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ice Time（家教）》燐野栎

5、Chapter 4&5【已修】

　　Chapter 4

　　并盛中一年级生的放学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所以在快五点的时候教室里就已经空落落地没有人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沢田纲吉会放下手中的笔和书本然后走到教室后面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教室的工作。

　　虽然明面上他是被“拜托”替当值的小组做值日，俨然是受欺负的模样。不过实际上他对此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学校的作业花半个小时就可以做完，自己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回到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唯一的事就是等妈妈把饭做好，和妈妈聊一聊学校里发生的日常，看看电视发发呆，然后睡觉，等新一天的到来。

　　这样空闲得让人无措的生活，沢田纲吉花了整整一周都还没完全适应。

　　没有堆成山的文件，没有突然传来某个家族叛乱或被攻下的消息，没有让人做梦都握着枪的紧张氛围。

　　那...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将教室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其间将塞进桌脚下难以扫出的废纸捡出，然后把扫出的垃圾倒进垃圾桶又出去接了桶水，在挽起袖子准备擦黑板时门外来了人，是个他熟悉无比的人。

　　山本武一周有三次社团活动是在放学后，而没有社团活动时他就会去练棒球，今天的话他应该是刚刚从排球社回来——脑海里自动跳出这些信息，纲吉心中五味陈杂，在以前自己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些的，但现在总是下意识地目光就跟着山本的一举一动。

　　原因其实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因为...他是阿武啊，像这样切切实实地生活着，像这样明朗爽快地笑着......就会让人想起他十年后的模样。

　　满是让人心酸得想要落泪的疼痛。

　　“果然还是你做卫生啊沢田，哈哈，明天我当值就来帮你了！”心理年龄和纲吉差了十年的少年山本提起书包对纲吉笑着摆摆手，看来他是结束了社团活动后来取书包的。

　　压抑胸口翻腾的异样情绪，纲吉只是像普通同学那样夸张地大松了口气笑着回答，“那真是得救了。”

　　“不过沢田，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山本忽然停下脚步，茶色的眸子澄澈明亮，嘴角一如既往地上扬，“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说出来我才知道啊。”

　　“诶...呃？”

　　“别担心~正常的事我都不会介意哦！”山本兀自大方笑着，一点也不觉得帮忙是件麻烦事，不过他似乎理解错了方向，“是突然想加入棒球部了吗，完全没问题~！我会向前辈推荐你入部的。”

　　“不...那个，并不是！”纲吉立马拒绝，虽然自己是很闲没错，但不会有什么部门愿意让“废柴纲”加入吧，而且让山本推荐自己的话也太难为情了，真的想要加入的话自己去申请也没什么。

　　“哎哎猜错了吗？哈哈哈...还以为沢田和我一样看了前晚甲子园的棒球赛就按捺不住想要马上去打棒球呢。”

　　山本武并没有因为纲吉的拒绝而生气，反而哈哈笑着谈起棒球来，浑身散发着属于运动系少年自然而阳光的气息，纲吉知道，这名少年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纲吉对他露出极尽温和的笑——那是他现在所能对山本做出的最友善的表情。

　　只有纲吉自己知道他抓住抹布的手隐约有些失力，但从他镇定从容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只有内心在颤抖：这样的感觉很令他难过，曾和自己以性命相托的同伴相继死去，当枪口指向他时其实是有些释然的，本以为终于可以和他们相聚却一觉醒来发现大家都变成了小孩子，那一起走过的十年只在自己的脑海里存活。

　　只有自己记得的曾经...就好像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存在。

　　但这样的想法只会在内心深处藏匿。他明白造成这样局面并不是别人的错，一切指挥都是他来部署的，同伴的死是他的不可推卸的重负，所有失去的一切是他作为BOSS的失败，一切更深更重的后果只有他可以承担。

　　“山本君，不注意时间的话会来不及赶上棒球训练的时间哦。”纲吉笑着温和地提醒他，“快到六点了呢。”

　　像是特意印证他的话一样，学校整点的钟声响起，山本说着糟糕了然后跟纲吉告别，神情中难得有些慌张。

　　教室里再次只有他一个人。

　　纲吉转过头继续擦写满字符的黑板，连容易忽略的边角和顶部也一丝不苟地擦净，擦完第一遍再擦第二遍，不断不断擦着。他踮着脚仰起脖子，直到感觉眼睛发涩时才停下，退后几步想要看看劳动成果时却忽然踩空了台阶，向后跌倒时碰翻了水桶，后脑勺还倒霉地磕在突出的桌角上。

　　“嘶......好痛。”以难看的姿势躺倒在地，纲吉捂着头爬起，打量着被脏水打湿而乱糟糟的衣服低声嘟囔，“只能等衣服干了再回去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奈奈眉眼间的担忧会让他在一瞬间都说不出话来。

