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斯日记》刘生未生

15、关于同性恋这件事

　　小男拉着我，指着人群中的一处，神神秘秘地说道。
　　“扇子，看见了吗？”
　　那张说着不得了秘密的脸指引我看向了自带发光的情侣装。
　　“嗯，情侣装。”

　　“我靠，这对同性恋这么强悍？完全不畏惧别人的眼光。牛逼啊。”
　　白色的情侣T恤，白色的同款鞋，说不定在鞋子脏了之后，还可以借一下别人的穿。
　　“嗯，确实很牛。”

　　高中生总是比外界想象的懂得多得多。
　　毕竟正处于对成人世界的渴望期。好像那些信息莫名其妙地就入耳了。
　　家长遮遮掩掩中，一笑而过的段子，生理知识，其实都知道，明明没谈过恋爱，明明也没打开过避孕套的盒子，可是大概都知道。
　　高中女生知道的也许并不比男生少，而且很奇怪，想不起那个传播信息的人，可是就是知道了。

　　看着小男望着那对身边的“活体情侣”一脸神奇地眼神，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时候。
　　嗯，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将“guy”读成“gay”时，同学会怪异哄笑老师会尴尬的时候吧。
　　同性情侣还只是出现欧美娱乐圈里。“出柜”这个新词才刚刚在社会舆论中出现。
　　批判“病态”的声音远比高歌“爱是自由的”响亮的多。
　　我不了解这个现象，但是那时候的我属于“病态”派支持者。

　　不，或许更严重一些，我是倡导“病态论”者。
　　现在想来，那种内心歇斯底里的反对，除了拒绝不了解的新世界，更多的是源自一种我快要失去我的周至言的不安。
　　脑子满是“完蛋了，我的周至言进了一个病态的坑”，我得把这个愚蠢好骗的少男救出来，我得做那个骑士。
　　每天偷偷在妈妈回来之前疯狂用风扇扇摩登（Modem）不是因为贪玩梦幻西游或是跑跑卡丁车，而只是在网上搜寻“gay”“基友吧”“同志故事”。
　　我疯狂地寻找周至言喜欢男人的原因。甚至露骨地破口大骂这个坏东西。
　　说是露骨，不如说是偷偷？一边痛恨着周至言的喜欢，一边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周围的言论，心怕有人将同志言论联系到周至言身上。

　　骂过之后，痛恨之后，可是我的周至言喜欢。他看着我时对我完全不能理解时伤感的表情。
　　男生变为男人后没有修整的胡茬。还有感觉日渐宽大的T恤。
　　低声叹了一口气。

　　那便马上变成了“爱是自由的”派。
　　心里苦涩但却开始明白。
　　“喜欢”这件事本来就够难了，何必再去给“喜欢”加上那么多的枷锁。

　　当然即使是我知道爱是自由的，喜欢男孩子，男孩子那么可爱，我能理解，但是这也没能改变我们冷战的状况。
　　或许，说成我单方面冷战更为确切。
　　最开始只是我心里有些羞愧，为我的不理解，若是换做周至言知道我喜欢的是一个女孩而对我破口的话，我想我一定会骂的更厉害，“我X你大爷的”“周至言你个傻X弱智二百五”，而绝不会用略微颓废和可怜兮兮地眼神来请求一个鄙视我的朋友的支持和理解。
　　这样一想，好像更羞愧了。
　　而我羞愧的方式就是逃窜。
　　在他没看见我时逃窜，在他看见我时慌忙点头转身就走。
　　慢慢的，慢慢的，时间便淡了我们之间的“火热”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