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漆黑X空洞X现在才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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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的地面并不平整，相反的，还时不时有些枝桠挡在前方，踩在脚上吱呀吱呀的响，惊起树上一只只栖息的飞鸟。
迪妮莎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孩子瘦小的影子，然而，尽管极其弱小眼神却是坚定的，就像是经过了磨练的刀刃，光芒愈发掩盖不住。
“兰蒂斯，你的家离这里有多远？”迪妮莎猛地转头来问他。
兰蒂斯一愣，心中微微一暖，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唤他，即使，迪妮莎的语气并不算很温柔反而带了几丝平淡，但在时常被人呼来喝去的他耳中，已是温柔万分了。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我离家的时候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我离开的时候是白天，而到的时候，是晚上……”
迪妮莎挑眉：“也就是，一天的路程了呢。不过，只是一天的路程，你怎么会饿成那个样子？”
“这……”兰蒂斯咬住嘴唇，紫色的眼里闪过丝光，他试图对这个第一个对自己温柔的人微笑，“因为他们不给我吃饭所以我其实已经有很多天都没有吃过饭了。”
迪妮莎略有些怔住，她闭了闭眼，掩去那带了些许怜悯的光，再睁开时，笑容已溢满白皙的面：“是吗。兰蒂斯，我们到镇上就去吃点东西吧。”
兰蒂斯眼中一亮：“真的吗？”
“啊啊。”迪妮莎点头，金色的长发飞扬起美妙的弧度，兰蒂斯现在几乎已经确信，他遇到了一个天使，一个真真正正的天使！他也笑，笑得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仿佛有了这位天使的引领，即便是地狱黄泉也可变为天堂碧落。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一前一后，阳光散落着披下，像是条条轻纱笼罩在头顶，又像是双双温柔的手抚摸着面颊。
极美，极耀眼，孩子的眼，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今天这么漂亮的世界。
苍穹无云，漫无边际的蓝将一切遮盖，澄澈简单透露出一种超越人所能看到的空明。
树叶碧绿，要滴下水来的碧色如同翡翠，美得让人震撼，震撼于这股完全远离了俗世的纯净。
孩子笑了，笑得终于像个孩子，迪妮莎看着他的笑，也笑了，笑容里满满的温柔。
他们相识，似乎已经很久。
慢慢朝前，终于走出了这片小小的林子，横在眼前的，是一座看起来并不富足的城镇，迪妮莎拉过他的手，随便在镇上找到一家小吃店坐下，老板就一脸灿烂的迎了上来，生活在这样偏僻而又小的山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光芒四射的二人，金发的女子以及那个紫色眼睛的孩子，尽管，孩子显得紧张而紧绷，尽管，金发的女子背上背着一把巨大的武器，尽管，孩子与女子的反差极大，他仍是迅速过去，以他最快的速度。
“两位要点什么呢？”他热情地问。
迪妮莎看他一眼，似是感到他的热情也礼貌性地勾起唇角回答：“随便要点就可以了，他吃。”说罢，指了指身边的兰蒂斯。
兰蒂斯怔了怔，忙道：“迪妮莎姐姐不吃吗？”
迪妮莎摇头：“我不饿，你吃就可以了。”说着，将菜谱递给他，兰蒂斯接过菜谱，手一动便圈了很多菜，看得连后来要离开的老板都不由震撼着问是否确定要这么多。
迪妮莎轻笑，不置可否的点头，她从来不在乎钱，以前不，现在当然也不，只要，她在乎的人高兴，她对于这些一向是置身于事外的态度，况且，她本身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钱。
于是，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兰蒂斯吃起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而迪妮莎，则静静地看着他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微笑，令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迪妮莎姐姐，我吃不下了。”兰蒂斯摸摸填饱的肚子，看着桌子上剩余的菜肴，意有所指地看向迪妮莎。
