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狂澜[星际]》潇水云

30、将军

　　因为是第一次跃迁，而且单体星舰没有营养舱让乘客沉睡，零的反应极大。几乎是在跃迁开始的那一瞬间，他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然后一个重心不稳，被剧烈晃动的星舰甩到了金属壁上。
　　蔓延全身的疼痛，让他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星舰和同伴们都已经不见了。
　　天空，是灰暗的蓝色；地上铺满暗红色的土壤，仿佛浸透了血液。
　　零仰面躺在地上，浑身无力，仿佛全身骨头都错位了一般。他转动脑袋打量着四周，发现偌大的天地里只有他一个人。
　　周围有一些赭红色叶子的灌木，大约半人高，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些许沙沙声——这，就是除了他的心跳和呼吸外唯一的声音。
　　陌生的环境和独自一人的寂静，让零有些无所适从。他用手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然而才刚一用力，就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别动！你受伤了。”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零被吓了一跳，猛地仰脸看过去，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紫色双眸，熟悉的发色……零睁大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零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发干，根本说不出话来。
　　“啊，我叫莫澜。”莫澜朝他笑了笑，神色温和，目光缱绻，“是你的供体。”
　　“我的……供体？”
　　零眨眨眼，小声重复了一句，突然激动得想翻身坐起，结果又被疼得嘶了一声——不过这次他成功坐起来了，因为莫澜及时扶了他一把。

　　“哎呀，都让你别动了，怎么那么不听话呢？”莫澜数落着他，顺手从军装外套兜里掏出一瓶蓝色的药剂给他灌下去。
　　“唔……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零挣扎着反抗，无奈没有对方力气大，只能被迫咽下去，然后一边咳嗽一边愤怒地瞪着他质问。
　　“别紧张，只是普通的修复剂而已。”莫澜看着他，微笑着安抚。
　　果然，下一秒，零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在发热，原本疼痛的地方却有了一些痒——看起来，确实是在恢复。
　　但零眼中的戒备不减反增，倚在对方怀里的身体也下意识绷紧肌肉，尽量收缩空间，远离对方的接触。
　　“怎么了？”莫澜笑着问。
　　零没说话，神色间敌意愈深。
　　本能的，他觉得对方的神情非常怪异，虽然看起来很温柔，但那种实验人员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实验品一样的眼神，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怕我？”莫澜勾起唇角，眼神有些玩味，“你怕什么呢？虽然你是我的复制体，作为本体，我真心不太喜欢你。不过，我不会伤害你的，相反，还需要你。”
　　“你……需要我？”零望着他，眼神非常怀疑。
　　“是啊。”莫澜仿佛叹息一般拖长尾音，伸手抚向零的脸。
　　零皱起眉，往后躲了躲，但没躲开。脸颊与对方接触的瞬间，他脑子有些发蒙，只感觉到了对方皮肤异于常人的冰凉。
　　“毕竟，现在是真正的末世啊……”零听到对方略带惆怅的声音，抬起头，正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样却充满沧桑的脸苦笑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鬼使神差地，他问道：“末世……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莫澜扶着他站起来，神色突然有些冷漠，“为了保护很多人，需要更多的人，拿命去填的意思。”
　　？？？
　　零微微睁大眼，疑惑地看了看他，见他神色不对，偏头思考了一下，突然惊呼了一声，“人类自卫反击战？！”
　　“嗯？”莫澜挑眉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你们管这个叫自卫反击吗？呵呵，随便吧！反正就是个称呼——不过，在这里，我建议你下次最好还是说虫族灭世浩劫。”
　　零没回话，只是震惊地看着莫澜：事实上，他根本没听到莫澜说了什么，因为得到证实的荒诞的猜测让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所以，我是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人类自卫反击战还没有结束的时候？！”
　　直到被莫澜的下属接回营地接受一系列检查又以俘虏身份坐到了议事大厅，零的思维还有些不在线，“这太荒谬了吧！”
　　“确实如此。”莫澜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点，别激动！宝贝儿，如果你没说错，你真的来自虫族战争胜利以后的时代的话……那恭喜你，你确实可以亲眼见证我们取得灭世之战伟大胜利的辉煌时刻了！”顿了顿，他略带调皮地笑起来，“或许，你还可以亲自塑造历史——是不是很棒？有没有觉得热血沸腾迫不及待想上战场杀虫族了？”
　　“并没有。”零一脸冷漠，用一双生无可恋的死鱼眼看着他，“跟着你，是注定要死的。我还不想死呢。”
　　“额……”莫澜神色僵了一下，然后瞬间收了情绪，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来，身为我的复制体的你还没有做好为全人类的未来牺牲的觉悟。”
　　“哈？”
　　“身为你的供体，我觉得我有义务教导一下你，什么叫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零默然无语，宛如关爱智障般看着他。

