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似是而非》A萤

160、第 160 章

　　160.

　　哈利和德拉科上班都有早到的习惯，两个人天没亮就起身收拾妥当。一起吃了早餐后，德拉科向壁炉里撒了一把飞路粉，将目的地定在了圣芒戈的急诊。哈利拉着他的手絮絮地叮嘱他凡事不要勉强，他微笑着打断，给了哈利一个吻，说了句“哈利妈妈您真是太啰嗦了”，然后拂开哈利的手钻进了壁炉。
　　哈利微微弯起手指，指间的余温尚在，他哭笑不得，最终没憋住笑了出来，也朝壁炉里撒了把飞路粉。
　　这几天魔法界尚算太平，魔法部的中厅里没有挤着太多人。奥罗指挥部也一如往常，清晨的走廊上空空荡荡，值班室的大门紧闭，各小队大敞四开的办公室里乱七八糟，当值的小队里晃着一堆缺乏睡眠的行尸走肉。
　　路过罗恩他们小队办公室的时候，哈利特意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老伙计的办公桌依旧像是个随时会塌方的垃圾堆，无规律堆叠的文件间乱塞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咖啡杯下面还压着一张油腻的热狗包装纸。咖啡和包装纸都没有长毛变质，可见罗恩已经结束他的跑腿惩罚，正式复工了。
　　哈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由于前一晚没有突发事件，办公室里也没有人。他的桌上空无一物，与之对比鲜明的就是他旁边的办公桌，堆着一堆崭新的办公用品：金色的羽毛笔、雕花的墨水瓶，连那排占据了三分之一桌面的文件夹都印着复杂的花纹。不用说，这张原本属于杜克的办公桌的主人，已经变成了尤金·纳齐博。
　　哈利有些头疼地掐了掐鼻根，虽然他并不是很需要搭档，但比起杜克无限趋近于零的存在感，一个像尤金这样很可能会拖后腿的搭档显然更糟。哈利这几天空暇的时候简单研究过尤金的履历，只能说那份文件表面功夫做得漂亮，但充满了和这张办公桌一个尿性的华而不实。
　　好在他的石化咒和遗忘咒都顺手得很，就希望纳齐博少爷的脑子经得起折腾。
　　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前些日子复制的文件，哈利开始认真回顾德里安案件的细节。虽然上面已经将整个案子定论封存，可案件的核心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德里安酒厂那些酒的化验报告显示，酒中的违禁药品被定义为一种“精神毒品”，由于是魔法药剂，无法被麻瓜的技术提取出麻瓜意义的“违禁”成分，但致幻性不亚于任何一种麻瓜毒品，因此销路很广，几乎流通到了英国全境，不过最主要的流通区域还是伦敦周边。
　　德拉科和霍拉斯都曾经说过，那些酒中的魔药成分，可以增效魔法。这种可以引爆整个魔法界的效果，在正式的案件报告中只字未提，可见上面的态度是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这一点。那么，回到事件的最初，他被德拉科塞进了特殊病房并设置了访问权限，真的只是因为不想他被骚扰吗？
　　如果考虑到那间病房在他的印象里就住过三个人，分别是他、德拉科和西奥多·诺特。哪怕是在前些日子意外频发，圣芒戈到处人满为患的时候，魔咒伤害科的迪戈里病房里都没有被安排其他的病患，这一点明显就不正常。
　　再考虑到西奥多的症状，他明显也是大脑受到了损伤，那么能不能认为，或许西奥多·诺特的脑部损伤也是一种神经性毒素导致的，会不会和德里安贩卖的这些违禁药品也有关系。而瓦士湾沉船案里，那些被魔力波动炸成了肉块的麻瓜，是不是也是这种魔药的“杰作”？
　　哈利这样猜测已经很久了，他也知道通往真相的最好的突破点就是德拉科。
　　德拉科显然知道更多细节，但他不想说，他甚至数度阻止哈利去查。
　　为了阻止哈利，他说了太多像乱麻一样的线索，试图将哈利绕进去。哈利没有说破，他甚至没有告诉德拉科，我可以不查，只要你说你不想我查。
　　哈利确实没有再去查。虽然案件最好的突破点是德拉科，但这件事牵连甚广，审讯室、检验科、物证科、法医室，这还只是在法律执行司内部，德里安的母亲和妹妹、违禁药品的来源、酒的流通方向和流通途径，如果想要获得线索，哪里都能找到蛛丝马迹。
　　只要找对方向，没有查不到的真相。
　　哈利并不惧怕得罪任何人，也不怕惊动魔法部的高层，他不喜欢这种云里雾里只能靠猜测的感觉，尤其是整件事的真相恐怕对整个魔法世界都有着深远的影响。他想要知道真相，可如果真相对德拉科有害呢？
　　德拉科对他隐瞒了太多事。说丝毫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对他无计可施。
　　他想保护他，给足他安全感。
　　可是如果连潜在的威胁和敌人都不知道，他又谈何保护他？
　　合上手中写满了疑点和分析的资料，哈利将它们放回抽屉锁好，站起身，走向了魔法部内部人员专用的通道。

