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丧钟为谁而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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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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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姐！怎么回事！”
听到异动，肖兴芃一下子站起来，大步往声音处走去。我们一并赶去，我懊恼得心简直要揪起来，别，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
阿淼捂住嘴，发出长长的吸气声。苏乃木激动地说了一串新疆话，连哭带骂，要不是被江伟拉着，简直要冲上前去。肖兴芃握拳，低声吼道：“混蛋！”
只见陈诚靠墙坐着，似是仍在休息。我终于看清了她的五官，这个姑娘，若是以前，也该是惹人怜爱的类型吧。
但现在，她从嘴唇下巴到胸口滴滴点点满是半凝的血。面容再无一丝姣好可言，和昨晚我所看到的那个小哥一样。一样发青的皮肤，一样透露出死气的脸色。只有愈发沉重的呼吸，小幅颤动着的躯体，在暗示着什么。
蕾姐面朝下倒在一旁，动也不动。血潺潺淌了一地，背包静静躺在血泊中。
男生弓身大口喘气，鬓角流出汗珠，右手拎着一个底端凹进去了的灭火器，左手紧捏住一片镜子碎片，直直指向我们：“别过来！”
肖兴芃对他摊开双手表示无意做什么：“你先冷静一下——”同时手掌却是朝后摆，“退后，你们都退后。老唐，拜托你把阿淼拉到后面去。”
男生不作理会，只是以一种近乎蛊惑的声音碎碎念道：“她马上就要进化了，马上就要进化了。”
忽又露出孩子般迷茫难过的神色，“陈诚，别留下我一个人……”他挽起的衣袖下面，手臂慢是密密麻麻的割伤，血珠仍在往外渗着。
现在蕾姐生死不明，陈诚随时可能尸变，再加上这个半疯的男生，oh shit！
江伟冲男生道：“喂，她是不是被丧尸咬了？！”
男生并不回答。他表情扭曲了几下，似哭又似笑：“我不允许你们伤害她！陈诚，陈诚你醒来啊陈诚——”
说时迟那时快，我抱起手边货柜上3L袋装的洗衣粉朝他兜头砸去，男生下意识地举臂一挡，肖兴芃趁此机会猛扑上去，利用身形优势将他压在身下。江伟机灵地上前，抬手就要去打掉男生手里的镜子碎片。
“后面！大芃小心后面——”
阿淼的尖叫声传来，我止住要上前的步子，侧身一看，刚好对上一双血红的眼！
时间仿佛都静止在这一刻。
陈诚，不，现在已经不能称她为陈诚了。丧尸先是微微张开嘴，然后忽地张大！干瘪青灰的嘴唇紧贴在牙齿上，牙龈萎缩到看不见，嗓子眼的悬雍垂抖动着，咆哮声伴随着喉管深处简直要实质化的腥臭气而来——
“吼——”
“啪！”
眼球爆开的声音。
那把我从不离身的匕首现在正深深插在丧尸的眼窝中。它徒劳地略微抬了一抬手臂，终是向后倒回墙上，滑坐在地。
现在她又是陈诚了。依旧小小一只的，陈诚的尸体。
陈诚的长发重新垂下，只有黑亮的刀柄透出长发，彰显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抿了抿嘴，用手背擦去刚刚溅到脸上的粘稠液体。俯身弯腰，左手掌按住陈诚的额头，右手握住匕首——
“噗。”轻轻的一声，但十分清晰。
周围不知道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阿淼张大嘴，之前的尖叫声卡在嗓子里出不去咽不进。苏乃木咬住嘴唇别过头去。三个压作一堆的男生就像是被喊了暂停，还维持着打斗的形态，却一起停住。
肖兴芃和江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滑稽模样。而那个男生的眼神却由没有焦距，变得渐渐清明起来。他闭上眼，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眼角淌下一行泪。
令人窒息的沉默。
肖兴芃和江伟起身，江伟顺手夺走了男生手里的镜子碎片，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男生的手掌被割得血肉模糊，他却没有感觉一般，撑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去到陈诚身边。
苏乃木扑向蕾姐，双手颤抖着，想扶她起来却又不知道要怎么下手，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江伟手忙脚乱地找着毛巾想要止住蕾姐后脑上的血。
我这下才感觉手脚有些微微发软，知道是肾上腺素的效用过去了。几分钟的对峙，却好像过去了很久。
我看了眼被丢在一旁的灭火器，血沾在大红色的灭火器上并不明显，然而从明显凹下去的底端可以想象的到蕾姐受到的那一击会是多大的力道。
从背包里掏出绷带跟外伤药，我来到蕾姐身边，蹲下为她包扎。苏乃木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江伟咬牙沉默着，肖兴芃将阿淼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
拨开被血板成一团的头发，血窟窿处流出尚温热的血。我对创口进行的简单消毒处理后，开始一圈一圈机械包扎，心却痛得皱作一团：
