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宫廷》慕容蓉雪

4、夜入京师

　　话说公子一行人终于行至汴梁城下，此时已是深夜，城门早已紧闭，几名值夜的士兵依然威武的立于城头。
　　“喂，守夜的！快开城门！”仲明冲着城楼上方大声地叫喊。
　　“恩？！”其中一名在城楼上守夜的士兵向下望来，怒气冲冲地说，“你说开门就开门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要进城，明天请早吧！”
　　话正说着，只见仲明早已不见了踪影，楼上喊叫的守卫正摸不着头脑，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回头一看，仲明已在他的身后，就站在正向这边巡视的护军统领的面前，微微笑着。
　　守卫这一惊可不小，想想自己可是城门护卫，能够担当守护京师城门要责的可都不是小角色啊，那都是受过正规军训练的，而且都是武艺超群之人，今日碰上这么一位硬闯城门的人，自己竟然连他怎么上来的都没看清楚，而他竟然已经在统领身前立定，最让他吃惊的是，统领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此人的突然来袭，一脸惊讶的表情显露无疑。其他的守卫看到这架势，也马上端起矛枪，一边小心翼翼向这边靠拢，一边警惕着楼下一行人的动静，但也不敢太过靠近，深怕此人会对统领猝然下手。
　　楼下这一行人对仲明的这一举动又有着不一样的反应。首先是公子这方三人，坦然自若，好象事不关己，一副等待城门打开就能安然进去的态势。再来看看后面栓着的那六个贼人，一路跌跌撞撞，这会总算从半昏半梦的状态清醒了一些，对仲明的这一突然举动面面相觑，吃惊的表情只怕没比楼上的守卫好多少。坐在公子马上的少女则又是另一番光景，表情凝重，微蹙额眉，极其怀疑的表情望着楼上，心里想着：“此人什么来路？竟胆敢强行登上城楼？！京师重地，强行入城可是大逆啊！要诛九族的！难道他不怕？”心中难释疑惑的少女不经意地回头瞟了公子一眼，公子早已从她微抖的身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也正微笑地望着她。少女感觉到了公子的殷切关怀，不禁两腮泛红，迅速将目光收回，但又禁不住想知道楼上的情况，故而将目光再次投向上方。
　　此时，守卫们都已经在仲明身旁聚拢，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畏惧。仲明对这些却毫不以为意，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离他身前这位护军统领。统领一看那个东西，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马上屈膝就要跪倒，仲明一把将其扶住，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依然微笑的望着他。统领二话不说，马上下令打开城门。口令一出，楼上楼下的其他人都吃惊不已，只有公子等三人微微一笑，准备勒马前行。
　　不过一会工夫，城门大开，护军统领带领今日守夜的全体士兵下城列队接入公子一行人。如此阵势，好象在迎接征战凯旋的军队，令少女和那干贼人更加惊异，但又不好相问，只得默默随行前去。
　　行至不远处，就看见宽阔的街道两旁各有一排宏伟的楼群，那个时候当然不能和现在相比，两层的小楼已经是相当显眼了，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全都是整齐的三层小楼，不是一栋，而是几十栋，说它宏伟却也一点不过分。楼与楼之间并肩相邻，整齐划一如列队等待检阅的士兵。每栋小楼的前脸两边都各挂一串红灯笼，这几十栋小楼就有上百串红灯笼，远远看去，好象节庆的灯火，点亮了整片天。
　　公子一行人并不多做停留，一直驱马至街道最尽头的一间门脸才停下来。与别处门脸不同，此处门脸格外开阔，一块上书“京隆客栈”的金字大匾悬于门前，想来就是这条街所有门店的总店了。公子并少女率先下了马，吩咐仲明把收服的贼人送去开封府，然后就直往门内走去。
　　店内一个小厮早已听见马蹄声，机灵的向前一躬身，问候了一声爷，出门将马牵住。门柜前依然秉烛算帐的老掌柜一看来人，面露喜色，停下手上的活计，趋步向前问好，但见公子身边一个陌生女子，又见后面子明向他打眼色，心下明白七八分，不敢声张，仍以熟客之礼相待。少女乃聪明伶俐之人，一路跟来，所见所闻，岂有不怀疑之理，然公子既不想说破，又是自己救命之人，她也不好深究，只垂首侍立一旁。
　　公子吩咐了老掌柜一些话，就转身和少女说道：“此处京隆客栈是京城最大的客栈，这一路行来所见店面都是它的分号。往年参加京科会试的举子都在这里落脚，如今都是些和你一样来参加女大学士选拔的各式女子。这位掌柜和我相熟，已经帮你安排好一间上房，你可以放心在这住下，后日便是大选之期，你就可以和她们一起入宫参选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原来从各地涌来参加女大学士选拔的女子都是先行抵京，或入住客栈，或投靠京师亲故，待大选之期一到，所有女子入住皇宫别苑，经过一个月的考核筛选，从万名女子中选出最突出的一位成为宋朝历史上第一位女大学士。而此番考试不比历代科考，毕竟是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选拔女大学士简直是对封建王朝祖制的一大考验，因此考试方式极其多样，考试科目极其繁多，考试程度也极其严格，每天进行完毕考试内容后，都会筛走大批不合格的人选，毕竟是万里挑一啊，想要一拼到底，独占鳌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点，在京隆客栈中尤其体现得淋漓尽致，因为能入住在这京城最豪华的客栈的女子必定是有身份的达官贵人家的千金，而往往只有这些千金小姐才供得起私教教学，偏偏这些人又寥寥无几，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是那个社会那个背景所崇尚的礼教。既然是选大学士，文才笔墨方面的工夫必定是一流的，这就注定了那些平民家的女子不可能高攀的命运，而前半个月的考试又恰恰集中在这些方面，因此恐怕考试还没进行到一半，参选女子也就被筛的差不多了。
　　少女心里知道眼下的状况，因此没多说一句话，只将身上仍旧披着的公子的锦袍褪下，双手捧向公子，满面娇羞地再一次千恩万谢，然后就随小厮到后院歇息去了。这边，公子怅然地目送着少女离去，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又叮嘱了些掌柜一些事，和子明子昂一同打马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公子心心念着那美丽的少女，怕她一个人在京师受委屈，着实不安，遂又策马向京隆客栈而来。客栈掌柜本欲笑脸相迎，及至跟前，反倒面露难色，问及，才知少女天未亮就和柜台小厮结了帐，飘然而去了，而当时掌柜恰巧在别院休息，并不及问其去向。公子闻说，无可奈何，只得怏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