离了痴缠多年的顾池我似乎一个人也能过得简单自在,我从来都是一个易于满足的人,就像顾池给的那点关心和问候足以让我为他耗尽青春年华。
正冥想中,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把我拉进了现实世界。我懒悠悠的从床上滑下来,赤着脚去开门,刚拉开门外的人便猛地冲了进来,我随即后知后觉的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没脑子,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万一他是个坏人我可不就完了吗?
我悻悻的缩在门后,鼓起力气向刚刚冲进来的那团黑影大喊道:“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的房间,你再不出去我可就报警了啊!”
那黑影转过头来,先是看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随即看我的眼神大变。
“我不就是你哥嘛,你喊什么……诶!?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妹的房间?小偷?看这地上东西一定是你翻得吧?说!你把我妹藏哪了?”
和这个愣头青没有办法沟通,于是我拨了客房电话,叫了经理上来处理,又折腾了老半天才弄清楚这件乌龙的来龙去脉。原来他是被家里人逼着相亲才跑路到了海南,路上打电话叫海南的小表妹替他先预定客房,谁知酒店的系统出了问题,我们两人都显示成功订了房间,而他表妹前脚刚被男朋友约走,他却直接闯了过来。矛盾是清楚了,但随即而来的问题也是棘手,天已经黑了,而最近是旅游旺季酒店的客房早就被预定完了,目前情况来看,是他先定的房间,但我孤身一人,又是身处异地对什么都不熟悉,若是搬出去也真是连大街都没的地方睡,更何况也不安全。酒店经理一个劲的向我道歉,但我这些天听的道歉已经够多了,于是也动了搬的心思,愣头青也不知为何,突楞的问我,
“你信得过我么?要不咱俩今天晚上就挤挤,你放心我就睡地上,你也怪不容易的,屋子里那么多东西大晚上你一个人怎么扛啊?”语罢我老脸一红,这倒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愣头青一脸青涩一看就是刚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我在帝都打拼这么多年,包里常备电击棒用来对付尾随我的猥琐大叔,他要是不规矩我就直接电晕他好安生睡,至于我老脸一红,当然是他进屋时我那肆意乱扔的衣物和鞋子,毕竟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当然还是会羞涩的。
酒店经理见他这样善意立马如临大赦,感激不尽,给我们免了一个星期房费用来致歉。我禁不住劝,也就默允了,好在愣头青长得不是太糟糕,白衬衫牛仔裤,也是满足了校园爱情剧的标准。
我同愣头青进了房间,刚开始两人都很是尴尬,所幸我比他早出来闯荡的几年,见过更多尴尬场景,实在不觉得此时此刻有多不能接受,于是我率先开了口,“你饿不饿,饿了可以吃桌上的水果。”说完我就后悔了,语气简直和我妈没什么两样了,唉,怪他一脸涉世未深的单纯模样像极了我弟。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窝在房间里多没意思啊,我听说前面一千米有个夜市,有各式小吃,赞的,对了,海南除了水果棒还盛产珍珠,又漂亮又便宜,你气质这么好,特别适合戴珍珠的,咱们去看看呗。”愣头青见我眼神真挚,他的话也越发多了。
我想收回评价他单纯的想法,这撩妹的技能我给101分,多一分是姐姐的疼爱。
但只要是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是禁不住饰品、赞美和美食的,于是我也就顺坡的缴械了。
化了点淡妆拿上包包,我便跟着愣头青后面下楼了,一路上聊天文聊地理聊人生,工作便是同人打交道,这点沟通能力还是不错的,吹完三国不久前面就去夜市了,交谈中我们互报了姓名,他叫我小溪、溪姐我都不同意,前者听着土气后者听着老气,便让他叫我林溪或者溪,而我叫他小明,是的就是那个每个小学生的造句里都会出现的小明,他纠正我,他叫周启明,启明星的明,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我笑的眼泪都要飙出来,“好好好,你是启明星。”
买完漂亮的珍珠手链,又给家里的老老少少都各带了一些礼物,肚子也开始饿了。我们就坐在露天的摊子上吃烧烤喝啤酒,这的空气比帝都好了不知多少倍,一抬头天上的繁星真是数不过来。我有些醉意,问他,“小明,哪颗是你啊?我怎么看不见,你怎么也不示意我一下啊?”远远地传来他的回答,
“我就在你身边啊。”
清晨醒来,我躺在洁白的大床上,头疼欲裂,遂爬起身来准备去浴室冲冲澡,刚一揭被子才发现不对劲,我这边上怎么多了一个人,我的妈妈咪啊!还是裸的!惊吓的我一脚就把他给踹了下去,周启明冷不丁的咣当砸木板上了,那动静……估计木板特厚实,我也恼了。
“周启明!你王八蛋!”
