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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忠义帮青伶穿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认真地扣着扣子,太仔细了,明显是故意把动作放慢,希望他就这么在自己手里,永远都慢下去。
      “忠义,我要晚了。”时间不等人,他催促着。
      他深深地叹息着,终于还是加快了动作,替他整了整衣襟,又取过梳子帮他把头发重新梳理好,又焕然一新了,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有他肩头被他咬下的那个印记,还在隐隐作痛着,提醒着他,他曾拥有过自己。
      “爷,一定要当心,一定要回来,我等着您!”
      青伶走出家门,叫了辆黄包车,就直奔约定的地点而去。
      到了指定的地点,游行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了,只差自己一个,
      “青伶,你可迟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高喜奎拍了拍他的肩头,恰好是伤处,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忍着笑道:
      “家里的孩子恰好病了,多耽搁了一些时辰。”
      高喜奎关心地问:“病啦?那你就甭来了,我们这么多人呢,又不差你一个,孩子的事儿是大事儿。”
      青伶摇摇头,“说好的了事儿,怎么能反悔?况且,家里有人照顾着,不碍事儿。”
      高喜奎连连点头,对一旁的高福奎和张连义夸道:“杜老板人就是爽快,说话算话,是条汉子,啥也不说了,就冲这,我服您!”
      张连义也点头表示认可,只有高福奎一脸不屑的表情,冷冷地不作答。
      青伶有些心虚,毛头根本没病,谁能想到自己来迟了,是因为在家里做那云雨之事呢?心里有愧,因此对高福奎的态度,也不当一回事儿。
      张连义举着一面大旗,冲大伙儿一挥,喊道:
      “各位爷,咱们这就走着了,都准备好了吗?”
      一干人等纷纷热烈响应,“好了,出发吧!”
      挥舞着手里的旗帜、标语、横幅,青伶见上面写着:“打倒军阀孟恩远,誓讨血债”“梨园惨案,旷古奇冤”诸如此类的口号。白底黑字或者黑底白字,满满地抬着举着挥着,汹涌着,声势浩大。
      浩浩汤汤地开往孟府,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胆小的纷纷躲起来,离得远远的,胆大的在当街同旁人高声议论着,“这孟恩远可把梨园行的都得罪了,以后还想着听戏吗?”热血的,血往上涌,插在队伍里边,跟着一起摇旗呐喊助威,群情激愤,本是梨园的事儿,一下子就成了民怨了。
      终于到了孟府,守门的一看这阵势,着实吓得不轻,连忙把大门一关,慌慌张张地跑进去报告了。
      张连义他们也不往里闯,毕竟不是抄家,唱戏的都是手无寸铁的,哪能跟玩枪杆子的硬碰硬呢?所以就在门口站着,高声示威,试图用舆论压力,迫使孟恩远出来谢罪。
      喊了好半天,才出来个管事儿的模样,说孟恩远不在家,张连义就领着大伙儿围坐在门口的空地上,你不是不出来吗?我们就等着,早晚等着你出来。
      一直等到了晌午,更有抬着馒头的,每个人发两个馒头,就着地儿就吃,边吃还边和旁人胡侃。
      青伶也靠在不远处的墙根上,独自吃东西,高喜奎见他不怎么合群,就走过来和他说话儿。
      “看这样,半天还完不了,怎么也得耗上一天。”
      青伶点点头,“这孟恩远不会轻易出来的。”
      “平时杀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没想到是个胆小怕事的,不敢出来露脸。”
      “我觉得不像是躲着,可能真不在家,当兵的军务肯定也少不了。”
      高喜奎忧心忡忡地:“要是不在,咱们不是白来了吗?”
      “我担心,即使他来了,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是随便吆喝两声,就能让他低头吗?”
      高喜奎默不作声,啃着馒头,青伶知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也默不作声。
      忽然从前头传来争吵声,原来是张连义和孟府管事的吵起来了,都动了手,张连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旁边人紧拉着,乱作一团。
      然后一声枪响,穿过两人中间打在墙上,人群一下子安静了,循着枪声看过去,看见一个人,一身军装,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腰里别着军刀,满脸横肉,戴着一双白手套,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握着枪,怒气冲冲地瞪着,身后是一对一色军装的士兵,正是孟恩远。
      管事的一看主子回来了,顿时来了神儿,一把推开张连义,跑到马下:
      “爷,这一帮戏子来闹事儿,在家门口儿守了一上午了,还不肯走。”
      孟恩远趾高气昂,表情不屑地说道:“我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跑到我家来闹,原来又是一帮戏子。戏子他妈的还真不要脸,除了勾引良家妇女,就会逞幺蛾子,老子都把你们活埋喽!”
