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之心》雪五

3、远征

　　他又一次隔着头盔看到她的表情。
　　她笑得像逮到老鼠的猫，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这让他不寒而栗，又有几分高兴。
　　看来她也像自己一样期待着这次相逢。
　　时间到了，队伍开始出发了，他心里兴奋起来，这可是他第一次远征。
　　“克劳德……”克莱尔在城门口等着送他，温柔的眼睛里闪着泪光，透出无尽的悲伤。
　　他心情骤然沉重下来，他说不出话，只是挥挥手。
　　苏摘下头盔来，安慰克莱尔说：“放心吧，我会把你丈夫完好无损的带回你面前的。”
　　那种身经百战的从容和淡定，似乎给克莱尔以极大的安慰和鼓舞，她擦干了脸颊上的泪：“祝
　　你们旗开得胜，早日回乡！”
　　然后她的目光就始终没离开过他，直到他走出城门，走过森林和沼泽。他竟觉得，她的目光
　　如同一条有形有质的线，他走多远，这线就有多长……

　　苏对那悲伤的妻子说：“放心吧，我会把你丈夫完好无损的带回你面前。”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胜券在握。其实……
　　她对这次出征并没有胜算——去诺星汉剿杀蛮族，这将是一场血战。蛮族的力量日益强大起
　　来，并且纠集成军队，早已不再是当年被他们赶得满大陆流窜的散兵游勇。而眼下自己这支
　　队伍是很年轻的，大部分战士，就像克劳德一样，没有真正在战场杀敌的经验。
　　跟她并肩战斗过的那些人，都走了。她骑在马上，看着稀稀落落的旗帜，从心里透出一股寒
　　意。
　　苏把克劳德安排在自己身边，表面上看似乎是开玩笑，其实暗地里，一方面是想保护他，另
　　一方面，他的存在似乎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这是很奇怪的体验，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原本不安的内心立刻平静下来，似乎有了
　　一个足以依赖的后盾。
　　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眼前闪过火光，她一惊。原来只是部队点燃了火把。
　　暮色笼罩大地。他们这支队伍，如同一根纤长的火线，伸入无边的黑暗。

　　与蛮族的分支部队交手数次后，塔法尔的部队暂时驻扎在石阵村里。
　　由于在战斗中表现出色，克劳德已经晋级为神射手。他正在帐篷里给克莱尔写信，想让她尽早知道这个好消息：
　　“……诺星汉的一切都跟我们的家乡不一样，这里生活着很多奇怪的生物。跟它们比起来，
　　地精都可以称得上是友善的了。我在这里遇到了半人马，还有牛头怪——就是传说中会不分
　　敌我的为死者唱赞美诗的那种。可我们还没听到过它的歌声。我们跟蛮族有过几次遭遇战，
　　双方都只是试探实力吧，伤亡很小。我由于在一次侦察任务中只身对付了三名蛮族士兵而受
　　到嘉奖，不过也挨了脾气古怪的骑士大人的一顿臭骂，她说我只是运气好才躲过对方的陷阱。
　　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她眼尖，看出地上陷阱的痕迹，我说不定就成了嗜血蛇的早餐了……
　　”
　　“可以进来吗？”脾气古怪的骑士大人在帐篷外面说。
　　他赶紧停止写信：“请进。”
　　苏若有所思的走进来，沉吟半天，才说：“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这几天我总有些心
　　绪不宁。”
　　“是因为目前的局势？”
　　“我无法判定目前的局势，蛮族一直在隐藏实力，它们的力量绝不会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么
　　弱。而且敌人在交战以后总是匆匆撤退，表面上看似乎畏惧我们的力量，实际上，我觉得它
　　们在引诱我们走进它们的埋伏似的。”
　　“蛮族有这种智慧吗？”
　　“你是塔法尔族的人吧？你们拥有一半精灵的血统，本该是最了解这自然的。”苏说，“有个塔法尔人跟我说过，万事万物都有着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所以永远也不要认为自己太高明。有首歌，你一定听过吧——”
　　“当你要说话，
　　别忘了，
　　听，事物在说话
　　静下来，找到它。
　　当，事物无语言，
　　静下来，让它说话……”
　　她优雅的停下歌唱，好像忘了歌词。
　　“把你的要求告诉它，然后你会得到回答……”他接了下去，然后说：“这首歌相传是古老的精灵族，也是我们法塔尔王族的祖先所作，我懂你的意思了。”
　　她嘉许的说：“你不像看起来那么傻嘛。”
　　“事实上，除了您以外，没人说我傻……”他不满的嘀咕着。
　　“听！”
　　苏正在笑，忽然停下来，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也是同样惶恐。
　　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在远处的山谷中回响。那正是成千上万的牛头怪们在唱着赞美诗。传说中，这是死亡的征兆。
　　塔法尔的队伍开跋了。但经过了昨晚以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异常疲惫。或许大家都是通宵未眠吧。
　　高级长官们在激烈的讨论着。
　　克莱德注意到，苏回到队伍的时候，脸色凝重。
　　“你们决定怎么样？”
　　“继续前进。”
　　“什么？这么冒险，在没有地图的地方？你知道前方是什么？万一中了敌人的伏击……”
　　“所以会派出先遣队去侦测。”
　　“这种时候还分散兵力是极不明智的……”
　　“所以人数很少，实话说吧，只派出两个小队而已。”
　　“换句话说，遇到敌人的话，他们就死定了！”
　　苏似笑非笑的纠正他：“不是他们，是我们。”
　　他一怔。
　　“害怕了？”她脸上显出嘲弄的神情。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脸色显出，他十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