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成长的大空》墨13

2、食梦者（二）

　　高木秋人结完账，便走出漫画店。他抬手推了推眼镜，等不及回家，在路上就打开书看了起来。

　　“嘶~”他摸了摸下巴，快速翻到下一页，“哈？”书页噼啪作响。

　　他身材高瘦，相貌帅气，认真翻看的样子，显出一分优等生特有的静谧。“啊啊！”原来如此。

　　当然，如果忽略掉他偶尔发出的惊叹声，那他在日常生活中必定能获得更多女孩子们的青睐。

　　回家的重任托管给身体，大脑飞速运转，读取着书中复杂的故事情节。因为太过入迷，所以当他的头直直撞上一棵树的时候，高木秋人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反而因此通了灵窍一般，电光火石间将前后剧情串联起来，想通了无数被埋下的伏笔。

　　他右手重重捶向左掌，大叫，“真是太精彩了！”

　　“碰”

　　从他头顶掉落下一团黑影，高木秋人吓得跌坐在地上，“哈？”

　　他拍了拍裤子站起来，踌躇得上前一步，又停在原地，难道说是他无意间召唤出了什么异界生物吗？

　　对方黑线，“我是和你一样的人类。”

　　少年撩开头上的兜帽，叶隙间的阳光倾注在他身上，正是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天的沢田纲吉。

　　“诶我说出来了吗？”高木惊讶。

　　纲吉拍掉身上粘着的一些草球和叶子，“是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高木看着他掉了一地乱七八糟的叶子，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难道你之前一直呆在这棵树上吗？”

　　“不，我只是上去找个东西。”不想被人看出自身的窘境，他想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高木秋人的镜片反射出一层白光，他推推眼镜，琥珀色的眸子紧盯住纲吉，“你在撒谎。”

　　“你双目游移，眼神晃动，手指还不自觉得握紧，种种迹象都表明你说得不是真话。”他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似是看出纲吉的紧张，他语气一转，不再故作高深，“嘛~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不管你在保护何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不违背小学生的道义即可。”

　　“小学生的道义？”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高木秋人嘴角翘起，“昂，那也是属于你的青春，要好好遵守和珍惜啊。”

　　沢田纲吉态度认真的回视他，“我已经是初中部二年级生了，大叔。”

　　虽然他是比同龄人高了点，但也没被人误会到如此地步啊！高木的笑容僵在嘴角，“什什么，我……大叔？”同时他注意到了对方自称是初中生，“你是二年级，完全看不出来嘛！”

　　“噢你是因为我说你是小学生，才对我反唇相讥的吧？”找到症结所在，高木秋人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他又仔细看了看纲吉，表情仍不怎么相信，嘴上却说道，“我是你学长，是备考的三年级生噢。”

　　纲吉点点头，心中已不想再与他说话，他走出树冠笼盖的范围，向着对方来时的方向走去。

　　高木秋人转身看向他的背影，弯腰拾起地上的漫画书时，不禁低语，“现在的小学生真难懂啊。”

　　到头来，他还是认为纲吉是小学生。

　　沢田纲吉走在街上，准备再次搜寻“新居所”。一张写有聘请临时工的海报横插/进视野，他脚步停顿了下后绕开。

　　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能表明身份的证件，只是凭借他个人的话，总是被误会是离家出走只为寻求短暂庇护的顽皮少年。

　　一些女性老板都温柔得劝诫他回去，甚至在他走后还偷偷跟着，想监督他到底有没有“回家”。

　　面对以上情况，纲吉只能放弃了打工的想法，真正成了一名在外游荡的无业之民。

　　好饿。

　　他咬紧牙齿，闭了闭眼，无视胃部强烈的抗议，离开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大街，一头栽进旁边的巷子里。

　　被人赠送食物这种事，一次就够了，如果被Reborn知道彭格列的首领做出路边乞食这种事，一定会被磨练到死的。

　　纲吉眼睫低垂，半睁着一双综红色的眼睛，蜷坐在巷子深处。胃部越来越剧烈的抽搐，令他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牙齿陷进肉里，血色从牙齿咬进的深处渗出，白皙的手指淌下几滴血珠，疼痛的转移令他好受不少，血液的流动也很好得缓解了喉咙的干渴。

