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迟来》懿荏

4、四

　　沈北辰从酒店出来，喝了酒也没办法开车。夜晚的大马路，竟然有了种无处可去的荒凉。她的手机号码，她的住址，她现在的生活，他都一无所知。
　　“范西，你帮我查一下纪畅的住址还有手机号，我现在就要。”沈北辰做不到不闻不问，这些年支撑自己恨她的理由已经从她的背叛一下子转变成了她的不信任，可如果是这个理由，自己又怎么去很她，因为自己也没有相信过她，她说她喜欢上别人，他就信了，从此把她当做了陌路。想想真的是心寒，那些年，她如果还喜欢着自己，那她承受着自己怎样的无视。
　　“沈总，纪小姐的地址登记的是学校的地址，手机号码是183********。”范西的储备文件夹里还有纪畅的档案资料，所以查起来并不是很麻烦。
　　沈北辰挂了电话，拨通了那串号码。只是暂时无人接听，沈北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无处可寻的悲凉却是那么赤luoluo。猛地电话响起来，是纪畅。
　　“喂！哪位？”她的声音意外的没有生气。
　　沈北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而那边也是沉默，良久才被打破，“纪畅，你的快递。”
　　纪畅分明听出了那是他的声音，可听到这句话，眼泪还是一下子没忍住，忍着用平常不过的声音回应，“我没买东西。”然后挂了电话，一个人在蹲在马路边泣不成声。
　　沈北辰却突然之间笑了，她到底明不明白他的意思？沿着大马路走着，旁边是一点没有要停歇的车流，又一次拨了那串号码，“你要拒签？”
　　“沈北辰，我听得出来是你。”纪畅没有挂电话停顿了很久，又一次电话两端毫无声息。“你要我签收什么？”
　　沈北辰停了下来，“这些年，我没忘记你的原因。”
　　纪畅的身子微微颤抖，“沈北辰，我已经结婚了。这份快递迷路太久，过期了。”
　　沈北辰看着漆黑的夜被无数的灯照亮的光芒，心是再一次的被浇凉了，“刚知道你当年没有劈腿，本来还自责是我太骄傲，为了脸面没有去追问。现在看来果然是我一时脑热，竟然着了章定修的道。忘了你真是个薄情凉性的人。不然怎么问都不来问我一句，就决定分手，还用这么强烈的方式。纪畅，是我把你看得太善良。以为你也会为了我纠缠自己那么多年，到头来你却可以安心的可别人结婚。我的自作多情还真的不是一两次。”说完，沈北辰挂了电话，原来自己的心思早就过期了，而自己这么些年还强忍不去触碰。看来真的是自己太高估某个人的好心肠了，自己小心翼翼藏在心底这么些年，而她爱上别人和别人结婚。沈北辰这一刻是冷笑的，笑得是自己......
　　纪畅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已经麻的不太有知觉了，一颤一颤的走到路边拦了出租车回去。回去，如果林薇在，还有她的怀抱让她觉得有温度。沈北辰，你不知道我多想告诉你我爱你，是爱，不只是喜欢了。你不知道我忍着不去能爱你的悲哀。也好，起码我知道过去的这些年，你还念着我。
　　还好林薇在家，不然纪畅大概又要一个人在冰冷的墙角感受这个世界的冰凉了。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眼睛怎么红的？”纪畅一进门林薇就发现了纪畅红肿的眼睛。
　　纪畅抱着林薇，才感觉自己有了温度，“薇薇，还好我还有你。”
　　林薇从没见过如此不堪一击的纪畅，自从认识她以来，她向来都是冷静、理智外加有时候有点毒舌的，从来没有像此刻需要人安慰，“来，坐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纪畅窝在林薇的怀里，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回忆太过繁杂，机场也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开始和林薇说起的，只是慢慢的也说完了，也睡着了。可是那些并不会因为一夜而统统过去。
　　纪畅是在沙发上醒过来的，盖了被子。去洗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清楚的知道昨晚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而已。林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门口，“现在后悔了吧，看你那两只兔子眼睛！自作自受。”纪畅知道，林薇肯定是要埋怨她的，这么多年了，关于那段过去，竟然没有跟她提过一个字。只是林薇还是递过一袋冰，“自己敷。”
　　纪畅接过冰袋低了低头，”对不起啊！”
