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囧掉的后

2、二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新奇性。
　　要说真的，我现在已经麻木了。一路来坐过在水上的坐过四个轮子的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东西已经快让我的眼珠掉出来，所以要是现在谁要是对我说一句我伟大的父亲大人从坟墓里爬出来正在前面沏茶等我我都会毫不犹豫面不改色地点头相信的。
　　而且，我越看越不对劲……估计自己真的已经不在那个有着一堆大婶和大瓜以及烧饼的村子的世上了。且不说这里的建筑风格或是穿着打扮都有很大很大的不同，关键是这里的人看到我后，全是一脸惊讶。惊讶啥，没见过人吗？既然见过了还望什么望！
　　不过我这个人也是很随遇而安的，四周东西奇怪一点又不是没了空气，而且我现在也没空去品尝那些什么背井离乡的明月照我还。
　　所以那之后很快我就镇静下来，并且开始颇有兴致地欣赏周围的一切。那开头的三个人带着我上了——姑且将那家伙称为船吧，虽然它确实是船——船后，又和其他的几个和他们服饰差不多的人窃窃地交流了好一番，其间眼睛还朝我这一扫一扫得。我这个时候也没空听他们在说什么，手悄悄地将坐着的那椅子按了按，哎呀，竟被我按陷进去了，软软的好舒服啊。但还没等我再进一步研究这椅子的内部构造，那船就悠悠地停了下来。我忒是无奈地跟着又动作“自然”地下了那艘船，然后开头的那三个人就说要带我去警察局一趟……警察局，那是又是什么东西……咋给我的感觉像是衙门呢？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十分正确。那地方确实是类似于衙门的地方，但是显然比衙门冷冰很多。我心里真是忍不住又叹息，要说衙门我也是去过很多次了，但无论去多少次见得那朱门红漆就很想踹上去……这哪里有威严了？怎么和办喜筵差不多的？唉……我真的叹了口气，再抬起脑袋看看眼前这个。啧啧，真的，好看多了，灰的黑的深蓝的，多有气派，那些县太爷们要学着点啊，学着点。
　　我挺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走着，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过几排高高的窗子，走过两个空空的大厅……我终于不爽了，正想呐喊你们要将我带到哪里，前面那个带路的却终于停住了脚步，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进去。我紧走了两步，赶紧挤进去。
　　房间里的墙白刷刷的，比孙大娘私藏的什么珍珠雪露膏还白。墙上一行字触目惊心的，但我看到那行字却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敢情这个鸟地方语言还是一样的，连文字都是一样的。喏，这几个字嘛，不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呃，啥？坦白？
　　我一头雾水地顺着那人手指指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满腹狐疑地盯着他们。他们在我对面隔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我有些纳闷，估计他们的椅子比我的高吧，咋一坐上去那气势就涨了那么多，拽得跟抢烧饼的混混似的。
　　“你说你是前几天在那拍外景的？”那个一开始的，嗯没错拿着那破黑不溜秋东西的男人望着我问道。
　　我挑着眉毛重重地点了点头。管你说什么，我尽管鬼扯，不信你还能将我咋样。
　　“……你叫什么名字？”
　　“……”懒得说。
　　“那你有没有在岛上看到谁？和你差不多大的学生？戴眼镜的？”他倒没追问下去，显然对名字问题漠不关心。
　　我挑着眉毛狠狠地摇了摇头。根本不知道你在扯什么，要说看到谁，我“来”这里第一个看到你倒是真的。
　　“……”他们对望了一眼，然后另外一个就说话了，“你是在拍什么戏？打个电话给你们导演说说。”
　　我再摇摇头。什么是打电话？什么是导演？不管，我不知道没关系，他们知道就成了。
　　见我摇头，他们都挺无奈的。然后那个一开始的人又说话了：“那将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这次我连摇头都不想摇头了，懒得鸟他。怎么这些人问得都是那么鸟蛋的问题，不是我不想答，是根本回答不了。
　　旁边的一个人接口说：“老大你糊涂了吗，看他这身打扮，怎么可能将身份证带身上。”
