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选择与付出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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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丽丝出门的时候，是希尔夫人将她送出屋外的。女孩挂着浅浅的笑容对母亲挥手作别，在母亲关上门的瞬间，便恢复了目无表情的模样。
汉尼拔医生的车正停不远处，克拉丽丝小跑着来到车前。
医生示意让她上车来。
拉开车门后，克拉丽丝看了一眼手表，七点五十分。
“医生，您等了多久？”
“你离开家门的前一刻，我在这里停下了车。”汉尼拔医生说，“你是个守时的孩子，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微笑了一下：“遵守时间是基本美德。”她提问道：“您有在沃尔玛购物的打算吗？”
“目前来说，并没有。”医生答道，“你的购物清单里都写了些什么，克拉丽丝？”
“我还以为晚宴结束后，莱克特医生的神奇厨房需要补充一些材料呢。”克拉丽丝耸了耸肩，“毕竟晚宴是很消耗原材料的——顺带一提，我觉得医生你独自准备晚宴有点辛苦。”
汉尼拔医生闻言弯了下嘴角，“再多的准备都是值得的。”
克拉丽丝眨了眨眼，侧过头去看医生，语调一扬：“那我现在需不需要举起酒杯，感叹一句‘敬美食’？”
“前提是你的酒杯里有酒的话，克拉丽丝。”医生接下了她的揶揄。
“那是因为医生你不允许我喝。”克拉丽丝控诉，“香槟就完全可以。”
医生笑了笑并不接话。
看来这事儿是没得商量了。
克拉丽丝将车窗开了一半，去看窗外。
街道风景从她眼前快速掠过，清晨的凉风打在她面颊上，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汉尼拔医生看了她一眼，把车窗关上了。
克拉丽丝“啊”了一声，失望的叹了口气。
“如果不想生病，你最好别这么干。”
克拉丽丝想了想，点点头，“好的，医生。”
爱丽丝的身体孱弱，汉尼拔医生有此担忧十分正常。而面对医生的关怀，克拉丽丝从不拒绝。
“我想好了，要自己尝试制作糖果。”克拉丽丝声调一扬，“毫无添加剂，更健康。”
“所以？”汉尼拔医生几乎可以猜出这姑娘接来下要说什么了。
“所以能不能一天两颗？”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期盼。
医生简直要叹息了。
他没说话。
沉默代替他给出了回答——很显然，他不同意。
克拉丽丝兴趣缺缺的掰手指，“好吧好吧。”她努努嘴妥协了，“一颗，一颗！”
这语气，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医生并不反感克拉丽丝的小任性，毫无疑问，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我还是打算亲手制作一些糖果。”克拉丽丝转换了话题，“还有一周就是亚当的生日——他是安德里叔叔的儿子，也喜欢甜食。”她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不算太了解亚当，爱丽丝倒从不排斥他，对他不错，虽然他们也不过只见了三两面。她想同亚当保持友好关系。您知道的，她一向欣赏安德里，对这即将组成的家庭报以期待。”
“这会是个好礼物。”医生回答。
“我觉得牛奶味不错。”克拉丽丝捏了捏指尖。
医生微微一笑，“看来你不太喜欢他，克拉丽丝。”
橙子味和牛奶味的区别就在于此，这姑娘只会把喜欢的糖果给自己乐意亲近的人。
“是的，医生。”克拉丽丝坦白了，“我觉得亚当对爱丽丝抱有敌意。”
“新家庭的组成，这很正常。”
“话虽如此，但在他问爱丽丝‘你爸爸呢’这话时，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克拉丽丝耸耸肩，明确指出，“我能理解他，他只是不想与别人分享父亲，但这事儿做的过分了。安德里是个体贴的好人，他不会漏了这事没提醒的。亚当被他母亲宠坏了。”
“你总是在从爱丽丝的角度思考问题，哪怕你有自己的判断。”医生说，“克拉丽丝，你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做决定？”
他知道她为什么不，但她总得面对这个问题。
克拉丽丝对这个家庭全无好感，但她正努力逼迫自己接受——因为那女孩的愿望。
汉尼拔不赞同她的做法。
“我只是……”
克拉丽丝张了张口，“我只是很想她。”
她疲惫的去揉额角，医生也体贴的不说话。
在这一片沉默中，沃尔玛到了。
