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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小白生日贺文 ...


  •   魔界的男人最怕三种东西,阳萎,结婚,以及玛门。
      第一条不用说,在一个女人把男人下半身称为“你存在的理由”的社会,阳萎已经不是耻辱,而是奇耻大辱。第二条也很好理解,结了婚就等于变向的阳萎。只能和一个女人□□,对大多数魔族——不分男女——来说,不啻于世界末日。
      至于第三条,尽管大部分男人不承认,但和玛门比起来,再雄姿勃发的男人也都在某种程度上成了阳萎。魔界小王子玛门,所过之处必然寸草不生,只要他出手,别说煮熟的鸭子,就是按在床上的妞都能飞了。
      什么,路西法?
      请注意,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常规生物。

      总之玛门的杀伤力已经人尽皆知。比如现在,一看见在门口出现的身影,原本在各个角落里纠缠不清的男男女女都暂停了动作。
      高挑的身材,瘦,却让人感觉极为有力。黑色长裤包裹出修长的腿型,简单的白衬衫上,精美的花边暗示出价格不菲,长外套从肩膀都扣子上垂着一根金表链,黑色皮靴上是同样材质的马刺。成年之后的玛门和少年时比变化了不少,轮廓更加深邃,和路西法相象的地方也更加突出,却有着路西法不具备的媚惑。
      简而言之,路西法是吸引的话,玛门就是勾引。

      玛门站在门口,飞快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下,要了杯酒。
      情侣们继续刚才的活动,男人们都格外卖力,女人却都有点心不在焉。
      酒吧里的几个单身女人全都看向玛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魔界的女人开放是开放,但不代表没有自尊心,谁都想让玛门主动来搭讪——结果一群人都只在原地搔首弄姿。
      玛门看了半天,横竖没有感兴趣的,百无聊赖的喝了几杯酒,刚想换一家,却一眼扫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那个角落很暗,以至于开始的时候,连玛门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人非常消瘦,因为坐着而看不清身高,一时更分不出男女。他全身都遮在白色的斗篷里,只露出尖尖的半个下颌,弧度很漂亮。他面前没有酒,手指轻扣着桌檐,颜色苍白的有些透明,线条却极尽完美,仿佛一件艺术品。
      玛门看了一会,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怎么不喝酒?”
      玛门一出场,又是勾搭的语气、勾搭的笑容,他比那人好象高了不少,手臂在墙上一撑,那个人就完全被困在他身体和墙组成的空间里。
      那个人猛地抬起头,“你在对我说话?”
      声音很轻灵,仍然分不清男女,玛门把酒杯一搁,“你以为呢?”

      因为刚才的动作,斗篷被扯了一下,那个人形状姣好的嘴唇露出来,却淡得没有血色。 他没回答,却径直站起身来,动作优美得像风中飘絮。玛门一时愣住,居然条件反射地把手收回来。
      他对玛门做个手势,示意他跟上来。酒吧里的人都看着这个角落,玛门站在原地颇为尴尬,想了想还是跟他出了门。

      莱姆城的夜色向来漂亮,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星光却很好。一条银河横贯天际,仿佛夜空里悬挂着亿万盏明灯,把整个夜色照得通明。
      酒吧里为了方便情侣,灯光节省得恨不得没有,这么一比,倒是外面比屋子里亮多了。借着星光,玛门打量起那个人,斗篷盖住了大半的轮廓,只能依稀看出身型似乎很优美。
      正是夜生活高潮的时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玛门跟在那人身后走了几分钟,耐心很快告磬。

      “你还要走多久?”
      那个人站住,回转过身。他看清玛门的脸,似乎微微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叫玛门?”
      玛门的脸瞬间垮下来。
      对于漂亮女人,你能做的最残忍的行为是忽略他;而对于漂亮男人,最能惹恼他的行为就是不认识他。

      玛门算是彻底被惹了,两手往裤袋里一插,露出一个笑。妖媚是妖媚,好看是好看,但玛门对着你这么笑,很少有人不冒两桶冷汗。
      穿斗篷的人却仿佛很漠然,玛门能感觉到他透过斗篷打量自己。
      “你和路西法很像。”
      玛门挑挑眉毛,“你要是不像你爸,那就是你妈的问题。”
      “但你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他。”