　　同奥罗指挥部不同，清晨是圣芒戈最为忙碌的一个时间段，一天的化验、检查、晨间治疗和病人的早饭发放都集中在这一区间，但值班的治疗师确实只有一名，可谓忙得不可开交。德拉科几乎刚换上治疗师长袍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前一天的夜班治疗师是尤金大闹圣芒戈那天那位不修边幅的费罗先生，他是科里有名的不受夜班之神眷顾的倒霉蛋，这一夜显然也并无例外。
　　年过中年的治疗师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刚挨了一顿打，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只眼圈乌黑一片。在看见德拉科的一刻，费罗老泪纵横地握住他的手，向他讲述起自己前一晚的遭遇，总结起来就是一位病患声称自己是梅林转世，要拯救日渐衰败的魔法界，并拒绝一切检查和治疗。虽然被没收了魔杖，但是该病患身材高大、身手矫健、中气十足，闹起来搅得整个病区怨声载道。对于诊断不明的病患，魔咒伤害科规定尽量避免使用直接作用于人体的魔咒，以免发生二次伤害或叠加伤害，就比如石化咒，导致费罗先生为了用束缚咒绑住他长蹿下跳了很久，十分有损治疗师的形象，虽然他也不指望自己有任何形象可言——这是费罗自己说的。
　　“他的症状，看起来更像是中了致幻的毒药。”德拉科接过费罗递过来的病历，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了一份完整的血液毒性分析报告，签发部门正是“魔药及植物中毒科”，结果显示为“全部正常”。
　　“如你所见，他就是从四楼转上来的。”费罗叉着腰叹了口气，“奇怪的是，我用尽了所有的检查魔咒，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他并没有精神性疾病的病史和家族史，既往也没有行为异常的情况，近期也没有受过刺激。”
　　“你说他是从中毒科转来的。他转来时并没有因为行为异常被约束吗，为什么还需要你去用束缚咒？”德拉科翻着这份已经书写详实的病历，里面的内容诚如费罗所说，并没有指向任何确定的疾病。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费罗摁着脑门一脸痛苦地说道：“这位杰罗姆先生可谓力大无穷，所有物理束缚对他来说都收效甚微，或者很容易被他挣脱。他从事的工作是仓库管理，送他来的是他同公司巡视组的同事。据那位先生说，杰罗姆这人平时沉默寡言不怎么与人来往，大家对他的印象不深，但是他不记得杰罗姆是个这么健壮的人，还戏言说果然看仓库是个乏味的工作，搞得人无所事事只能健身，可惜健身健得疯魔了。”
　　听了费罗的话，德拉科略作沉思，接着说道：“您介意我来接手杰罗姆先生的后续诊治吗？”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费罗治疗师一脸感激，“我还想活着退休，真的，杰罗姆先生简直就像是个巨怪。不过德拉科，你确定你可以吗，毕竟你的伤势也不是一个星期就能完全康复的。”
　　“放心吧，我很擅长同巨怪打交道。”德拉科合上病历夹，对费罗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哇哦。”费罗一脸敬畏地说：“我很好奇你的实习经历，马尔福治疗师。就比如一周前那例复杂性股骨骨折，那位神控司的研究员后来还找我问起过你。你竟然把他的骨头完好无损地接回去了，毕竟连器物事故科的主任都对他的情况一筹莫展，那天我差点儿就给他申请截肢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你需要认识一头经常会把骨头断得乱七八糟的巨怪。”德拉科半开玩笑地说道：“他会给你带来十分珍贵的实践经验，以及，因为他是个巨怪，你也不会因为弄疼他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他的神经构造和普通人不怎么一样。”
　　“哇哦。”费罗的表情变得更加敬畏，“你实习的地方是巨怪村落吗？”
　　“可以这么说。”德拉科微笑着说道：“我也挺擅长同康沃尔郡小精灵打交道的，改天一起聊聊？”
　　“你勾起了我对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课的悲惨回忆，马尔福治疗师。”费罗摇着头连连摆手，“我讨厌康沃尔郡小精灵。”
　　是的，我知道你讨厌，德拉科默默想着，同时微笑着目送刚刚仿佛还有十万个问题要问的费罗治疗师步履匆忙地落荒而逃。
　　送走费罗后，德拉科将目光收回到手中的病历上，并将病历翻到了病人的个人信息页，看着上面“职业”一栏陷入了沉思。
　　仓库管理员，珀耳修斯船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