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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房间有血腥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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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权主义联盟不需要权威不需要专#制,需要的是有着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思想、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的多元化世界。
并反对一切暴力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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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上去了,你快回来!”京叔急道。
肖兴芃将水管大力掷出,水管直直插入丧尸眼窝,又从后脑穿出。
他绕开管地上被砸断手脚挣扎着的丧尸,转身跑回,与京叔一起,两人配合默契,一攀一拉,终是在下一波丧尸到来前堪堪上了墙。
大家惊魂未定,肖兴芃仍是微微喘着气。阿淼想伸出手给他拍拍背,却又马上收回。墙头窄小,如果不是手脚并用地蹲伏着很容易掉下去。
丧尸转瞬及至,就这么一会儿都挤进了巷子,在墙下嘶吼着,伸手往上不停抓挠。
只隔了几十公分的距离,甚是胆颤心惊。
“不要看下面,往前走。”京叔在后边沉稳地说道,“顺着走到头,那边有个小平房,没人住了。踩窗户上二楼。”
这真是我与丧尸近距离接触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上边是慢腾腾挪着的我们,下边是无数只挥舞着的衣衫褴褛的手臂。
苏乃木走在最前边。我想她可能有舞蹈基础吧,肢体舒展协调,行进得又快又稳又优雅,时不时提醒我们哪个地方哪块砖头要注意。
反观我们五人,都是暗搓搓地蹲伏在墙上,手脚并用,四肢着地,一步一步地挪着。
第二位的是江伟,隔着前面的阿淼我都能看到他背上的包晃晃悠悠,很是吓人。
肖兴芃在我身后,使劲儿大声跟阿淼说话:“注意抓稳了再走,不要向下看……”
我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夹在中间是一个好亮好亮的大灯泡啊,大家的手电都可以收起来了哇,光源在此~
我不管肖兴芃在耳边的聒噪,开始四下看起来。右边一片黑,看不太清楚,似乎密密麻麻杵着许多电线杆,还有棚屋、小店招牌之类形状的阴影。
左边么,就是墙下了。随着我们的行进,手电的光一下一下往下照去,可以看到墙下已经围满了丧尸,而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他们的吼叫声把肖兴芃的唠叨隐约都给压下去了。
我玩心忽起,冲下边的丧尸晃一晃手电:“下面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吼——”
“感谢你们来参加我的演唱会,请让我看到你们热情的双手好吗!”
“吼——”
前边的阿淼顿了一顿,也是熟悉我时不时的脱线行为,她的笑声隐隐传过来:“安安你又瞎闹……”
听到她的笑,我顿时安心不少。
江伟却像是忽然发现了新鲜玩意儿,精神一振,也煞有介事地在前边演上了:“多晒,多晒。啊,唔好意思呀,我唔同粉丝合照嘅啦……”
我想,这真是我所见过的、最热情的粉丝们了。
“对,攀防盗窗上去……”
“这家后院里有梯子,横着搭稳了去对面房顶……”
“快跳过来,别怕!他们咬不到你的,小芃会接住你……”
……
好一番活动筋骨的跑酷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京叔家的院子里。老式两层楼小平房,院子不大,角落里不知道都堆了些什么,夜色下看不清只觉得乱糟糟的。
阿淼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找着下脚的地方。这时候要是万一被铁片什么的划到,还打不了破伤风,真是哭都来不及。而江伟则是无视了这一切,满眼崇拜地看着京叔。
“跑酷之神!”他转头压低声音跟我说道,“像这样在房顶上还有什么空调机棚屋中间七拐八拐的,以精准完美的走位避开丧尸,简直就跟自带上帝视角一样。”
京叔摸摸索索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听到他的话,摆摆手:“虽然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不过还是过奖了。我就是在这长大的,打小街头巷角地跑,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至于那些东西。”
他语气一滞,苦笑一下:“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看在熟人的份上,他们也总该给我一些面子吧。”
他的侧脸一半隐在黑暗之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任打火机温暖的火光微微摇着,却是不去点烟。
“谢谢你带我们来。”苏乃木向京叔道谢,然后不太流利地问道:“请问,休息在哪里。我十分累了。”
