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谁是石观音》迢迢碧落

47、第四十六章

　　曾经在华山上，玄震就见过李琦飘渺如仙的身姿，在与人对手间翩然穿梭，犹如花儿离枝、蝴蝶翩飞，但那毕竟只是在平地之上。但此刻，她翩然而起，却像是最为轻巧的鹅毛被清风吹起，直上云霄。
　　黄山腹地内的女娲石像高大巍然，李琦从她足下莲池一路跃上向前伸出的手腕，最后落在了那石像的掌心之内。
　　玄震御剑与那不知名的力量抵挡着，眼角余光就见李琦竟然没有对他动手，反倒施施然走向女娲石像的指尖。
　　还不等他想不明白李琦究竟要做什么，黄山腹地猛地就是一阵动荡。

　　这禁地本就是一鬼斧神工的洞穴，大半岩壁被雕刻成了女娲神像，而此时，石像成人，从岩石中走了出来，洞穴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巨大的岩石纷纷落下，玄霄拉着巫行云便是一阵狼狈的躲闪。
　　而御剑冲击石像的玄震却是抵挡不住了，随着石像进一步，他便退一步，直退了十几丈，禁地全面坍塌，而玄震手中的灵剑发出一声龙吟，终是碎落在地。
　　玄震闪身又退出几十丈，勉强避开了石像落下的一击，抬眼往上一瞧，终于明白了李琦或者说李雅要做什么。

　　此刻的李琦正坐在一团幽光之中，那曾是整个禁地光源的所在，而等她走进去，却能发现别有洞天。
　　明明只是一团光，但像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过道，走进去，李琦便被满满的灵位惊住了。
　　八角大柱、恢弘壮观的大殿内一排排的灵位整齐地排列着。其中，为首的灵位最为醒目，不只是因为其他灵位皆在其后、以其为首，也是因为那灵位不同于其他木质灵牌，它是以一种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材质制成的。
　　而这灵位之上，竟坐着一位人身蛇尾的女子。

　　那女子见李琦走了进来，温婉动人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慈和的笑容：“是这一代的家主？”
　　李琦恭敬地对着女子行了一礼，道：“正是。”
　　那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小雅儿脾气又大了，你可别学她。”
　　话语落，后面最新的灵位上李雅的身形浮了出来，道：“老祖宗，你怎么这么说我？”
　　那女子笑道：“你瞧外头，都被你祸祸成什么样子了？都是做母亲的了，还这般调皮。”

　　李琦听得心下微动，这位“老祖宗”分明半点不介意禁地被毁，言语间的纵容就和最慈和的长辈对待疼爱的小辈一般，护短至极。
　　而李雅更加清楚这位先祖的脾气，更是半点不介意，只撒娇道：“都在这儿困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老祖宗不想出去瞧瞧？”她调皮地眨了眨眼，一个转身闪进了灵位之中，只道：“我带老祖宗去看看这大千世界！”
　　那女子无奈地笑了一声，放任她去，便对李琦说道：“也难为你母亲了，这么些年陪着我一个人呆在黄山。”

　　李琦歪了歪头，打量着整个大殿，目光在墙上彩绘讲述的“女娲造人”、“封印凶剑”等图像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女子身上。
　　她看见那玉石所铸的灵位上用玄妙的线条写着几个文字，便是猜想着该是李雅曾说的上古文字，但她却是半个也看不懂的，是以，只略微瞧了两眼，便又看向了女子。
　　而那女子也看出了李琦的不懂与好奇，温和地解释道：“这是我的名字——‘李忆如’。这文字是神文，便是你母亲也是不懂的。”
　　李琦惊讶道：“神文？”她低声念了念女子的名讳，喃喃道：“李忆如？忆的是谁？”

　　“忆的是我父亲母亲的好友。”女子叹道，“那是很久远之前的故事了，就是我也没见过那位故人。”
　　李琦微微一笑，带了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随口一问。”
　　李忆如也笑了，道：“你可比你母亲文静太多了。她就是心里再苦，也要大声哭、大声嚷，她又多难过，便要旁人都知道她的苦，这才甘心。你倒是该学学她。”
　　李琦扯了扯嘴角，只道：“我才多大，经过多少事？比起母亲的事，我尚不觉得那些能让我痛苦地大哭大嚷起来了。”

　　李忆如闻言，眼中也流露出了几许心疼，一如之前知道了李琦经历的李雅那般，心疼起了这个小姑娘。但比起李雅，李忆如却是不会特意要她去改，不是发自内心的肆意便不是真的快活，这些哪里是能强行更改的？
　　是以，她只道：“这么些年，那些事，你母亲到今日见了你才算是有些放下了。如今她想出去，便也由着她去，她正在兴头上，你便在这里陪陪我吧。”
　　李琦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好。”她抬眼看了看大殿内的灵位，询问道：“这些都是李家先祖吗？”