“啥?林溪你干什么?我好困啊,你让我再眯会儿……”说完他真的倒头趴着地上作势又要睡。
“睡你个头啊,老娘的便宜都被你占了!说!你昨晚干嘛了!”我气冲冲的跑到他这边。
“你昨晚喝醉了,抓着我衬衫就吐啊,我照顾了你一整夜,你喊的什么表哥什么水池?你表哥在水池里洗澡啊?我出来的慌没带行李,地板上太冷了,我就挤一会儿就一会儿啊,我睡……”他接着会周公去了。
我一个大写的懵逼在脑门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抬头看浴室的水池里的那团惨不忍睹的不明物体似乎确实是他的白衬衫,于是我老脸一红,转身去找我的干净衣物,冲进浴室。
洗完澡后,红着脸顺手把他的衬衫也给洗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磨再磨,我在浴室也呆了近两个小时,他想是也该醒了。
拉开门,他就缩在被子那头,听见动静动了一下,想是装睡了,我也不拆穿他,“我下楼去买早点,顺便替你买换洗衣物,我今天去别的酒店问问看有没有房间,昨天麻烦了,谢谢你。”也没给他回应的机会,我关上门直接走了,听见门后那道长长的叹息。
衣服是按我弟的尺码买的,看身形他们俩好像差不多,经常陪我弟买内衣的我也是脸红心跳了一上午,随后东西都齐全了,我便大包小包的回了酒店。刷了门卡,进去,却见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只剩那件白衬衫孤零零的挂在阳台上在风中跳着寂寞的舞。
周启明走了,而我没有任何他的联系方式。
我又在海南呆了一个星期,嘴上和家人说这里的风景特别好,我想再看看,其实我心里知道,我在等周启明,我以为他会回来找我,然而,并没有。一周后,我拎着沉重的行李箱回到了帝都,去时两手空空,回来却是负重累累,我心里清楚,我把顾池丢在海南的碧海蓝天里,却也把周启明装到了箱子里带回了帝都。
半个小时前我弟就说来接我,可见帝都的车永远堵的要命,我也认命了,打算自己拖着这死沉的箱子回家,刚走两步,就听见广播里通知:“林溪小姐,您有一个包裹未领取,请到柜台这边,林溪小姐……”
我转过头,被一个高高大大的人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旁边还有我弟那熟悉又欠揍的笑声。
“林森!周启明!你俩给我站住!”
(完)
林森番外:
我姐明明白白是个标致美人,怎么就眼瞎看上顾池那么个玩意儿,瞧他那个娘里娘气的样儿,一点没有咱北京大老爷们儿的样儿,就我那傻姐姐以为这叫儒雅,屁,我越瞧越不得劲儿。你看他那冷冷清清的样儿,房间整洁无异味,不是伪娘就是gay!
我擦,被我说中了!我姐可怎么办!她要是嫁不出去以后是不是得我养?算了养就养吧,她就那二两肉,吃不了多少……
“哎,周启明,你不是三年前毕业晚会是喝醉酒非拉着我说暗恋我姐多年么,我跟你说机会来了,我姐这次和那小王八羔子彻底掰了,哥们儿可是义气,要不要帮你一把。我姐最喜欢穿白衬衫的,你要不把这条街的白衬衫都买断货吧!”
“姐,你在哪儿浪呢?”
“我在海南,碧海蓝天,美着呢,二木头回去我给你带特产。”
“别呀,给我带个姐夫回来就成儿。”
周启明番外:
我第一次看见林溪,是在我和林森的高中毕业晚会上,她一身白裙,齐腰长发,像是刚约完会,身后站着顾池,林森喝多了,她来接他,就见她一手拎着林森的耳朵,一手拎着包,气冲冲的就出去了。林森那犟木头,认识三年还真没见他怕过谁,看来他姐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第二次是我跟着我爸去谈公事,虽然我刚上大学,但我爸希望我早接触公司的事务将来我替他搭把手,林溪工作起来的样子很认真,和那天见到的凶巴巴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有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气质无双。
后来我就有意无意的经常去林森家玩儿,但是基本上都见不到她,听林森说,顾池要回国了,他们要准备结婚,我很不开心,我能抢亲么?
顾池这王八羔子被我揍了一顿,连着林森他表哥一起揍了,当然,我叫着林森一起揍的。
林森和我说林溪去海南了,一个人。
我二话不说就跟去了,我知道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