京叔略带抱歉地笑笑,关掉火机,把烟收回盒子里,领着我们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
“这里是后院,有点乱别介意。那边水缸里存了水,可以洗漱。前屋是门面,卷闸门已经被我关死了,那些东西不会进来。咱们这些男人睡一楼,女孩子去二楼吧……”
进到屋里,京叔翻出两根蜡烛来点着,一根放在客厅,拿着另一根送我们去二楼。
推开门的那一下,我们三个愣住了。
房间里有淡淡的馨香,墙纸图样清新,浅色床单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飘窗旁纱制的窗帘安静地垂着。
但我的目光完全无法从墙上的一处深色污渍上移开,烛光温柔,看不实房内颜色。可那处污渍着实像极了一个人后脑流血从墙上滑落的痕迹。
这么一想,使劲儿嗅嗅,似乎空气中都带了点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京叔踏入房间,背对着我们说道:“这是我女儿的房间。她跟你们差不多大,我——”
他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摇头,轻轻把蜡烛放在门口,带上门离去。
“噢!终于能睡床了!”我将背包甩在地上,欢呼着跳起来把自己砸进软乎乎的床上。
“安安,起来,先收拾一下去洗脸,女孩子不洗脸睡觉会长痘痘的。”阿淼抱住我的腿往外拖。
“啊,你让我长痘痘长黑眼圈吧,我不起不起就不要起——”我把头埋进去一副宁可闷死也不要离开床的模样,心里却在想着京叔刚才那句话。
那句话听得我有点难过,虽然揭人伤疤不好,不过不弄清楚的话,果然还是很在意啊。
我一边想着这事儿,一边突然跃起,一把将阿淼拉下床。“哼哼,敢说我长痘痘,你也别想去洗脸了。”
阿淼笑倒在床上挣扎着,我顺手又捞住苏乃木。她本是在一旁换衣服,旁观我们吵闹,现在被我拉住手腕,微微愣住。
“嘿,美人,要不要一起呀。”我冲她坏坏一笑。
她呆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不怕你嘞。”
到底还是累了,阿淼头一沾到枕头,就再没说什么要洗脸的话,呼呼地睡了过去。
苏乃木在一旁躺着,手臂贴着身子放在一边,睡得规规矩矩的。
我静悄悄地爬起来,看了她们一眼。
毕竟我跟阿淼认识也四年了,彼此间的小默契不是一点点。苏乃木难免会在某些时候觉得有点隔阂吧。希望笑着打闹什么的能让她觉得融入了我们,会自在一些。
女生的小敏感还是要好好照顾到的,更何况……我想我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她撑起后备箱,让我们快进去时的表情。
我穿好鞋,用手掌捂住手电发出的光,轻手轻脚地下楼梯。一楼没关紧的房门里,传来轻微的鼾声。大家都是累极了吧。
我停下,侧头听了一会儿,没有推门进去,继续往前走。
打开门的一瞬间,夜间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紧了紧大衣,这件衣服少了羽绒后果然还是没那么暖和了啊。
院子一角,一个红色的光点忽明忽暗。
我走过去:“这么晚了,京叔还没睡吗?”
京叔正靠在墙角抽烟,见我走近,便把烟往地上丢去。
“哎,我不介意的——”我忙阻止。
他用鞋尖碾了碾烟头,从鼻子里呼出一阵烟雾,声音隐在烟里,听起来有点闷闷的:“她不喜欢我抽烟。总是缠着要我戒烟,我每次都哄着她,爸爸不再抽烟了,但仍然是过几天又抽上——”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让你见笑了。”
我耸耸肩,然后想到京叔应该看不到,便说:“没事的,如果你愿意说说看的话。这几天下来,活着的人没一个心里好受的。”
我靠在墙上,抬头看向夜空:“而且,也没人规定男人每时每刻都必须坚强。”
京叔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小丫头片子,怎么讲话老气横秋的。”
“本来就是嘛,”我嬉笑,“我是平权主义者啊,就是捍卫每一个人的权利,在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你想干嘛就干嘛。”
“你就扯吧。”京叔重新点起一根烟,断断续续地跟我说起来。
故事说起来也很简单,一个男人离异后独自拉扯女儿长大,然后在某一天亲手杀死了尸变的她。
“这样也好,”京叔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真是不想让她看到外面现在这个样子啊。你说她跟那些东西变得一样了,就不是她了吧。下辈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有个像我这样的爹了。”
我后悔了,我就不该来追问那个房间的故事,现在……心里好难受啊。
我沉默一会儿,问道:“京叔,你说你是开的修理铺?”
京叔一怔,似是奇怪我突然的转移话题:“是。”
“院子里,前门那边,都是各种零件?”
“是。”
“京叔,你说你一直在做研究?”我转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
“是啊,”京叔摸不着头脑,又有点窘,“也是小时候的、咳、梦想了。那时候想当个科学家,后来大学没有考上,还是想做些学习,但是也一直没有鼓捣出些什么,我姑娘她老是说我不务正业——”
“哼哼哼,”我手指摩挲着下巴,那里好像真的冒出来一颗小痘痘,“那你有没有兴趣破罐破摔,继续不务正业,再鼓捣一些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