　　虽然他是在帮我说话，但是我还是很不爽。我这衣服怎么了，多么朴素多么勤俭，多么贴近生活。你们穿得一点审美观念都没有硬梆梆的一身还露着胳膊有什么资格说我……不由举起手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天气真热，都出汗了，看来还是他们露胳膊比较凉快。
　　那个人顿了顿，又接着对中间的那位老大说了下去：“何况，我想那学生失踪和他关系不大吧，毕竟那群学生是自己迷路的……当然他身份很可疑，但毕竟我们不是管这个的。”他说完还摊了摊手。
　　“老大”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本便只是打算做个普通登记的……唔，”他抬眼睨我，“那既然这样……你等等，然后就出去吧。”
　　一边说着还一边抓起一个功能应该和毛笔差不多的杆子，用这奇怪的手法在很新潮的纸上涂涂画画写写。
　　我“哦”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啊？就这样？……那个，我就这样出去恐怕不太好吧？”
　　“老大”一脸“你还知道不太好啊”的表情：“当然不太好。”
　　我当然知道不太好！要不我问你个屁啊！我说：“我的意思是，或许你们有衣服……”
　　“老大”说：“你没钱啊？”
　　我吐血虽然吐不出来，但吐吐口水也还是可以的。我正想喷他一脸口水，刚刚帮我说话的那人又张口了：“老大，您瞧瞧他这样子，像有钱的吗？”
　　算，算了。我还是将口水留着吧。我没钱，我当然没钱，要不我等着大瓜的烧饼做什么呀？不过……不过说铜板，我倒有，刚好够买一个糖葫芦的……谁叫村子里没糖葫芦卖呢？
　　“这个算吗？”我从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将我藏得死紧的几个铜板摸了出来，砸到了桌子上。啊，我的铜板啊，我也好舍不得你，要怪别怪我，就怪这个什么混蛋“老大”吧，谁叫他说我没钱的。
　　“这不会是你们那些什么破道具吧？至少也掏出一锭银子来啊。”他看着我还真扔出东西来了，不由调侃起来。但他拿起一个铜板捏了捏，凑着看了看，忽然就有些失神：“要说这道具也做得太逼真了……呃？这是真的？”他抬眼牢牢地看着我。
　　铜板还要有假的？没天理啊。我说：“当然是真的，又不是银子。”然后就见他特犯傻地将那个铜板凑近嘴边狠狠地咬了咬，动作本身都拼命冒着傻气。
　　“要真的是真的话，那可是古董，很值钱的。”他直起身子，“那么的话，估计还要新做一个档案，不排除盗窃……”估计是看到我满脸怨气，他终还是收住了话头，转而说，“如果你将铜板给我的话，我可以去买新衣服给你。……顺便给你打饭。”
　　听到吃饭这个词我的眼睛噌地就亮起来了，吃饭！吃饭！！！
　　我兴高采烈地摆摆手示意他随意——总之别让我走出去就招来无数注目礼就成，总之现在我要吃饭。做人要单调，这点无论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都要牢记的。民以食为天，这更是万年不变的真理。再说，不这样那咋办？死坐在这等着白光一闪再回去？……估计不大可能。
　　那位“老大”拿了我仅剩的可怜铜板就大步地走出了这个雪白的房间。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注意力刚刚成功地转移到了桌上压着的那块透明的东西上，剩下那俩人其中一个却忽然探过身子来对我说话：“虽然说衣服变了……但你也要洗下脸，将假发拿下来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居然敢说我的头发是假发！
　　我在心里叹息得很起劲，这里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口缺德啊。还是大瓜好……大瓜，我饿了……我，我想你家的烧饼啊……

　　待我认为我等得都要呕胃酸的时候那个“老大”终于回来了，扔给我一个大袋子，然后将另一个小袋子放到我面前。唔，我闻到了那诱人的饭菜的香味！
　　迫不及待地将那个袋中的白色盛装物打开，白白的饱满的米饭啊！金黄的滑腻的鸡肉啊！翠绿的盎然的蔬菜啊！我想死你们了……算算我到村子后就没吃过一粒米，天天就啃着烧饼。算算也有月余了……啊，好感动！
　　我捡起放在半透明勺子旁的那“棍子”，稍稍思索便明了，沿着中间的缝将它掰成了两根筷子。正狼吞虎咽，就听见他在旁说：“不知你要吃什么，就打了个简单的快餐。……”
　　这叫快餐？不快，一点都不快，我等得都要饿睡了。
　　“衣服在这里面，等下你去换了，就回家去吧。顺便将假发拿下来，把脸洗洗。”