　　Chapter 5

　　和煦的微风吹动，夹着不知名花瓣。正处于春夏交错之际的并盛散发着平静的气息，在安居乐业的普通居民眼里是这样。

　　有人在经过某个路口时听到奇怪的声音而向里面好奇地张望，只一眼就立马神色紧张地慌忙逃离。

　　在巷内，三个高中生模样的混混正紧张地握紧手中的砍刀，双手难以抑制地颤抖并不自觉地后退着，神色中像是看到鬼一样的惊惧。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散落了五六把斧头和钢棍一类的武器，周围还横七竖八躺着十余个连哀嚎都已经发不出的人，在几分钟前他们还聚在这里威风凛凛地等待目标到来，而现在目标还站着他们都已经躺下了。

　　站在这群扑街混混之间的黑发男生毫无动容，解决了十余人后锐利凤眼直直戳向一旁发抖的几人。

　　一瞬间连砍刀都掉在地上，这几人吓得跪下瑟缩着眼泪鼻涕哗哗奔腾。

　　“对、对不起！我们是被大和威胁才来这里帮他压场子，根本不知道他是要找云雀你的麻烦！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

　　墨色凤眸毫无动摇，名为云雀的男生凌厉地手起拐落，横在地上的“尸体”又多了三具。

　　——弱小的草食动物，虽然毫无咬杀价值，勉强也让他不那么无聊。

　　云雀恭弥收起浮萍拐朝巷口走去，在即将走出转角前忽然一拐子毫不犹豫朝看不见的墙的另一侧直击。

　　墙体破碎，钢拐前端深深嵌入砖块和混凝土的裂缝间，因为藏在转角后的人及时后退躲过了拐子。

　　“哇哦，稍微有些有趣嘛，”云雀略微兴奋道，手上的拐子毫不停歇地朝那人招呼却总被险险避过，嘴角溢出一丝危笑，“似乎值得咬杀一番。”

　　“等等，那个！”心惊胆战地侧身躲过钢拐，棕发少年一边顾忌着不被打中一边努力解释，“云雀前辈，我只是路过，路过！”

　　“我没允许。”

　　“啊？”难道...这条路已经被风纪委员会承包了？少年瞬间的愣神来不及躲闪一下子跌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就感到钢拐带来的劲风袭来，伏地一滚让背部承受重击。

　　“呃...！”痛呼扼在咽喉，少年痛得缩起来，但比起在巷子里被云雀一击KO的混混而言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孩实际上却意外地懂得顺势卸下部分攻击，也因此他受到的伤也比看起来轻上许多。

　　值得咬杀的草食动物。云雀心想。

　　“是真的啦...云雀前辈，我只是正好经过就偷看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咬杀名单的少年仍然努力解释着，忍耐痛楚的表情看起来他非常不好受。

　　“企图。”打量了几眼看清少年模样，出乎意料地，云雀没立刻将这只草食动物咬杀，口中冷冷蹦出来两字。

　　“...？”

　　“你，最近经常在我周围。”墨黑凤眼居高临下审视棕发少年，直指疑点。

　　他在学校进行日常巡视时，这个人有时在走廊正朝另一头走，有时在站在走廊窗前往外发呆，有时停驻在教室门口，看起来只是在做无比寻常的事，自己却经常在那层楼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往往转过头搜寻看见的却只是被他的举动吓得退缩几米远的一群草食动物，异样的感觉已经消失。

　　而这样的感觉不仅仅只出现在巡视时，有时他在操场，有时在图书室，有时在办公室，往往在他察觉时这样的感觉就会突兀地消失，然后在他附近总能看见这个人的身影，而这个人却完全自然地做着别的事，仿佛完全不知晓他的存在，有那么一两次能恰好看见可疑的转头。

　　没有如此多的巧合，看似偶然实为必然。

　　肉食动物对于周围环境的观察是异常敏锐的，不会和草食动物一样被和平的表象迷惑。只要有草吃就高兴得群聚打滚玩耍吃饱了就睡觉饿了就再吃的草食动物早晚会被凶猛的肉食动物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云雀恭弥是天生的肉食动物。那种丝毫不带危险的感觉让他懒得提起兴趣因此也就完全无视，不过这不代表他对这种无形中分散他注意力的未知感觉无动于衷。

　　棕发少年没有回答，云雀不爽地蹙眉。

　　少年撑起胳膊坐起，迟缓僵硬的动作中看得出一侧肩膀已经难以动弹，然后他看着云雀，嘴角抿起柔和的弧度，琥珀色的眸子映着黑色身影。

　　“果然被云雀前辈发现了，”他微笑着坦然承认云雀的判断，仿佛痛楚已经消失，语气满是信服和某些草食气息，“云雀前辈真的很厉害啊。”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对方好像很了解他一样的柔软语气让他感到非常不爽，云雀的眉头再蹙紧些。

　　那种感觉是这只草食动物发出的，直面时他更加确信这点。

　　“......”棕发少年的笑脸有些凝固再次陷入沉默，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小心地注视着云雀，眼眸里淡淡的柔和掺杂着别的复杂情绪，就在云雀少得可怜的耐心即将被消磨完前少年开口。

　　“云雀前辈...要不要先叫救护车来比较好？”他用目光示意巷内横尸的混混们，回避了云雀的问题，“要不然他们可能会......”

　　——不需要再等待了。草食动物无论如何都是草食动物，肉食动物要做的就是在不爽时把它们咬杀。

　　“马上让你成为他们间的一员。”云雀恭弥冷着脸挥起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