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袭 ...
-
今夜群星都隐去了，夜空只余一弯银白色的月。如水的月光透过窗，落在不能安眠的女孩脸上，却不能安抚她。
三岛茜舟梦到了七年前……母亲带着她来到异国他乡，重新打拼的那一段日子。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撕毁结婚协议，带着孩子跑到海外，扬言要靠自己出人头地。C城的太太小姐们把这当笑话传遍了那个圈子，连带着千家面上无光。从中国到日本不过一个海峡的间隔，千家却没有人来寻，他们打定主意要给不听话的大小姐一个教训，好让二小姐的荒唐心思彻底熄灭。
之后三年，改了名字的千家大小姐在朋友的支持下开工厂，创办新公司，根本没有闲工夫照管孩子。她还从朋友的哥哥那里接回了一个男孩子，要三岛茜舟叫他哥哥。
小小的茜舟抱着母亲的腿，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怯怯地看向比自己高一倍的男孩，被他狗啃一样的乱发逗笑了。大大咧咧的越前龙雅看着穿着花裙子的小妹妹，突然就变得温柔起来。而三岛茜舟的母亲，看着在妹妹面前表现得沉稳可靠的小男孩，竟然就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他了。
千亦的朋友得知后，从迹部的白宫直接杀到北海道的小木屋，没有逮到早出晚归的千亦，却看到了传说中神通广大——把落难的小灰姑娘茜舟，照顾成小公主的小骑士，九岁大的越前龙雅。
没错，九岁大。
但是当迹部岚见到这对半路出家的兄妹相处的情景时，却有些相信千亦的判断了。
男孩拿着网球拍，冲着苹果树像挥刀那样比划了两下。他摆摆手，女孩就往边上挪了挪。再摆手，仍然是挪的小步。男孩于是转身，屈膝把女孩的手贴在额前，说了点什么，然后女孩就向边上快跑两步。男孩哈哈大笑，从裤兜里摸出明黄色的小球，对着青苹果打去。“啪”地一声，苹果晃了一下，再晃一下，又晃一下……最终稳住。男孩回头，女孩双手摊开前伸，男孩就并指行了个军礼，又指了指苹果，态度认真得滑稽。
彼时迹部岚降下车窗，看到花园里笑得坐倒在地上的黑发女孩，几乎认不出那是照片里穿了带纱的蓬蓬裙，笑容安静的小公主，但是……她用手比出镜头的样子，对着那边的天真快乐，弯了眼微笑。
那日北海道的阳光，是八月不常有的温柔。穿着同款工装裤的小兄妹俩，在苹果树下坐着，渐渐地睡着了。
三岛茜舟睁开眼。
少女摸索着套上拖鞋，慢慢走到客房门前。她没有敲门，“咔哒”一声，很自然地开门走了进去。床上的人翻过身来面对着门，床下的人关上门径直掀开被子。少年眼都不睁，伸过来一只手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肩，掖好被角。
越前龙雅先看到的是缠在手里的头发。嗯……黑色的……茜舟。眼睛往胸前一瞟，果然看到了乌黑的发顶。啊啦，怎么又不用“枕头”？正看着，胸前的脑袋就慢慢向上移，碰到他的手臂后停住。
三岛茜舟醒的时候，越前龙雅也清醒了。他顺从本心躺着不动，所以三岛茜舟清楚地看到了，映在墨绿色眼眸中的自己。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越前龙雅的手还搭在她腰上，但她完全没注意：“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半夜梦游进来的。”越前龙雅犹豫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手。
三岛茜舟怒指他：“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越前龙雅也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啊~好困啊。都是你半夜摸进来，害我没睡好。”
三岛茜舟依然愤愤：“不要回避责任！”
越前龙雅慢吞吞脱下上衣，慢吞吞摸向裤腰，在他作势要拉下裤头的时候，三岛茜舟连忙跳下地，鞋都没穿就跑了。
“哈。”越前龙雅坐在床上想：我真是个正人君子。
今天的早饭不仅还是粥，而且连笋丁都没了。越前龙雅喝着白粥，在心里谴责昨晚的自己，竟然抱怨笋丁尚可肉末太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三岛茜舟看到他的苦脸，轻轻一哼，越前龙雅立马坐正。三岛茜舟一言不发，在他对面坐下，掀开盖子：炸肉圆鲭鱼片味噌汤鱼子酱，香喷喷，香气四溢，香得要命！直引得越前龙雅腹内馋虫饥鸣。
他放下碗，看着故意细嚼慢咽的三岛茜舟：“女朋友，你的男朋友很饿。”
三岛茜舟被味噌汤呛到了，对着垃圾桶一阵咳。越前龙雅拖长声音：“茜——舟——”三岛茜舟咳得更加大声，越前龙雅干脆站起来，两步一跨站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背，见她不肯停下，两手一抱，松松地搂住她。
“撒手！”三岛茜舟直起腰，脑袋撞到他胸前。越前龙雅任她拍开手：“有什么好害羞的。茜舟，我们小时候可是一起睡的，那时候你还会叫哥哥，现在连饭都不给我吃。”
三岛茜舟转身看他：“白粥就不算饭吗！”
越前龙雅把手放到脑后：“拜——托——跟你吃的一比，我吃的算什么啊。”
三岛茜舟笑得得意：“病号只能吃清淡的哈哈。”
“诶——怎么这样~我可是已经退烧了哦。”
“现在还在危险期！我可是一片好心。”
“哦咯，如果是女朋友的关心，我只好忍耐啦。”
“越前龙雅！”
“嘿嘿……”
“快吃！”三岛茜舟探手夹了颗肉圆塞他嘴里。越前龙雅鼓着脸说：“咦，女朋友的手艺好棒……”“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三岛茜舟说着坐回去，快速解决剩下的饭菜。
吃完早饭，三岛茜舟就躲到自己的房间去包装礼物。越前龙雅收拾了桌面，兴致勃勃地捣鼓了一阵子洗碗机，然后就躺到沙发上神游。说实在的，他们俩当兄妹处的那几年，关系好到做母亲的人都忍不住嫉妒。千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约莫有三百天不着家，越前龙雅和三岛茜舟，称得上是相依为命。哥哥是最可靠的，小时候的茜舟总这么说。然后小男孩就会挠挠后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越前龙雅低叹一声，抬起一边胳膊，遮住了紧闭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