      “你最好把脸露出来,”玛门显然耐心耗尽,掏出烟杆在手里敲了敲,“还是你喜欢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到罗德欧加的城墙上?”
      “路西法就是这么教你的么?”斗篷里的人轻轻笑了一声,玛门看他半晌,却突然伸手去抓他的斗篷。
      天界魔界加起来,能躲过玛门攻击的人不超过10个,那个人却轻轻巧巧的避开了。夜风一带,斗篷里飘出一缕银色的发丝,那个人安静的站在星光下,仿佛随时要融化在漫天的星辉里。
      玛门略微有些吃惊,“你是谁?”
      “玛门,你最近喜欢黑珍珠,对不对?”
      “全魔界的人都知道。”
      “那我们做个交易。”他的手微微动了动,再摊开的时候,掌心里多了颗核桃大小的黑珍珠,在夜色里莹润的闪着光芒。
      珍珠的大小并不出奇,难得的是它的颜色。虽然是黑色,却虹折射着星光,随着角度的变化,呈现出七彩的光华。
      “你应该认得这个,”美丽的嘴唇微微弯曲,却无法让人觉得那是笑容,“天界只产这一种珍珠,但是无比珍贵,一个伯度有时候只能出产一颗。”

      玛门的偏暗红的眼睛变成血红,拿烟杆的手都不稳了。
      “你想怎么样?”
      “领我去几个地方,这颗珍珠就是你的。”
      “我杀了你,照样能拿得到。”
      玛门的喋血人尽皆知,那个人却全然不在意,连声调都没有变化。
      “你不会。”

      玛门瞪着他,目光凶狠有魄力,可惜拳拳打在棉花上——穿斗篷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是云淡风轻的站着。
      玛门终于泄气。
      “行,”他吧嗒吧嗒抽几口烟,笑容又回复邪魅,“不过我还有其他的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玛门刚要发火,那个人的又说,“是真的没有。”
      语调平淡,却绝对不像是撒谎或敷衍。玛门看了看他,“第二,我要看你的脸。”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突然松开了拉着斗篷的手。
      夜风一鼓,斗篷立刻扑拉拉的飞出去,万千条银光绽放开来,玛门的瞳孔瞬间放大。
      仿佛万千盏萤火同时点亮,豁然照亮了低垂的夜幕,绝美的眼瞳微微张开,连星华也黯然失色。
      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那种美丽就是夜色,就是星空,却凌驾于一切之上,又遁于无形之中。一旦你去看,它就强烈的震撼你,仿佛要永久的烙印在你记忆里,一旦你转过头,它却消失无踪,再无痕迹。
      银色的长发几乎及地,在风中纷扬的飞舞了一阵,又缓缓落下。
      玛门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心跳。

      空灵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有么?”
      玛门梦游一样的摇摇头。
      “我知道还有,”他嘴唇在动,却全然没有表情,“说出来吧。”
      玛门的表情有点古怪,但很快恢复正常,虽然笑得有些僵硬,却仍然□□。
      “和我上床。”

      玛门这辈子绝少后悔,但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很多年以后,名叫天神右翼的书籍在角落里落满了灰尘,晋江的排行榜上再不见穿越和女尊,纸团死的死,嫁得嫁,纸吧和鲜网冷落的门可罗雀,风光不在的玛门总算跟米迦勒诚实了一次。
      “我这辈子就后悔做过三件事,一件是砍了哈尼雅的翅膀,一件是勾搭耶和华。”
      排除了玛门不会算术的可能性,米迦勒耐着性子问,“还有一件呢?”
      圣殿已经荒芜,大天使长伫立在废墟之中,仍然威严神圣。来自虚空的风扬起他的衣摆和长发,湛蓝的眼睛深沉如海。
      众神死去,世界终结,时空破碎,万物湮灭。
      惟有他美丽依旧。
      玛门凝视着他,不再说话。
      梦总会结束,早晨总会到来,但就是有人一生住在梦中,永远无法醒来。

      那个人微微闭紧嘴唇,像是在思考,几秒钟以后,他依旧淡淡的说,“好。”
      玛门愈发的后悔,但这个时候说“不用了”,就等于间接的承认自己阳痿。他刚刚只是习惯性调戏,但是真的让他去跟这个人□□,他倒宁可随便在接上抓个女人解决一下。
      “你要去哪?”
      那个人微微侧头,侧脸的线条精致到脆弱,修长的手斜指出去,“第二狱,雪月森林。”
      玛门打量着他,“你是天使?”
      那个人轻轻摇头。
      “算了,不问了。”玛门不耐烦的把眼杆插回腰里,“反正你不是没翅膀,就是没打算把翅膀露出来。你打算怎么去?走路去?”
      那个人依然没表情,半天过去了,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玛门等了半天,无奈的认输,“我们骑安拉去。”