迪妮莎浅笑一声：“哦？是吗？那走吧。”
“啊？”兰蒂斯不满地看着起身就要付账走人的迪妮莎，紫色眸子滴溜溜一转道，“你就帮我吃点啦，剩下这么多不是浪费吗？”
“我不是说了，我不吃。”迪妮莎兀自抬手，“老板，吃完了。”
“可是……”兰蒂斯企求地凝视她。
迪妮莎却已经付完账站起身：“好了，走吧。”一句话打碎他所有的想法。
兰蒂斯撇撇嘴，但见那抹身影已经从正门中走出才慌忙跟上，边还叫道：“迪妮莎姐姐，等等我啊！”
小餐馆内，所有人也禁不住相视一笑。
笑容，满带着善意。
飞艇在空中慢慢飞着，伊尔谜的黑瞳陡然睁开，现在的他，显然已经休息好可以随时执行任务，他站起身，纤细的背影迎着耀眼的阳光有种将要被穿透的感觉，他是属于暗夜的存在，此刻站在阳光下却又是那样的融于其中。
飞艇缓缓停下，然后，降落在地上的某处，伊尔谜走下飞艇，空洞的眼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暗色，让人沉溺其中的暗色是一种别样的沼泽。
手机铃突然响起，简单的铃声，只是‘滴答’几下便被修长的手指接通。
手机里，传来席巴的声音：“伊尔谜吗？”
“嗯。”他淡淡应一声，虽然不知道自家父亲此时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不过既然特地打了电话，一定是比较重要的事才对。
“晚上的目标变更。”
“换成谁？”伊尔谜表情未变，他继续往前走，而这一句话，几乎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格莱家族家主，洛敌客•格莱。”席巴的声音依旧平淡，陌生得就像电话那头只是一个陌生人或是陌生的属下，而他，则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并不是一个父亲，“也就是说，从格莱整个家族换为现任家主。”
“哦。”伊尔谜点头，显然，目标是谁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只关心，他如何能够确保万无一失的杀死猎物，然后，在万无一失的拿到那份委托金，仅此而已。
“那好吧。我挂了。”席巴听到那声答复，还未等伊尔谜再说其它便挂去了电话，只留下伊尔谜，静静伫立在大街上，接着便默默收掉手机。突然，他似乎是注意到四周向他投过来的视线，思索片刻，再一次的，跑进一条巷子中……
迪妮莎和兰蒂斯已经离开了刚才所在的城镇，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荒芜的草地。这并不是迪妮莎同伊尔谜分别后走的那条路，显而易见这是另一条路，他们沉默地走着，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迪妮莎仍看得出，身后的孩子不愿说话是有他的理由的。
午后的太阳实在太过于热辣，太容易使人疲倦，现在的兰蒂斯，已经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仿佛强弩之末了。
迪妮莎看他一眼，吐出一句话：“再坚持一会儿。”
本以为她会说休息的兰蒂斯先是为这句话一怔，然后晶亮的眼底就再次放出一道强烈的光，他咬牙：“我知道，我不累。”
迪妮莎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继续往前走着。
偶尔的凉风从身边拂过，激荡着两人的发，只不过，一人像是在自家庭院中散步般自在优雅高贵，而另一个，则像刚做完苦役，被风吹走的汗水化为洒落的晶莹将枯草地渲染。
暮色微垂，他们终于抵达了据说是兰蒂斯的家乡的城市，雷星顿市。
其实，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能有一座如雷星顿市一般的大城市是很罕有的，毕竟，人烟稀少的地方什么也不容易发达起来，但是，雷星顿市与之相反，这里不但挺发达，而且，这里的人民也很富裕，以格莱家族为最。
迪妮莎忽然朝着不远处笑了笑，兰蒂斯一愣，顺着她的视线，却看到了一个丑得不能再丑还插满钉子的高大男子，他略有些恶心地缩缩脖子。
那人似乎也看到迪妮莎，竟然就这样360度转过来，顺便，还发出一连串听不出个所以然的金属钉子响。
“伊尔谜，没想到这里也能碰到你。我还以为三个月后才见呢。”迪妮莎朝他走过去，挑高眉梢。