　　暮色倾斜，最后一抹火烧云从天边掠过，月亮慢慢爬上天空，月辉铺陈，撒在了每一个角落。

　　“喂，你别跑呀！那些并不能全留给你。”

　　蓝头发少年闯进巷子，他之前为了躲避巷口突然冲出的野猫而摔倒了，他车上受家人吩咐而购买的食材全都翻了出来。

　　本是好意相让，最后却没得到什么好回报。那只野猫循着味道，叼了购物袋子又冲回巷子里，因为体积太大，野猫也没有完全叼住，袋子里的食物都滚了一地。

　　现在少年一边慌乱地捡起地上的食物，一边追了进去，父母不会因为生活中的意外总怪罪他，他本身也不是会同动物斤斤计较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他新买的画笔在袋子里啊！

　　真城最高跑进巷子最深处，手撑着双膝，不断喘气，抬眼就看见一个人贴着墙面而坐，而他要追的那只猫就在那个人不远处，好像正与那人……对峙？

　　“喵――”这可不是柔软的猫叫声，而是嘶哑又具有攻击性的低沉叫声。

　　换作以前的十代首领，怕是要狼狈逃开了，现在的纲吉自然不会，但感觉同样不是很好，他于小动物好像有种天然的吸引力，额吸引动物上去欺负他的奇怪能力。

　　真城最高看着那只野猫嚣张得跃上那人头顶，在上面抓挠踩踏，那人也不知是不是吓傻了，竟一动不动。

　　“快走开！”他走上前，挥起手里的食物，奋力驱赶。

　　“喵呜”凄厉的叫声响起，野猫终于被赶下来，真城最高看了它一眼，拆掉手里的包装，将一整块鱼肉丢过去。

　　野猫叼住肉跃上墙头，看了他们一眼后走了。

　　“唉”真城最高叹了口气，他看向墙下的人，皎白的月光映衬在墙上，堪堪擦过他头顶，那张脸模糊不清，但光看身形就可得出对方年纪不大，也许还比他小的结论。

　　他不是会对特殊的人和事抱有多余好奇心的人，但也许是因为所处的环境是幽深的巷子而无人得知，又或者是对方的年纪不大构不成威胁，总之真城最高颇有耐心得问起对方，“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怕对方被自己阐述的原因伤害到，他没有直接问对方是不是遇到，比如和家里人的矛盾之类的问题。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在夜色落幕之后，躲藏在无人发现的巷子深处。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我没有刺探你的任何意思，至少告诉我些能让我帮到你的地方吧！”

　　预感到如果自己不是跟随野猫跑进来，少年可能会就这样呆到天亮，他的神色不由严重。

　　真城最高“啊”了一声，连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递给对方，“我并不是坏人，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

　　纲吉看向递到眼前的证件，上面印着相同样貌的照片，旁边写着XX中学三年级生的字样。

　　“我……”一开口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到，纲吉舔舔上鄂，没再开口。真城最高表情严肃，因为他看清了少年的嘴唇，苍白而干燥，是极度脱水过后的样子。

　　纲吉看着他飞快转身跑开，垂在两边的拳头慢慢放松。就在他以为对方被他吓跑之际，对方带着一大堆食物再次站在他面前。

　　“虽然是我捡回来的，但包装都没有损坏。”他看着纲吉低垂的头，突然屈腿盘坐下来。

　　纲吉抬头，入目是少年熠熤发光的青岚色眸子。

　　“如果觉得接受外人的馈赠，对你来说会很为难的话，从现在起就把我当做朋友看待吧。”他自然得拧开一瓶水，伸到纲吉手边，嘴唇含笑，“恰好我也觉得我们彼此很有缘分呢，比如我哪里不能摔，为什么偏偏在这条巷子外面摔倒？”

　　渴水的本能促使他反手握住瓶子，纲吉看着瓶口下微微晃动的液体，看着他正色道，“以后若有麻烦，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是很会安慰人，但这双拳头尚有几分力气。”

　　或许对对方来说这只是一份简单的帮助，但纲吉不会忘记此刻的心情。

　　暴力……少年？真城最高哈哈干笑，“不，不会有那种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