      他拍了拍手,旁边的树上跳下一只黑猫,轻捷的落了地,立刻就剧烈的膨胀。
      玛门骑上去,拍了拍在自己身前的空隙,那个人轻轻一跳就纵身而上,仿佛轻盈得不受地心引力。
      他侧身坐在龙背上,两腿并拢,白色的衣摆垂下,优雅无比。玛门嗤笑一声,“你是女人啊?居然侧骑?”
      前面的人没做声,甚至连头也没动一下,玛门自觉没趣,手上一拉,安拉倏地起飞,翅膀扇起的巨大气流吹得两人的衣物扑棱做响。
      “你是不是鬼魂啊?”玛门实在闲得无聊,“不对,连鬼魂的话都比你多。”
      “那里很漂亮。”前面的人答非所问,指着下面灯火辉煌的城区说,“不过好象是新城区。”
      玛门向下看了看,“是尤拉部落,原来都是树屋,最近新修了娱乐区。”
      “我记得那里是妖精的聚居地,妖精不是最讨厌灯光和外族人么。”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玛门哼了一声,“从我记事开始,就没见过一个活的妖精。”

      很轻的气息声,有些像叹息,但玛门绝对想像不到这个人会叹气。
      “以前去那里的时候,尤拉部落还只有妖精,它们身体很小,带两对透明的翅膀,虽然害羞但是很狡猾。他们不跟外人打交道,但是非常会做生意,”从玛门的角度看过去,那个人的微微动了动颊边的肌肉,仿佛是在微笑,“第一次去的时候,差点被他们骗了。”
      “你以前去过?多久以前?”
      “不记得,很久了。”
      “喂,”玛门到底忍不住,“不是魔族对吧?你到底是哪里人?”
      “我并不是‘哪里’的人,”他停顿了一下,“哪里都不是。”
      语气并不悲伤,仍然平淡的没有情绪,玛门也绝对不是同情心旺盛的人。
      但是听了这句话,突然觉得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两个人一路都没再说话,飞到克里亚城上空的时候,玛门突然“诶”了一声。
      城市的主道上一排马车正在行驶,是运货的车队。会在夜里出货,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走私。
      “这帮混蛋,”玛门愤愤的抽一口烟,“改天非剥了他们的皮。”
      “天界对黄金珍珠的收购价格比魔界高三倍,需求量又大,他们是商人,当然会这么做。”
      “走私违法。”
      “如果法律由他们来定,”他指了指下面急驰的马车,“这就不会违法。”
      “这是两回事。”玛门吐一口烟,“天界明明不产矿,偏偏要搞什么黄金街珍珠门,好象他们无所不能,其实狗屁都不是。”
      “你觉得魔界比天界好?”
      “废话。”

      那个人第一次回过头来,玛门看到细而长的眉毛微微挑起,却依旧算不上什么表情。
      “好在哪里?”
      “多了。”玛门想了想,“至少魔界的人知道自己是给自己活的,天界的人,除了赞美耶和华还知道什么?”
      “又是他标榜的民主自由。”那个人看玛门一眼,目光淡淡的,明明比玛门要矮上不少,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真是个小孩子。”他又加上一句,彻底把玛门惹恼。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玛门,”那个人置若罔闻,“我问你,尤拉部落的妖精到哪里去了?”

      玛门愣住。
      “路西法刚来到魔界的时候,尤拉部落是最顽固抵抗的地区之一。”
      “不可能——”
      “所谓的民主自由,不过是在政局稳定时候的小把戏。”他半勾起嘴角,“小精灵也好,低等天使也好,无论天界怎么样,至少他们都活着。”
      那个人半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洒下阴影,仿佛十分疲惫。“当权者无非就是这样。路西法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

      只剩下安拉翅膀挥动的声音,过了半晌,黑龙的缓缓下落,幻影城被抛在身后,艾肯雪山越来越近,安拉降落在山脚,玛门清清嗓子说,“到了。”
      那个人轻轻的跳下龙背,雪白的靴子印在雪地上,他四周环视一下,有些迷惑。
      “不是这里。”
      “我知道。”玛门也跳下来,黑龙展开翅膀,腾空离去。
      “安拉只能飞到这里,山上太冷,他不能上去,我们去找雪橇。”
      走了一圈,平常成排的雪鹿和雪橇却一个都不见踪影。玛门懊悔的拍拍头,“我忘了,所有的雪橇都到幻影城去参加花车游行了。”
      他有点抱歉的说,“要不然,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倒也不全是为了那颗珍珠,只是看到那个人微微抬起头遥望着山顶,就突然觉得很抱歉。