兰蒂斯紧跟其后，他实在是想不通迪妮莎这样天使一样的人为什么会和这个，至少在他眼里奇丑无比也奇怪无比的男人看起来蛮亲密的样子。
“喀哒喀哒……”习惯性地发出几声后伊尔谜再次聪明地拔掉下巴上的钉子，“任务。”
“哦？尼特罗又给你任务了？”迪妮莎浅笑着调侃，“你还真是片刻不得安宁呢。”说罢又想起那个未完成的任务，线索就中断在那个地方无法让人往下倒还是挺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不是，是家里的。”伊尔谜摇头否认，眼光猛地往下一瞄就看到了面前那个眼睛极亮的孩子，他定定地注视他，见那个孩子有些惊恐的躲到迪妮莎身后才收回视线。
“怎么，你们家竟然也要给你任务吗？”迪妮莎嘴角的弧度加深一分，“他是一只迷途的羊羔，我今天是把他带回家的。”
“嗯。”伊尔谜认真的点点头，针对的是前半句。
“那就先在这里说再见了，记得，三个月后友克鑫。”迪妮莎拉起兰蒂斯往前走去。
“好。”伊尔谜也抬脚向前，两抹身影便擦肩而过，仿佛是极为随意又极为自然，那一刻，所有的阳光都集中在两人之间，璀璨得动人心魄。
然而……
当夜晚降临万籁俱寂的时候，迪妮莎没有想到，她再次和伊尔谜重逢了。而重逢的地点，是在格莱家族的会客厅中。
伊尔谜像是地狱的使者般从天而降，他没有再使用钉子来改变容貌，清秀的脸就像精雕细琢的钻石放出金属铁器锋利残忍的光，漆黑的眼珠在这个刹那犹为深湛，迪妮莎几乎是在他来到的瞬间发现的，在伊尔谜的眼里，除了黑，还是黑，从来都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甚至，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影子。
什么都没有，只是空洞，只是虚无。
她有些怔忪，很久很久以前和西索的对话突然浮上心头。
……西索颇有些郁闷地叹出口气，却依旧是高挑了尾音，让人不觉得他是在叹息：“切~~~~~~~~~♣我还以为大苹果一定知道呢~~~~~~~~~~~♠。”
“为什么？”迪妮莎略有些疑惑的侧过脸。
西索的手已握上张扑克牌，脸在扑克牌的掩映下显得更加邪气：“因为~~~~~~~♠金色的大苹果和小伊很像呀~~~~~~~~~~~~~♦。不说了~~~~~~♣，我要走了哦~~~~~~~~~~~~~♦。”……
相似……吗？
迪妮莎淡笑着喊了声：“伊尔谜，没想到又见面了呢。”
伊尔谜转过头来：“啊啊。没想到。”不过表情却没有任何没想到的意思，仍旧是呆板的面无表情。
“我先走了。”伊尔谜看她一眼，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就该走了。
迪妮莎挑眉，银眸飞快掠过丝光，灯火通明的大厅，她看向那个坐在首座的一家之主，那人面目僵直的看着前方，显然已经死去，她在心中默叹一声，她想，她终于明白伊尔谜的任务或是那样空洞的眼眸是如何来的了。
伊尔谜的任务，是杀人；而以杀人为任务的职业，只有，杀手。
其实……真的很相似呢，他们两人……迪妮莎看向窗外，拉着兰蒂斯的手微微紧了紧，她转过身，冲面前因为方才她故意放出的压迫感而紧张得冷汗涔涔的两个妇人道：“兰蒂斯就拜托你们了。如果……”眼里冷光一闪，直骇得两人面目又苍白几分，“我想，应该没有下次才对。”
两个夫人同时点头，臃肿的身材不断鞠躬：“当然当然，一定不会了一定不会了。迪妮莎小姐慢走。”
迪妮莎挑起眉，又一次看一眼兰蒂斯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夜色映着她的背影，淡金色的发微微泛起光芒，仿佛那脚步是不为任何人所停留的，平常就是如此，而现在，站在身后的兰蒂斯更有这种感觉，他不禁朝前迈出一步，然，也仅仅只是那一步。
紫色的瞳眸看着已经不见的身影，兰蒂斯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他却笑了，月下，他的笑显得美好单薄，光芒流转间若莹莹碧玉。
再见，迪妮莎姐姐。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远去的背影，许是溢满了眶，泪，终于落下。
身后，格莱家，乱作一团，唯独他，默默地看，接着，默默地转身，默默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漆黑X空洞X现在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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