　　这些人说话都一个德性。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说完之后他和另外两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出了房间，估计是懒得见我这个狼吞虎咽的恐怖现场。我也乐得清静，稀里哗啦地吃得更加欢畅声音更响。
　　这真是……太好吃了。过不多久终于吃饱的我心满意足地瘫在椅背上，舒服地长呼出一口气。真想就这样懒洋洋地瘫掉一个下午，可是……我勉强地爬了起来，捡起那个大袋子，抖出里面的东西来。说真的，那些衣服我根本不会穿……
　　话说那个“老大”买东西还真是很了不起，连鞋子都备好了，还是穿了鞋带的……于是我知道这些全是便宜货。好吧，我本来就没奢望那几个铜板能做什么。
　　白色的短袖子，蓝色的长裤子，很简单而且朴素程度和我的原来那套差不多。但这种衣服构造真是让我很是头疼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穿好”了那些衣服还勉强“穿好”鞋子，我觉得骨头都快在刚才折腾得要散架。在原地抖了两下，又走了几步……那感觉，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甩甩头将刚才冒出的一堆鸡皮疙瘩给甩掉，我蹲下来将我那珍贵的粗布麻衣给叠好收起，然后再掠掠头发重新绑了一次。还要做什么来着，对了，洗脸。
　　将脸洗了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一身古怪得让自己忍不住拼命冒鸡皮疙瘩的衣服也忽然舒服了一点。我砸了砸唇，提起那个装着咱那珍贵的粗布麻衣的袋子，举步就往外走去。估计他们也不会管我了，所以我就这样走掉肯定不会很失礼……应该吧。
　　我凭着记忆沿来时的路往外走，但是才走到第二个大厅，我就挺惊讶地看到了那个“老大”，他正低头在角落泡棕黑色的液体。听到有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事实证明他还是不抬比较好，就这么一抬头，他手一震，杯子里盛着的就泼出一半，还正好浇到他鞋子上。造孽啊，他不肉痛我都替他肉痛。
　　“你，你是刚才的那个……”他指着我。
　　“……是啊。”刚想告诉他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他也帮过我，“谢谢你啊。”
　　他动作挺僵硬地开始摆手，“不用谢……”打量着我，“没想到而已。”
　　没想到什么？是不是我比一开始见的时候更寒酸了？我随意地朝他笑笑，示意我要离开了。谁知他更呆了，望着我怔了好几秒：“啊，那再见……你的头发？”
　　说了不是假的！……不对，我也没说。我回答：“这是真发。”一边就有些抱怨为什么发型这么难看的人还来质疑我的头发，真是太可悲了。
　　“哦……这衣服怎么样？”
　　看来他是打算没话找话，“不错的，很感谢。”
　　“呃……你的脸……”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掐了一下：“怎么？”
　　“……很好看。”
　　我觉得自己很像傻子，简直比他还呆：“……哦。”
　　我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难看的人，同时也不认为自己长得有多了不起。长得好看真的还不需要花一两银子，从小我娘就对我说，要是什么时候嫌弃这皮囊了，就别那么多吃糖葫芦过几天攒够钱去街头苏大爷那里去换张面具玩玩吧。这个道理就和除了有钱人外没谁能和烧饼过不去一样嘛……呃，这是什么道理？
　　我将心思放回来，又望了望面前的人的发型，再反观自己的……要我去剪头发还不如叫我去给猪喂食！咂咂嘴，我问：“你还有没有多余的帽子？”
　　“……”
　　于是如此这般这般，等我真正迈出那个警察厅已经过很长时间了。长叹一声，我是彻底地知道自己和这里有多么格格不入，穿上这什劳子衣服也还是像个村夫，再加上不伦不类的帽子……真的好造孽。
　　我随便地跟着人潮朝前走，现在我已经能做到于周围的一切怪异都熟视无睹了。可是，说回来，现在我该关心的……我要去哪里？我要干什么？我……我以后怎么办？
　　虽说我什么都不怕，可是如果这样……在这里我甚至是一无所知。不由微微地蹙起眉毛，还是那个村子好，有免费的烧饼和树阴，就算身无分文也能活下去……
　　看来最需要解决的不还是肚子问题吗？我揉了揉眼睛，顿住了步子。要去找事情做得话，于我，当然是那种工作最好……关键是哪里有那种地方呢？
　　正欲举目四望，忽然很是诡异地发现周围挺多的人正打量着我，目光在我眼里是一个比一个诡异。我掠了掠从帽子里垂下来的几缕长发，恨不得将看着我的人一个一个地瞪回去。
　　看什么看？见过人吧？喂，就是说你啊，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