      “你去过幻影城没有?今晚有游行,通宵狂欢,很热闹。”
      那个人不回答,站了一会,却突然向前走去。
      “要不我明天再带你来。”
      那个人继续走着,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袍,雪花落在他的银发上,并不融化,只在那里荧荧闪光。
      玛门穿的不少,但只是看着他都觉得冷。
      “你不是想走上去吧?”
      那个人依旧不答,却已经开始从山脚向上行走。
      “疯了吧你,你走到半路就得被冻成冰雕。”

      白色的身影置若罔闻,继续前行,洁白的雪地上两行浅浅的脚印。
      玛门看了一会,几次想走,到底还是转过头来,那人已经走出很远,玛门却突然展翅追上去。
      “你是脑抽还是怎么的。”玛门把斗篷敞开,把那个人裹在里面,“别乱动。”

      白色的树木越来越远,玛门带着他向上飞。他也不挣扎,很安静的抱住玛门的肩膀。
      刚刚起飞的一瞬,玛门吓了一跳。他的身体很冷,同周围的空气简直没有区别。最诡异的是,明明怕他摔下去抱得很紧,却依然没有真实的触感。
      雪花渐渐变为蓝色,晶莹的七片落瓣,安静而纷扬。那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雪花落在他的眼睛里,他竟然也不眨眼。
      雪花挂满他的睫毛,银色的长发从空中垂下,比落雪更加美丽。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玩偶,或是一具美丽的尸体,表情却有了细微的变化,甚至比刚才更加有生气。
      玛门别过头,专心的看着路。
      他远比皓月雪华更加美丽,玛门却完全不想看他的脸。

      树木逐渐变了样子,由阔叶变为针叶,积满了冰蓝的雪,寂寞却不萧瑟。没有月亮,星空被云朵遮蔽,雪地发出的蓝光却足以照亮视野。
      玛门在雪地上落下,雪地发出细微的呻吟,他动动僵硬麻木的手,却没有放开抱着的人。
      “到了。”
      那个人推开他,任由寒风吹彻,衣袖飘动时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在冰蓝的光芒里格外显眼。
      玛门的嘴唇已经有些发青,声音也有点颤抖。
      “你去哪?”
      那个人并不回答,径自向树林深处走去。树林越来越稀疏,颓败的都只剩枝干,白色渐渐从树丛中闪现出来,那个人在一片冰雕群前站定。

      光耀殿耸立在高处,光辉书塔的尖顶只及它的阶脚。七天的美丽校园被如实的还原,紧挨着美丽的城门,是希玛集结天使的钟楼。
      没有了圣浮里亚夺目的金光照耀,这些建筑美丽依旧,却不再宏伟壮阔。
      所有的冰雕都围绕成环行,中间的空地上,摆放着一个人的雕像。
      巨大的六翼迎风展开,美丽的脸高贵而庄严,米迦勒手持圣剑在雪地里挺立。

      那个人看了一会,突然转过身,声音如破碎的雪花一般空朦。
      “玛门,你见过圣殿么?”
      “没有。”玛门在雪地里来回度步,重重的跺着脚,“但有人说很漂亮。”
      “米迦勒说的?”
      玛门没有吃惊,坦然答道,“是他。”

      “我一直以为圣殿是天界最美丽宏伟的建筑,”那个人向前走一步,“但是它太巨大,巨大到难以装在心里,也不能带到任何地方。”
      “玛门,你冷不冷?”
      “废话,我们什么时候走?”
      一只半透明的手轻轻抬了一下,玛门裸露在外面的所有皮肤瞬间感到灼痛——冻僵的皮肤突然遇热的反应。
      空气在一瞬间温暖了,雪花落到半空,纷纷融化成水滴,地面变的湿润,雪层缓慢的变薄,树上的积雪变成蓝色的水滴,淋淋漓漓,沉重的敲在地面,仿佛蓝色的眼泪。
      冰雕受热,很快开始融化,水滴顺着米迦勒雕像的翅膀、指尖淌下,水雾迷离。

