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五章 天地不仁 ...
-
“璧璃在信陵君那里。”韩非解释道，“原本秋水大师也是准备寻信陵君帮忙的吧。”
“不错，”顿了顿，“在牢里接到长歌的灵蝶后我就放心了。”
“韩兄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就是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季临说着说着又酸了起来，“长歌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长歌完全没明白他的话，“反正我知道，按无离的方法做，事情就解决了。”
“你……”季临吃了憋，又不好发作，“我都受伤了，你们都不关心我！对了，千易呢？”
“我让他去县衙门口守着了，还派了一小队人马去帮他。”韩非智珠在握。
“我们跟踪县令进了密道，被一男子制住，那人应该还留在县衙。”秋水补充道，“看县令对他的态度，应该是受命于他。”
“那我们即刻去县衙与千易汇合，捉住此人。”
“九公子，”小木向韩非行礼，“我们将地道与客栈都搜遍了，并未发现秋水大师的徒孙。”
秋水眉心微拢，显然是有几分担忧，军医帮季临简单地包扎一下，大家便动身前往县衙与千易汇合，希望能找到青风。
赶到县衙之时，只见一群人围堵着红鸮，而红鸮手中正有青风作为人质，众人不敢妄动。
弓箭手挽弓搭箭，蓄势待发，可红鸮比那县令精明百倍，身手敏捷，一直将青风挡在身前，毫无破绽。
长歌与秋水都发现青风神情恍惚，目光呆滞，不仅仅是被点了穴那么简单。
千易念动咒术，手中的权杖猛烈地迸发出蓝光，明显就是极具攻击性的术法。蓝光犹如长鞭一般，并非是直线攻击，而是巧妙地绕过青风，打向红鸮。
红鸮一怔，转身拉过青风抵挡，可千易的术法犹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不知道下一次会攻到何处。红鸮疲于应对，有几分狼狈，终是不敌。蓝光在千易的操控之下，寻了个缝隙直穿红鸮右臂，地上顿时溅上几道鲜血。
就在众人以为快要结束之时，青风蓦然有了反应。他眸中渐渐聚敛了些神采，却并非澄澈明镜，而且有几分阴郁渗人，面色也狰狞得如同要吞噬别人。他缓缓举起手臂，挡住了冲向红鸮的蓝光，口中念着术法。
秋水看着青风结印的动作，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提起秋骊想要制止他，可已经迟了。青风使出了道家天宗的“天地不仁”，一道强烈的白炽光蓦然从青风身上发出，将天地照得彻亮如白昼。众人都不由得用袍袖挡在面前，遮住强光。
“砰”地一声犹如惊雷巨响，震耳欲聋，青风整个身体爆炸碎裂开来，内力似强劲的飓风，冲击着周围的士兵。距离近的身体裂成两段，距离远的也倒地不起，口中呕血。
就在爆炸的瞬间，长歌撑起结界护住韩非，季临却不顾身上的伤飞身而起，拉回秋水。受内力爆炸的影响，两人重心不稳，滚落在地。好在秋水及时施展内力，将爆炸的威力挡了回去，才免得季临再次受伤。
秋水拂开季临搭在他身上的手，掩住眸中的哀痛，过去查看青风的情况。千易跑到季临身边将他扶起，检查他的伤势。
没有受伤的士兵将受伤的那些扶到一旁救治，韩非与长歌也下马，查看爆炸后的情况。一阵微风将地上的青衣碎片吹起，那正是青风衣物的残片。秋水闭了闭眼，袍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韩非从灰尘之中捡起一小块碎片，仔细端详起来。碎片肉色略带乳白，摸上去光滑柔软，似乎是……
“那个红鸮是不是逃走了？”季临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红鸮爆炸后的衣物。
“应该是，”长歌点点头，“方才爆炸时我见到一缕银光将他带走了，那人的灵力很强，我来不及去追。”
“我也发现了，”千易也赞同长歌的看法，“红鸮并不会任何术法，这位小道童突然做出如此举动，应该是那个人控制的。”
“只是我觉得很奇怪，青风用得好像不是道家的术法……”长歌回忆起方才的“天地不仁”，虽然结印和咒语都很像，但总有哪里不一样。
秋水闻言，稍稍偏首看向长歌。方才突然的变故让他无暇思考，现在仔细想来，青风所用的术法，的确是有些不同。
“刚刚那人应该不是青风，”韩非掸了掸衣摆沾上的微尘，走到众人面前，举起手中的东西，“这是我在地上发现的，没猜错的话，这是人皮面具。”
“你是说刚才那个‘青风’带了人皮面具？”季临拿过碎片，指尖捻了捻，点了点头，“果然。”
“我知道了，那人用得是越地的术法，”长歌发现了端倪，“不是‘天地不仁’，而是‘生死尽’，两种术法虽然很接近，却还是有区别。”
“看来青风没有死。”秋水淡淡舒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他身在何处。”
“估计还是受制于人，无法与我们取得联系。”韩非分析道。
“越地能控制他人使用术法的人很多，有这样功力的也不在少数，想要找到这个人很难。”长歌道。
“我们可以先从那个红鸮着手。”韩非道。
“但我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要不是那个县令称呼他，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季临道。
“这应该是个代号，而非名字，可能是某个组织里的。”秋水道，“找到他就有机会知道青风的下落。”
“我来画他的画像。”季临自告奋勇。
“他们扣下青风必有所图，也许会自己找上门。”韩非点出了其中关窍。
这次折损了不少士兵，韩非有些惋惜，却深知这件事信陵君不会怪罪。他让小木留下人统计救出的孩童姓名，与丢失的名单一一核对，再将孩子送回各自家中。其间，秋水的徒孙青莫也前来汇合，秋水让他先回道家，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之后，几人便准备去信陵接璧璃。
一路上，季临跟千易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千易听完之后，下意识地瞥了秋水一眼。秋水敏锐地发觉，对上他的视线。千易吓得猛然回头，看向季临的眼中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同情。
靠近信陵君的地盘时，几人就自觉地下马步行。信陵君只请非歌秋季四人进去，千易只好在林子外等候，顺便放飞了一只雀鸟向季锋报平安。