      此话一出,底下一群人都坐不住了,向这边儿围拢了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嘴里还高声抗议着:“戏子怎么了?戏子就不是人吗?就合着该被你们活埋的?自己家的娘们儿不看好,到处招蜂引蝶,把屎扣在别人头上,这是他妈爷们儿干的事儿吗?亏你还走南闯北,领兵打仗,连自己家娘们儿都看不住,打得什么仗?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再握枪吧!”
      骂人的正是张连义,青伶听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毒,担心惹怒了孟恩远,再闹出人命,这孟恩远能把人活埋,就不会把人命放在眼里,在他眼里,杀个人就等于踩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平常,何况他手里还有枪,眼红起来,一枪毙了,也完全有可能。
      果然,这一刻张连义还集中精神大骂着,下一刻就跪在地上了,捂着左腿,疼得嗷嗷叫,高喜奎连忙冲上一去看,左腿小肚子被穿了一个洞,往外喷血呢。
      孟恩远吹吹枪筒冒出的烟,冷笑道:“我看你还能有几条腿几张嘴?你狗嘴里再喷一块粪,我就把你剩下的都废了,以后就去唱铁拐李去吧!”
      没想到他能真开枪,所有人都吓呆了,毕竟是台上耍花枪的,真要动起手来,怎么能敌得过拿真枪的?
      一时之间都沉默了,高喜奎一点点蹭到青伶身边,低声说:“我护着你,你沿着墙根,悄悄溜出去,到警察厅报案,把警察带过来,不能让他再杀人!”
      青伶点点头,高喜奎挡在他身前,青伶猫下腰,顺着墙沿,退到拐弯的地方,一闪身就不见了。
      在路上狂奔,也顾不得省力叫车了,气喘吁吁地跑到警察署,连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用力推搡着他,要把他赶出去,青伶心里焦急,知道自己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我要找你们厅长!”
      “厅长是你找的吗?你谁啊?”一个等级较低的警察轻蔑地打量他。
      “你甭管我是谁,把你们厅长找来,要闹出人命了!”
      小警察癞笑着:“我们这儿什么都管,就是不管人命,您还是到一边凉快去吧,去去去!”
      青伶气愤,一听他的口气,知道这警察厅也不过是变相的土匪窝,心凉了半截。
      正争执着,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道:
      “闹什么呢?”
      小警察立刻打了立正:“报告督察,这人称有命案,要我们出人。”
      督察看了看青伶,表情本来严肃,一下子软了下来:“您。。。莫不是杜老板?”
      青伶狐疑地看看他,并不认识,可能是看过自己的戏。
      “我听过您的戏。。。”说着对小警察严厉地喝道:“怎么敢对杜老板不敬,他是我的朋友,你在这里侯着待命!”
      小警察一见二人认识,脾气一下软了下来,不吭声了。
      督察把青伶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青伶只得忍着,硬着头皮跟他进去。
      督察给他让了座,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他肩头,
      “我看过您的贵妃醉酒,那真真的就是国色天香啊,可惜您不常演。。。”
      青伶向旁一探,躲了过去,督察脸现尴尬,还是不肯罢休:“以后,还得请您到我家去唱个堂会,我虽比不上那些军爷有权势,可是只要杜老板开口,什么新奇的玩物儿我也能给您掏弄来。”
      坐在青伶旁边,又搂住他的肩,青伶心下厌恶,暗自思考着怎么能让他去救人。
      “督察大人,今天我来是要您救人的,孟督办府宅那儿就要出人命了,如果您再拖延,恐怕以后破案也要操劳了。”
      督察一听他提到孟恩远,立刻缩回了手,也不像方才那么热乎了,皱着眉说:
      “其他都好说,唯独这孟督办,我们也惹不起啊,何况,这集会是你们自愿组织的,出了事儿,你们也得自己兜着才对。”
      青伶气急,腾地站起来:“那国家养你们干什么?见死不救吗?如果今天你要是不出人,我杜青伶就是拼了命也要告上去,告倒你!”
      督察本来想怒斥他,眼珠子一转,又改变了主意:
      “您急什么?出人还不容易吗?等我报告了厅长,马上就出人,您稍安勿躁。”
      说着转身出去。
      青伶终于放下心,在外面等着他派人,果然不一会儿,带了一队人出来,有二十几个,都配着枪。督察叫青伶上车,其他人跟在后头跑,一行人来到了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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