      “你在干什么?”玛门凶狠的捏住他的手,“停下!”
      那个人抬眼看了看他,目光梦一样的游移茫然,玛门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停下!”
      骨骼发出咯咯的碎裂声,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玛门全身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刺痛。
      雨水停止落下,蓝色的雪花重新悠然的落下,来不及下落的水滴被冻结在树梢,仿佛细小的、锐利的剑。
      玛门抬头去看米迦勒的雕像,冰晶雕琢的脸仍然完美无暇。
      他送开那个人的手腕,却发现刚才用的力气过大,那只手以极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软绵绵的已经失去生气。
      手腕太过纤细,导致能看到断骨的轮廓。
      “抱歉。。。。。。”玛门不知说什么好,那个人却像全然没有痛觉似的,仍然淡漠着。
      “没关系。”声音也平静,“不痛的。”
      “你先别乱动——”
      那个人躲开玛门伸过来的手,向后退一步。
      只是嘴角的弯曲,并不明显,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确实是一个微笑。
      “真的不痛,”他用完好的左手狠狠的掰动了一下断腕,右手向另一边拍去,断骨猛然撑破皮肤,鲜血滴落在雪地上。
      “这样也不痛,”他的笑容更深了些,玛门却宁愿他表情痛楚。

      “完全没有感觉。”他收了笑容,淡淡的说,“所以,不用担心。”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只手就迅速恢复了原状。
      玛门从来不曾恐惧,这一刻却很想转身逃走。银色的眼瞳平静无波,却仿佛能吞没一切。
      “你——”玛门退后一步,“你到底是谁?”

      他不再看着玛门,而是回头看着宏伟的冰雕群。短暂的温暖并未对它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除了棱角略微有些圆滑,天界的建筑仍然沉默的屹立在冰蓝的雪地里。
      “很多事都是徒劳的。”他轻声说,“然而总有人明知徒劳还要去做。”
      玛门在身上摸索着骷髅戒指,那个人瞥到他的动作,却没有阻拦。
      “玛门,”他半靠在一座冰雕上,“不用紧张。再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
      玛门想了想,点头道,“好。”

      下山颇费了一翻周折,两个人来到守誓河旁时天已经微亮。
      河水湍急,激荡的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一座狭窄的石桥横跨河流,对面是漆黑的荆棘从。
      玛门停下来,“上桥之前会看到一个骷髅,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消失。”
      那个人点点头,慢慢踏上石桥,黑色的荆棘安静的退去,露出石砌的道路,但本来出现的骷髅却不知所踪。
      那个人没有停顿,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走着,玛门略一诧异,也跟上去。
      还没等他踏上桥梁,一个巨大的骷髅就冲天而起。

      玛门停了停,继续向前走。
      道路很崎岖,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那个人已经走出一段路,快要到达第一个拱门。
      “你应该知道蛊惑之路是怎么样的,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那个人置若罔闻,继续前行。道路太窄,连玛门走起来的要格外小心,他却步履平稳如履平地。
      玛门只看得到他白色的衣摆,他甚至连身体都没有起伏,仿佛在水面上穿行。

      那个人经过第一个拱门,一点也没有停顿的继续前进,玛门又喊了一句,“不要回头!”
      隔了一会,玛门也穿过第一道门,沙利叶和亚巴顿的雕像沉默着,他加速向前走。
      那个人已经走过莫斯提马和巴力毗珥的第三道门,玛门停在第二道门前。
      利未安森站在右边,阴森的面容,长剑般的牙齿快要直插到下身的鱼尾去。
      玛门一迈出脚步,那个声音立刻在身后响起来。
      “玛门,我告诉你,怎么样才能让路西法消失,我来告诉你怎么样让他属于你。。。。。。”
      玛门跑了几步,那声音消失了,跑得太快,他微微一个趔趄,几乎失去平衡。
      嫉妒之原罪被抛在后面,那个人却已经通过了第四道门。他越走越快,玛门被远远抛在后面。

      “等一下不要回头!”玛门喘着粗气喊了一句,那个人却仿佛没有听见,转眼间就走到了第七道门前。
      他第一次停顿,半抬起头打量着门柱两侧的雕像。
      左右都是路西法,左边的身披站袍,赫然是当年在北境起义时的装束,细长的眼似乎穿越了遥远的群山,凝视着并不存在的远方。
      右边的身着盛装,半睁着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然而眼神却是在向下望着,漫不经心的看着经过此地的旅人,妖娆又淡漠。

      玛门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像凝固在水泥中一样,丝毫也动弹不得。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他却根本迈不开脚步。
      “那是假的!”
      那个人站得笔直,深渊深处涌起的风吹得他衣摆翩飞,在巨大的拱门前他显得极为渺小,却充满了玛门的视野。
      单薄的肩膀微微动了动,冰凉的感觉从脚心直生到脑顶,玛门来不及思考,嘶哑的喊叫盖过了巨大的水声。
      “耶和华,不要回头!”