从车上下来，深吸一口空气的克拉丽丝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重又露出个微笑来，同汉尼拔医生一起进入了超市。
由于时间很早，超市里人并不多，克拉丽丝对此很满意。她向来不喜欢人来人往的嘈杂喧闹。
她从兜里摸出一张便条来，走在推着购物车的汉尼拔身旁数着，“第一条，我们要买咖啡豆、方糖、硬糖，然后是一些淡奶油与水饴，还得去买个模具。”她眨眨眼，侧过头去看他，“医生，麻烦你带路了。”
克拉丽丝与汉尼拔站在一起，她个头只顶到他的肩膀，说话时常要仰着脸。这着实是个奇妙的搭配。他们年龄看起来像父女，相处时却又完全不像。路过的人因好奇将目光投向这对奇妙组合，好奇心满足后，很快又转移了视线。
克拉丽丝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打量，但她没表现出什么厌烦来。要知道，比起曾经的那些恶意嘲笑，这些关注根本算不上什么。
“最后，我需要一把刮.刀。”克拉丽丝把便条塞回口袋里，又看了眼推车里的物品，“够我安度一个月了。”
汉尼拔医生闻言不由得一笑。
他领着她在厨房用具区的货架间穿行，克拉丽丝莫名产生了他们此刻正行走在小巷间的错觉。
这儿是安静的，安静到只有他们两个人，隔绝了外界。
克拉丽丝很快选好了刮刀，将它丢进了手推车里。
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
“我只是很想她。”克拉丽丝斟酌了下词句，“我不该逃避的。”
汉尼拔医生耐心的倾听。
“爱丽丝的愿望我很清楚，她也没有让我认同她的家庭的意思，她要我好好活着——在她心里，我才是最应该活着的人，我明白她，所以才更加无法接受。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好的人，她是个傻子，从不怨恨。我做不到这点，医生。”她苦笑了下，“您说的对，我需要自己做决定。”
“我该有个新的开始，哪怕反抗现实。”她继续说着，没有抬头，却语气坚定。
“你不必勉强。”
这显然不是他的真心话。
“我没有。”克拉丽丝摇摇头，“我知道我将要面对什么，医生，我早已做出了选择。”
她并不是在说爱丽丝的事。
克拉丽丝早已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眼前的这个人：汉尼拔.莱克特。
他们是两种人，是迥异的，但克拉丽丝不在乎。
她只会选择他，也只能选择他。
“您能等我一会儿吗？”她仰起脸问，“我得用些时间处理爱丽丝的事。”
他有什么理由不等呢？
医生说：“好。”
克拉丽丝笑了笑，从汉尼拔医生手里接过手推车向前走去。
“我记着呢！”女孩一扬声调。
汉尼拔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肩。
超市里人明显比他们到时多了，克拉丽丝扫了眼手表，现在是九点二十分。
她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希尔夫人。
克拉丽丝不由叹息，只是她的叹息声微不可闻。
在对汉尼拔医生示意之后，她很快接起了电话，“什么事，妈妈？”
“爱丽丝，我们将有一场小小的家庭聚会，这是突然决定的，你会来的，对吗？”
相当小心翼翼的询问。
克拉丽丝回答：“我会来的。”
希尔夫人显得很愉快：“那么，亲爱的，早点回来，安德里预定了餐厅，时间是十一点。”
“好的。”
“你买了些什么，爱丽丝？”
“我帮你买了些茶，还有咖啡，亚当生日就快到了，我打算给他做些牛奶糖。”
“那很不错！你有给自己买吗？”
“我买的相当多。”克拉丽丝顿了顿，“我得去结账，妈妈。”
“好，回来时注意安全。”
电话被挂断了。
克拉丽丝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她动动嘴角，表情如常，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我们走吧，医生。”她解释，“我得提前回家，好与家人共进午餐。”
说这话时，克拉丽丝难得没带上嘲讽的语气，她只是很遗憾，“我们得下周见了，医生。”
“还有很多个下周，不是吗？”
“毫无疑问，是的。”克拉丽丝肩膀耸动了一下，“毕竟我病得严重。”她俏皮的眨了下眼，显然很满意自己这一语双关的笑话。
医生不由失笑。
“这得我来定，克拉丽丝。”
“那我就请求您配合我。”克拉丽丝看着他，“——虽说您已经在配合我了。”
“你打算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克拉丽丝笑了起来，“这您可要失算了，汉尼拔医生。”她说，“我正是付出代价而来的。”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选择与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