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毛ECHO

1、第 1 章

　　爸爸他是谁呀？

　　他是你爸！

　　急急忙忙出门，家里的事情电话上直接跟姐姐交代。姐姐急急忙忙跑去帮他看店，他也不说为什么，只说有急事要出一趟远门。

　　飞机上旁边的小男生戴着耳机听歌，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什么。另外的座位，一位母亲正哄着已经哭得脸色通红的孩子，奶瓶都要掉到地上，他伸手一接，孩子可能是要尿尿了，我帮你拿着东西，你抱着孩子去一趟洗手间吧。

　　谢谢你小伙子，太感谢你了，你看我这人，带孩子这么久了还是手忙脚乱的。

　　没事，都有个学习的过程，你去吧。把女人的包包杂物整理了一下放好，都是些小孩子的衣物用品了，大人都是这样，有了孩子世界就都是孩子的了。

　　小伙子，他常常听到别人这么叫自己，面相比较显小，其实不小了，过了年也虚三十了，而立之年，要是结婚早，现在估计孩子也很大了。这么整理的时候，女人带着孩子回来了，不哭不闹的孩子看起来可爱了很多，闭上眼睛，他的思绪回到了四年前。四年前那个人，跟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有关。

　　遇到好的就找吧，我给不了你幸福。

　　这是文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两个人都是倔强的，他说，没有你，我怎么幸福。

　　文曾经说过，钰，我们没有结果，我会找个女生结婚，我希望你也要结婚，好吗？我希望看到你幸福的样子，我只要你幸福就好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对于这些，钰从来只是笑笑，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到底是会怎么样，找个女生结婚？形婚？或者出柜？亦或者就这么单身一辈子孤孤单单的生活下去？或许这些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因为这还不是一个开放到能够完全包容同性恋的社会。

　　当初文说那些话就算是间接提出分手吧。钰说，我永远都不会放手的。

　　是的，他永远都不会放手的。钰是A型血的人，会固执到明明知道自己陷入死胡同里面却还是不肯出来。他以前放手过，他谈第一段感情的时候，那个人就跟他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他年轻，刚上大学，虽然痛，但是放手就放手了，他明白，未来还有更好的等着他。后来也谈过两段感情，不长，他也放手了。唯有这段，他们相遇那年，2012年冬天，钰22，文21，到2016年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三年第五个年头了，他特别感谢在这么美好的年华能够遇到文，这么多年都过下来了，他早已经把文放在心里除了爸妈姐姐之外最重要的地位了，他早已经把他当做亲人了，一个人是不会想要放弃自己的亲人的，所以，他不想放手了。哪怕伤的体无完肤。

　　2月的哈尔滨确实冷的让人心都寒了。人们都形色匆匆，生怕在室外多呆一秒钟就会被冻僵走不回家去一样。他要去一座小城，那里有个人需要他。下了飞机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由于走的太匆忙，居然都忘记了跟他要他的地址。而手机也恰巧在这个时候没有电了。其实他可以花一块钱在机场的充电站充一下电的，只是他没有，因为他要立马赶到他身边，就连多等一秒钟都觉得漫长。

　　忽然间他想起来，在他们在一起第二年的时候，钰有给文寄过一份生日礼物，那是一份惊喜。因为文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钰他的具体地址，只是钰在文平时发的朋友圈有留意过。大概的地址是没有错，只要电话对了，总能到。结果那份礼物差点没到，因为走错了城市，写错了地址，文以为是诈骗没有理会，惊喜差点就变成惊吓，不过最终还是收到了。文很喜欢。

　　他依稀还记得那个地址。

　　坐了机场的大巴赶到哈尔滨的长途汽车站，买了去那座小城的票，一路上他看到很多风景，跟文曾经在朋友圈发表过的图片一模一样。这就是文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白雪皑皑。

　　文的地方并不难找，文在这座小城跟朋友合伙开了一个理发店，看到那个招牌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那个招牌是钰找朋友帮他设计的，文果然用上了。理发店的朋友把钰带到文的家，还没开门，钰几乎要哭出来。3年了。

　　看到文，憔悴。钰抱了一下文，朋友关上门回理发店了。

　　这个房子他在他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有看到过图片，那个时候文刚买下还没装修，一点点看着他装修好的。家里很整洁，他知道文是爱干净的人，即使在这个时候。孩子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脸儿通红。

　　医生怎么说？

　　就是不能干什么活，要静养，估计这辈子都会这样了。

　　她呢？

　　走了，带走了一部分钱，扯了离婚证，孩子归我。

　　跟我回去吧。

　　好。

　　怕文会有什么不适，所以钰买了两张卧铺票，坐火车回去。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文在东北做事，钰在南方做事，他们都是很恋家的人，对于天高云阔的塞外，他们同样都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他们约定过，有一天一定要回到家里，哪怕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也一定要回去。钰先回去了。漂泊太久的人，总希望离家近些。

　　在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钰有想过跟文一起坐火车的情景，钰喜欢坐火车，长途火车，买卧铺，跟爱的人，一路看风景。现实是跟想象不同的，看着躺在那里虚弱的文，和在他怀里小腿儿一蹬一蹬的孩子，他有说不出的滋味。或许这就是生活吧，他喜欢这个孩子，孩子跟他好像也特别投缘似的，并不哭闹，笑起来的时候有文的影子。

　　钰在离家近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店，卖他从四面八法挑来的小杂物，赚不多钱，倒也过得去。姐姐看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一个小孩，并不多问，只是说两个大男人哪能带好孩子，给他们全部收拾妥当，才回自己的家去。

　　文只在这个家待了一个星期。要过年了，那天文说他要出去买点东西，钰说文身体不好他来，文说，你帮我看好孩子就好了。文没有再回来。钰去过文的老家，去过东北那座小城，小城的房子卖掉了，文不在。

　　钰的生活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做饭吃饭带孩子去看店，做自己的小网店，聊自己的客户。孩子跟钰姓，给他取了个新的名字，叫他宝。4岁了，已经会跑来跑去给钰制造些小麻烦了。

　　2022年，北方的初春还是有些凉意，店门没有全部打开，突然看到站在店门口的陌生男人，和自己爸爸流泪的脸庞，小宝吓坏了，很乖的给爸爸擦眼泪，爸爸不哭，爸爸不哭，小宝乖乖地。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蛋糕。那时候他们在热恋，文说，我会做蛋糕，有机会一定亲手给你做一个属于你的生日蛋糕。今天是钰的生日。

　　看着这个男人，还是那么瘦，黑了，不过比3年前精神他带他回来的时候精神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钰泪眼模糊。

　　爸爸他是谁啊？

　　他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