      转身的动作是轻盈的,甚至可以说是轻快的。白色的斗篷飞扬,再落下时,那个人的脸清晰的映在玛门的瞳孔中。
      原来那个人是会笑的。
      银色长发的拥簇下,他的笑容像花一样盛放着,极尽芳华。欣喜中满怀着期待的神色,又带一种从容的平淡。
      时间停摆,玛门僵硬在原地,河水扬起波涛,又在岩石上撞击得粉碎,黑色的深渊看不见底,埋藏着永恒的虚无和寂静。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像是出现了一条裂缝,然后又逐渐瓦解,那个笑容七零八落的碎裂,坠落,仿佛一个面具。
      “我就知道是这样。”
      声音很轻,玛门却听得一轻二楚,禁锢的感觉消失了,他却仍然无法动弹。
      那个人像他走过来,一步,又一步。
      “你——”
      冰凉的手指抵在他嘴唇上,阻止了要出口的话语。那个人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在眼瞳深处,却还停留着一丝颤动的痕迹。
      “把眼睛闭上。”
      命令的语气,玛门却听出里面有企求的意味。
      他轻轻的闭上眼。

      像很轻的风,又像是云絮吹拂在脸上,玛门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描摹着自己的轮廓,从额头到鼻梁,到两颊,再到嘴唇。
      一笔一划都极度认真,仿佛在描绘要铭刻在心里的画面。慢慢的轻触下来,和心里起伏的曲线丝毫不差。
      和那个人如出一辙的脸。
      手指在他嘴唇上停留了三秒,慢慢离开,下一秒,薄薄的嘴唇轻轻贴了上来。
      河水排击着河岸,天空露出一丝曙光,黑暗在瞬间隐去,光华掩盖万物。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很轻的风声,仿佛一声叹息。

      有东西碰了碰他的额头,玛门睁开眼睛,路西法正坐在他床头。
      “醒了?我还以为你病了。”
      玛门支撑着坐起来,头昏昏沉沉,意识有些涣散。
      路西法看他几秒,“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不知道。”玛门动动头,凌乱的图象不停摇晃,却始终不能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我做梦了。”
      “是什么梦?”
      “不知道。”玛门暴躁的跳下床,“想不起来。”

      路西法按着他坐下,细长的眉毛微微绞着,“你今天不对劲。昨天晚上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玛门愣住。
      回忆在进入那家酒吧后戛然而止,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居然完全想不起来。
      一片空白。
      “到底出什么事了?”
      “昨天有点喝多了。”玛门走到床边重新躺下,“我再睡会。”

      路西法略显惊愕,“你睡了快20个小时了。”
      果然已经暮色四合。
      “爸,你让我自己待会。”
      路西法点点头,“我也该回去陪陪他了。”他转身向外走,玛门突然又叫住他。
      又想起米迦勒的样子——静静的躺在重重的幔帐里,美丽却没有生气。
      不知为什么就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来。
      “爸,你在米迦勒之前,有没有爱过别人?”
      路西法回过头来,浅浅的笑容慢慢浮现。
      “没有。”

      他关上门,房间里立刻变得黑暗,玛门向后倒下,重重的砸在华丽的大床上。
      他只是觉得焦躁,还有空虚,仿佛梦中看到了世界的全部真相,偏偏在醒来时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也记不起来,只依稀记得,是个很悲伤的梦。
      隔着一层一层的迷雾,碍着一重又一重的障碍,要追寻的东西就在眼前,却永远碰触不到。
      一千年,一万年,一个伯度,一个世界终结。
      最遥不可及的幻想,注定没有结果的挣扎,却总有人不放弃,一直到生命尽头。

      银汉流转,漫天的星光洒落下来,整个城市在黑暗中闪耀着光芒。
      他却不在看。
      星河璀璨,每一颗星都像闪烁的泪滴,整个星空就是悲哀的啜泣,玛门却知道,这只是虚假的星空。
      他的目光向上望着,穿过黑暗的天幕,到达哪里,他却不知道。
      夜风吹过,低低的吟唱,仿佛一声叹息。
      没有开端,没有终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THE END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话说, 刚刚各学院主席聚餐回来,喝酒喝死了= =
      头晕死了,也不知道写了什么,你们凑合看吧
      明天去上海,后天回来

      我折腾个什么劲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小白生日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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