　　李忆如有些顽皮地眨了眨眼，笑道：“那是你的先祖们，可不是我的，在我眼里，都是群不懂事的。一代又一代的，虽未相处过，但我在这儿，也一一替她们立了碑。”
　　李琦见她流露出的点点黯然，掩着嘴微微惊呼了一声：“呀，果然是老祖宗了吗？”
　　李忆如笑了起来：“也是个促狭的。”
　　李琦弯了眉眼，那双春水般的眼眸像是弯成了两道月牙泉，就是李忆如见了也不禁更加欢喜了些，赞道：“你母亲倒是办了件好事儿，这么多子孙中，你也是难得出挑的了。”
　　李琦微红了脸，自下了天山，她便渐渐认知到了自己的容貌长得好，但如今被老祖宗一夸，她仍免不了有些害羞。

　　李忆如见了，心里更加喜欢了，竟是飘下了灵位，站到了李琦身旁，道：“唉，你我祖孙第一次见，我竟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我见你修炼的心法虽是道门正宗，但到底粗鄙了些，不若随我吧……”
　　话语出，她指尖一点李琦眉心，一道灵光随之入了李琦脑海：“这是我自幼修炼的心法，虽不是天地间最高深的，但该是最适合我们的，我也没别的好送，这心法你拿去瞧瞧，瞧得上眼，便练练。”
　　话虽如此说，但能让她拿出手的心法又怎会差？李琦只瞧了一眼脑海里演练的景象，整个身心便沉浸了进去。

　　而外头，被李雅操控着的神像又给了冒犯女娲的玄震一击，便是迈步往黄山外走去。
　　神像高大，一步一步离开黄山，只几瞬，便已踏上了山脚的土地。
　　此时，天已大亮，如此巨大的神像行走人间，山脚下的凡人被骇得惊恐不已，作鸟兽散。

　　玄震苦笑连连，就是他也没猜到李雅竟是会来这一出。
　　按他的设想，可能会有一场苦战，可能会借此逼出女娲族人，但就是没想到李雅竟是要离开黄山。
　　石像成人，李雅既然有如此本事，为什么过去那么多年不走，偏偏今日要闹出这般动静？而且，她是想往哪里去？惊扰了凡人，无意中毁去的生灵村落，她一鬼魂竟是半点不顾及？

　　玄霄带着巫行云寻着了玄震，落地时的脸色也满是担忧：“大师兄，如今该怎么办？可要毁了那石像？”
　　玄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恐怕我们无此能力。”
　　玄霄一愣，随即注意到玄震身上空荡荡的，那随身的佩剑不见了踪影，他便也沉默了。
　　而玄震却是忽道：“事已至此，还请师弟回琼华将事情告知师尊罢，我跟在她们身后，若是李夫人一意孤行，我也可阻拦一二……”
　　玄霄大惊，劝道：“师兄莫要逞强。”
　　“自不会。”玄震笑着安抚道，“自是量力而行。”

　　李雅想去哪？
　　她说要带着李忆如去看看大千世界，于是，神像逡巡着神州大地，但李忆如又哪里真的需要李雅带着去瞧外头？
　　她比李雅本事大，活着的时候莫说是凡人界，就是仙界、鬼界，她都去过。就是死后几百年未出黄山，也不见得她就真的对外面心生向往。
　　真的想离开黄山的，是李雅。

　　她是个凡人，死的时候又年轻得很，是以执念颇重。
　　当年李忆如发现她的时候，她不入轮回、浑身戾气，李忆如废了颇大的功夫才保住了她的神智，不至于让其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但要消除李雅身上的戾气却并不容易，借用了女娲一族的心法也不过是压下浑身煞气的鬼魂，而一点点消除却是见效颇慢。
　　更何况，李雅并不配合，她不愿意放下。

　　而到今日，见着女儿的李雅终于松动了执念，李忆如如何不欢喜？一欢喜，便也愿意放任李雅出去转转了，有她看着，自不会让李雅失控的。
　　但她不会知道，李雅的放下并不是看破。
　　她是想通了，她已不愿意再徒劳无功的等下去了，等不到的，日复一日等来的只有失望；可是，她也不愿意每天用心法去磨除戾气，等到久远的未来，戾气除尽，进入轮回，这样有什么意思？纵然善终，也是意难平的。

　　是以，跟在她们之后的玄震，在第三日夜里，看见了悄然离去的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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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偶也，黄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