　　“将军！”
　　爽利的女声突然传来，打破了尴尬的沉默。零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一团人形的火红迅速飘到了面前。
　　“哇～！”安丽菲雅捂着嘴，瞪大眼看着零夸张地感叹，“将军，他们说您带回来一个孩子，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天啊！长得跟您真像，还那么年轻——这是你儿子吗，将军？”
　　她和莫澜说着话，用的还是敬语，但是眼睛却一直黏在零的脸上，来回打量。
　　“别乱开玩笑，安，他会不好意思的。”莫澜警告地看了安丽菲雅一眼，伸手把她拉开，然后看了看因为“儿子”一词沉下脸的零，又恶趣味地笑起来，“是我的复制体，不过现在还不成样子，你带回去好好调.教一下。”
　　“哇啊！真的吗？”安丽菲雅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激动地重新凑到了零面前，围着他转圈圈，一边看还一边啧啧称奇：“哎呀呀！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年轻的异能者了——将军，他和您年轻的时候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哪！啧啧，真好看！我要是早知道您长得这么好看，那当年我一定死乞白赖也要跟您联姻的。”
　　莫澜笑了笑，并没介意她的玩笑。
　　倒是被夸奖的零沉下脸，非常不高兴，“喂！你……”
　　“嘘！”莫澜伸出食指放到他嘴上，嘴唇凑近他耳朵轻声警告：“别试图反抗，在我的地盘上，你没有别的选择。”顿了顿，莫澜勾了勾唇，气息随着上扬的尾音掠过他的耳垂，低低的声音直敲进他心里：“除非……你想被活活饿死。”
　　“……”零瞪着他，眼中闪烁着炽烈的怒火，然脑子里却进行着天人交战——最后，微薄的自尊心当然还是屈服给了咕噜噜响起了警报声的胃。
　　“呵！”莫澜睇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转头，转向安丽菲雅的时候，神情却又突然变得极严肃，“交给你了，安丽菲雅少将，请务必将他训练成合格的战士！”
　　“是，元帅！”安丽菲雅瞬间立正站好，抬手利落地敬了一个军礼。

　　她跟刚才的嬉皮笑脸截然不同的表现让零忍不住惊奇地看了她好几眼，直到乖乖跟在她后面出了议事大厅，听到她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才突然反应过来。
　　“你好，将军的复制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丽菲雅，少将军衔，目前暂时是你的教官，不过你不用客气，可以直接叫我的昵称安菲尔。”说完，顿了顿，她突然笑起来，似乎刚刚的严肃都是他的幻觉，“不过不可以叫安哦。”
　　“为什么？”零问。
　　她调皮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当然是因为这是将军的专属啊。”
　　“哦。”零淡淡应了声，让注意着他表情的安丽菲雅有些挫败。
　　但还不等她表示不满，零眨了眨眼，略带好奇地又追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一会叫他元帅，一会又叫将军？”
　　“啊，因为他本来就是盟军的大元帅啊。”安丽菲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弱智，“领任务的时候当然要叫元帅。至于‘将军’的称呼，只是私底下叫而已啦！”
　　“噢。”零受教地点点头，继而想到她会这么说，和莫澜私交应该不错，于是本着对自己供体的好奇和了解“敌人”的想法，旁敲侧击地向安丽菲雅打探起关于“莫澜”的消息。
　　“咦？我们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唔……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安丽菲雅纠结地皱眉想了一会，突然听到一声出征号，顿时笑着拍了拍手，“正好，你看看那个就知道了！”说着拉着零走了两步，指着天空给他看。
　　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正看到一架银蓝色的机甲划过天际，留下一道优美的弧度。
　　“看，那就是将军的机甲，闪耀号，人类历史上第一架认主的九级机甲！”安丽菲雅看着闪耀号，眼中闪出耀眼的亮光，仿佛看到了曾经莫澜收服九级机甲的现场，激动的语气表达着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将军他啊……或许不是最好的人，却是人类星际史上最好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