　　林薇睨了机场一眼，戳了戳她的头，“你是挺对不起我的。活该被耽误了这么久。你有本事你骗他说你结婚了，倒是变个老公出来给我也开开眼！”
　　“他......怎么会问我要老公。”纪畅敷着眼睛，哼笑了一声。
　　林薇不以为然，“你要真不想和他有瓜葛，你要不就辞职得了，着一个大厦的总会碰到，眼不见为净倒也是爽快。”
　　纪畅没有回答，良久才抬头，“我考虑一下。”
　　“你个不争气的！你不肯辞职，你就跟他好，什么事情这么多年了也都过去了。你就只想你自己和他不行么？你要是没办法放下，那就辞职。”林薇倒是一针见血。
　　“那过段时间再辞职行么？太快辞职，多不专业。”纪畅想了想还是决定辞职得也好。
　　林薇甩了甩手走开了，本想着激一激她，她还就迎难而上了，可到底是纪畅，进退之间，只要有退路，不会选择进的。
　　一个双休的时间，倒也是平静了不少，纪畅知道林薇说的一点不错。经历过沈北辰那一通电话的事件，让纪畅没办法安心在一个离他很近又很远的地方观望他，原本那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纪畅很自信的单恋上。就算以后他不再有什么，那眼下和以前呢，纪畅心里矛盾无以复加，是窃喜还有不能。
　　“杜总，这周的工作安排已经出来了。下午研发部的新品研讨您需要出席，时间是三点开始。周二上午是董事例会，晚上西望酒店开幕式邀请您参加开业晚会。周三下午美国那边有个视频会议。周四这个月的报表会出来。周五同我们合作的香港公司有个邀请需要您过去，如果没问题我会替你定好周四晚上的机票以及酒店。”周一上班，纪畅给杜旭明报备了这周的行程。
　　杜旭明结果行程安排表点头，“给我定周六早上的回程机票。”
　　纪畅点头，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了，“好，我会安排。那没什么事情，我出去工作了。”
　　杜旭明点头，看来某人真的没有一点影响工作。而他也清楚的能预想那天晚上沈北辰走了以后不可能和她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昨天见面，他也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杜旭明向来不是一个特别好事的人，尤其是冠以一些敏感的事情。
　　纪畅埋头工作，工作向来是消解复杂心思的最好办法。
　　“小畅么？”纪畅接的这通电话是章定修的。
　　纪畅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是我，有事么？”
　　“没什么事情，好久不见了，想约你一起吃个饭。”章定修心里是有点紧张的，就算是知道她结婚了，他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想她。
　　“我最近挺忙的，公司的事情，还有......家里的事情都挺多的。”纪畅本能得是拒绝。
　　章定修也是料到了，“那等你有空，请你和你......丈夫一起吃个便饭。”那个丈夫，是章定修极度不想说出口的，因为不想承认这样的现实，但为了显得自己没有私心，他还是说出来了。
　　纪畅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半晌才开口，“那再说吧，他也挺忙的。”
　　“行，那我再给你打电话，再见。”
　　“再见。”
　　章定修挂了电话，莫名其妙的垂头丧气。不禁笑了笑，自言自语，“章定修啊章定修，你还真的是没出息......”
　　纪畅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电梯还在27层停留。莫名其妙的烦心，沈北辰，章定修......生活一下子变得一团糟糕的样子。
　　纪畅抱着拿回来的资料等电梯，电梯们打开，纪畅等没人再往外走了就闷着进去了，却没发现电梯是往下的，叹了口气。看到电梯门的反光，电梯里还有人，沈北辰。他们这些大老板不是都有专用电梯的么？纪畅脑仁有点发疼，大周一的就遇到他，还好，电梯里还有个人。
　　-1层，连另外一个人都下了电梯，可他还没有出去的意思。看了看电梯的按标，-3层明晃晃的亮着。纪畅就那样站在电梯的角落里，背对着沈北辰，银色的金属电梯门，模糊的倒影出他的身影，不清不楚，更像一个鬼魅。纪畅都不敢大声的呼吸，生怕他感觉到自己的不安，焦虑，以及谎言和按捺。
　　终于，电梯门打开了，终于可以脱离这样恐怖的氛围，纪畅整颗心总算是落地了。就像是素不相识的人，沈北辰从纪畅的一遍经过，电梯门合上，隔绝两个人，两个世界。
　　沈北辰站在电梯门口，半晌没有离开，手也不是道什么时候不自觉的捏的那么紧。她当真可以绝情如此，还是她演戏演得太好。纪畅，我怎么就不想放过你，让你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