韩非满心欢喜，只觉得终于要见到璧璃。可谁知到了那间竹屋之后，见到面色凝重的信陵君和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名男子，眼底暗藏一抹慌乱，却又很好地掩饰过去，正是龙阳君。
“此次能解救这么多孩童，几位功不可没，”信陵君率先开了口，“此事我会替你们向王上请功。我略备了几杯薄酒，诸位请坐。”
四人齐刷刷地向信陵君行礼表示感谢，随即入座。秋水与龙阳君相视一眼，会心一笑。季临见龙阳君美貌不可方物，明知对方是男子，视线却还是直直落在他身上。又见龙阳君拍了拍秋水的肩膀，动作有几分亲昵，没来由地窝火起来。
季临虽然不悦，却没忘记正事。一路上，他听韩非叙述完借兵的经过，暗道幸好他与秋水去了县衙。璧璃绝不能在信陵君身边一年，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来。他挪回视线，起身向信陵君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展现出楚国贵族的仪态。
“君侯，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璧璃是我未来儿媳，许久不见她甚为想念，君侯还是带她出来吧。”
信陵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一众仆从侍卫退下，眉宇间的踟蹰众人看得一清二楚。本以为他是舍不得璧璃，谁知却另有隐情。龙阳君施施然起身，向韩非作揖。见对方倏然行礼，几人都顿觉不妙。
“九公子，璧璃无法出来……”
“为何？”韩非放下手中的酒爵，眸光犀利了起来。
“今日你们走后，我便带璧璃休息，醒来之后她却不知所踪，方圆二十里之内遍寻不见，”龙阳君神色凝重，眉间的担忧之色也毫不掩饰，“所有侍卫无一人发现有可疑之人闯入，也无人看见璧璃出门。”
季临闻言，原本强压下去的火气猛地窜了上来：“孩子是你们非要扣下的，现在竟然还把她弄丢了……”
“此事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未等季临说完，信陵君就打断了他。
长歌在一旁一语不发，倒不是丢了璧璃她不生气，只是她觉得中间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璧璃身上有她落下的禁制，若是璧璃惊慌害怕，她也能发现。但现在璧璃的气息安然如故，怎么会不见了呢？
秋水虽然也觉得信陵君此举过火，但又念着自己与龙阳君的关系左右为难。
“璧璃不会出事的，我们分头去找。”
“阿父……”糯糯软软的声音在韩非身后响起，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们都把璧璃吵醒了……”
韩非全身震颤，几乎不能呼吸。他难以置信地回头，他的璧璃正站在他的身后，撅着小嘴仰首望向他。他缓缓蹲下身，又猛地将璧璃拥入怀中，如失而复得地珍宝一般。韩非闭了闭眼，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颤抖的身子才稍稍缓和下来，长长吁了一口气。
众人见到璧璃突然出现，大都来不及反应，但也默默庆幸着璧璃无恙。若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果难以预料。
“璧璃，你今日怎么突然不见了？”龙阳君来到璧璃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语气温柔如水。
“璧璃是抱着阿界睡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醒来就在玉玉里了。”自从璧璃知道龙阳君名为界，就自作主张地唤他“阿界”。
闻言，信陵君，龙阳君与秋水齐刷刷地看向了韩非。韩非明明称璧璃是他的女儿，怎么又会在玉中？几人早就发现璧璃的不同之处，却没想到她的的确确不是人类。
“我知道了，”长歌想透了其中的关节，“璧璃不能与玉距离过远，离开的时间也不能过长，否则会自动回到玉里。无离与玉的灵力相同，若是玉没有带在身上，璧璃恐怕也保不住。”长歌没有说出结绿的名字，只是以玉代称，怕惹出更多麻烦。
“这么说，其他人想带走璧璃是不可能的了？”季临嗤笑一声，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璧璃可否再让我抱抱？”龙阳君对璧璃是真心的喜爱。
“抱抱！亲亲！”璧璃也喜欢龙阳君这样的绝色美人，主动张开小手臂，攀上他的脖颈，还猛地啄了一口莹润的唇，“璧璃喜欢阿界！”
“既然璧璃无恙，大家就入席吧。”信陵君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即使心中疑团未解也不忘尽地主之谊。
信陵君自然坐在主位，韩非与长歌坐在一起，隔壁桌就是龙阳君与璧璃。韩非这次难得大方，特意留璧璃与龙阳君相处最后一段时光，毕竟明日他们就要离开此地。
季临与秋水坐在一桌，秋水独自饮酒，也不理季临。季临心里闷闷的，拿起酒爵准备灌下，却被秋水按住了手臂。
“你有伤，不要饮酒。”
“你管我？”季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那不管了。”秋水松开了手。
季临似乎发现了什么，眸中顿时注满神采，凑到秋水耳畔：“你是不是关心我？”
秋水懒洋洋地侧眸，瞥了他一眼，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你猜。”
季临彻底败下阵来。
翌日清晨，几人整理好行装，向信陵君与龙阳君告辞。距离展玩会最后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们路上耽搁了许久，必须加快速度了。秋水原本也是准备去展玩会的，只是心中担心青风。但该派出去寻找的人手已然派出，再担心亦是无用，不如去展玩会放松一下心情。
望着马车疾驰而去，信陵君不由得感叹起来。
“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卷一 完
==========================
本文独家首发于晋江，盗文必究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天地不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