没救了。重伤成这样，急救能救回来就算命大了。我们既没有设备也没有医生，蕾姐、蕾姐已经救不过来了啊……
苏乃木接过蕾姐，我的手从蕾姐脖颈处划过，她的皮肤依然在散发着热量，依然带有弹性，可是……我却已经感受不到她皮肤之下血管的跳动了。
不多时，血从绷带下面洇出，晕染开来。苏乃木抱着慢慢僵硬的蕾姐，不说话了。江伟抱头蹲下，我们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当中。这是今天第几次了，我讨厌这沉默，满是弥漫着绝望。
不，也不是完全的沉默，细细一听，恍惚竟似有低沉的歌声传来——
“我想你依然在我房间
再多疼我一遍就走
我想是情歌唱得太慎重
害你舍不得我
没有缠绵悱恻的场面
没有对白的你爱我
如果灯光再昏暗都无用
你眼泪为谁流
黑夜说思念让人简单
星星说月亮最寂寞
你是我一场好梦
明天一切好说
我想你依然在我房间
赖着我一直不肯走
……”
断断续续的哼唱，带着哽咽。
“我想是缘份哪里出差错
情歌才唱着不松口
我想是天份不够难掌握
唱不好的你爱我”
……
江伟被肖兴芃拉去一边，商量“纯爷们儿”的话题去了。我想他们男生之间也许还有些什么事情要处理清楚。
我蹲坐在地上，帮苏乃木递着水和干净毛巾。她动作轻柔地给蕾姐擦拭着脸上、脖子上的血迹，神情倔强又肃然。
阿淼靠过来，俯下身轻轻环抱住我：“安安。”
“嗯？”
“你不用害怕，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都知道的，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是陈诚了。”
阿淼掰过我的肩膀，关切地看着我，眼神很是认真：“你杀的是一只丧尸，不是陈诚。所以……你不用内疚，或者自责。”
她为我将一缕头发撩到耳后，柔声道：“我支持你的。”
看到那么血腥的场景，阿淼应该是害怕的吧，却还来安慰我。我拍拍她的手，笑道：“没事儿。”
我知道，电影小说里，第一次杀人后，往往是很难以平复心情的。手足无措，备受良心的煎熬。夜不能寐，一闭眼就会看到血溅开的那一刻，对方惊恐的脸。也难怪阿淼会担心我。
可我是真没事儿。
只是在缓过来的那一会儿感觉有点脱力。
淡漠也好冷血也好变态也好，现在回想起来甚至有点小激动呢。那一声眼球爆开的声音，“啪！”一下，实在是很爽啊……
天知道当我还是一个小小孩的时候，已经解剖过多少小动物了。我依然记得那把略略生锈的铅笔刀，刀尖“哧”地划过蝌蚪的肚皮，它的肠子哗啦啦一下子全挤出来，流了一桌子……
那是一次失败的解剖实验。也是从那之后，我发现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异于常人。本着“绝不能向汉尼拔靠近一点点”的心情，我放弃了医科，报考经济学……
真是蛋疼，早知道世界会变成现在这样，哪怕一个实习医生都好过只会讲理论做模型的经济学家呢，嘁。
我走着神，嗯嗯应着阿淼的话。谁知道苏乃木为蕾姐擦干净身上的污渍后，噌一下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往那边走去。
啊呀要坏事，我心里咯噔一下，阿淼拉起我就跟上。
三个男生正在一块儿说着什么。肖兴芃双手抱胸笔直站着，江伟斜倚在货柜上。那个男生坐在先前陈诚的位置上，将陈诚的尸体抱在怀中，额头抵住额头，眼睛对着，咳咳，那个窟窿。
他看到苏乃木过来，抬头竟是解脱般地笑了笑：“正好，省得你们商量到底要怎么处置我了。”
苏乃木不语，手腕一旋，握紧了刀柄。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高高束起的发，略瘦削的背影。她持刀站在前面，带着腾腾的杀气，竟是有一股飒爽之姿。我这才发现，她个子真的很高。
“苏乃木——”阿淼开口似是想阻止什么，却欲言又止。毕竟，蕾姐是因他而死的。神志不清并不能成为杀人无罪的通行证，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
良久，苏乃木的绷紧的肩膀松弛下来，她一口唾沫狠狠吐在男生脚边，转身离去。
“我跟你的区别、就在这里！”
她昂着头，与我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异域香风。
男生有点愣住，怔怔看着苏乃木离开。
阿淼却是扯住我的衣袖，在我耳边小声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打起来。虽然我也觉得他很讨厌，可是、可是毕竟杀人还是不好的啊……”
“安安，我这样说你别打我，”阿淼缩缩脖子，往那边瞄了一眼，“其实我觉得吧，陈诚、还有她男朋友都挺可怜的。”
“嗯，是可怜。”我顺着阿淼的眼神看去，眼眸低垂，“可怜、可恨，也……可悲。”
“即使蕾姐不在了，”我走到男生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也不会在这个超市里待太久的。”
眼神短暂平移到陈诚身上，我再次抬眸与他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你很爱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丧钟为谁而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