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总是想篡位》莳芜

35、收复

　　田夫人回到后衙，白士寻也办完公事回来了。
　　“怎样？”他迫不及待地问。
　　田夫人戳了戳他：“急什么，先去洗沐，臭得很！”
　　待他沐浴干净出来，白萦也来了。
　　夫妻俩已经习惯谈正事不必避着女儿，一边让人摆饭，一边说话。
　　“安氏有和章氏互别苗头的意思。”田夫人说，“今日十分主动，我一提起捐粮的事，她就率先捐了。”
　　这种情况下捐粮，是一种表态。田夫人把几家的表现一一说来。
　　白士寻记下，问她：“娘子可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田夫人嗔道，“还不是照你说的那样，模棱两可。”
　　白士寻笑着点头：“这便够了。”
　　就是要模棱两可，让他们以为可以大做文章，各自出招。
　　白萦迫不及待问他：“阿爹，您见过公孙先生了吧？”
　　“见过了。”白士寻抿了口茶水。
　　“他到底来做什么的？是来递话的吗？是不是周将军想跟阿爹通气？”
　　白士寻道：“是来递话，不过他恐怕不会走了。”
　　白萦一愣。
　　“我们跟凤翎军，大概是撕不开了。”白士寻感慨着说。

　　公孙允就这么在长岭县城住下来了。
　　他并不领职，名义上管的是凤翎军的后勤，实际上嘛，战备物资都是白士寻来弄，这能撕扯得开？
　　双方注定联系越来越深。
　　收完粮，城外的流民也安顿得七七八八了。
　　其中青壮安排去山上开荒，妇人老弱做些细活。
　　白士寻原还想着，今年收成不好，安顿这么多人，怕是要从大户家中掏些存粮出来。
　　不想，长岭这边才安顿好，惠明寺传来消息，凤翎军抢了一大拨粮回来，暂时不需要他们筹粮了。
　　白萦看着这个消息就觉得不安稳，果然，十来天后，前方再次送来战报，凤翎军将临县给收复了！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都不用想，这是卫廉的手笔！
　　他这个人，不喜欢被动。那些乱军还不成势，趁乱出击才是他的风格。她估摸着，这只是开始。
　　又过了五天，县衙再次收到战报，凤翎军又收服了一个县。
　　完了，她是不是提前把那个凶残的卫廉放出来了？可是不对啊，之前分别的时候，他还是个很正常的小郎君呢！
　　白萦跑到前衙想从父亲这打听消息，站门外就听到白士寻和公孙允说话。
　　幕僚知道主家凡事不避小娘子，只施了个礼，就由她去了。
　　白萦干脆趴在门上听。
　　却听公孙允问：“明府君可是忧心？”
　　白士寻长叹一声，说道：“卫郎取下这两县，要由谁治理？那两县都无官了吧？”
　　“不错。”公孙允道，“是以，想请明府君物色几人，且将县务拾起来。”
　　“这……可不是我们该做的。”白士寻踌躇。
　　他自己也就是个县令呢！管到临县上头，手太长了！
　　公孙允笑道：“事急从权，明府君不是要上本吗？言明此事即可。”
　　白士寻眉头紧皱：“这……”
　　这奏本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先前凤翎军救了长岭的事，还容易糊弄，只说他们在附近操练，凑巧遇到长岭派出去的使者，便来救援。
　　周烽还在青州，这个说法不算骗人。
　　可直接取下两县，就说不过去了啊！
　　却听公孙允慢条斯理：“取下两县之事，奏本自然由将军来写，某已派人回青州禀明此事。至于明府君这里，只需稍提一两句便可。”
　　白士寻松了口气。
　　他这个县令，只有七品，这样的大事，真是扛不起。周烽再怎么样，也是个二品将军，又正经管着军事的，他愿意把这事扛过去，再好不过。
　　说完奏本，白士寻又问：“先生，眼看要中秋了，卫郎在外辛苦，是否回来休整几天？”
　　这是怕卫廉再弄几个县回来！三个县还能凑和，再弄说不准就凑成一个郡了！
　　反正白士寻怕了这卫九郎，看着风度翩翩的一个少年郎，怎么行事这么凶？他先前还觉得女儿戾气重，现在一看，算什么啊！
　　公孙允心领神会：“卫郎已来过信，近日便会回来，也好叫明府君一家团聚。”
　　白萦听到这里，觉得不用问了，转身回后衙。

　　中秋的前一天，白朗回来了。
　　饶是田夫人这样的女壮士，看着离家好几个月的儿子，都眼泪汪汪了。
　　“三郎瘦了。”
　　白朗道：“儿是结实了。”
　　“晒黑了！”
　　白朗又说：“原先太白了，现下黑了一点，倒是正好。”
　　白萦在旁边点头。阿兄先前偏于文弱，现在英姿勃勃，更有男儿气概。
　　说起来，卫廉不是天天混在军中么，为什么还是个小白脸？
　　她扯白朗的衣角：“阿兄，听说你们拿下了两县，你可曾亲见？”
　　白朗呵呵笑：“当然啦，攻下宝通县时，我就在场。”
　　话一说完，田夫人就削过去了：“你胆子大了啊！刀枪无眼，你也不怕出个意外！”
　　田夫人心情很矛盾。儿子从军是她乐见的，可打仗毕竟是危险的事，她又提心吊胆。白朗这些日子在外头，她没少担惊受怕。
　　白朗安抚完母亲，又被父亲叫去问话。折腾了个遍，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
　　饭后，他一边在院子里纳凉，一边和妹子说话。

　　“阿兄，这出兵的主意，是卫郎出的吧？”白萦单刀直入。
　　白朗喝着凉茶，扇着扇子，十分惬意。真是不离家不知道家里的好，在凤翎军虽然快活，到底没有家里温馨。
　　“是啊。”他漫不经心地说。
　　看他这反应，白萦就知道不好了，她家阿兄被带坏了！
　　“阿兄！”她扯着白朗的袖子，急道，“你怎么也跟他一样？已经拿下两县了，下面要怎么办？再拿两县，凑起来都能当个郡了！现在长岭是孤岛，可早晚要跟朝廷联系上的，到时候，要怎么跟上头说？”
　　白朗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焦急：“现下齐州乱成这样，咱们有能力，不该出份力吗？阿爹还招募了好多流民呢！”
　　“招募流民和拿下一县不是一回事！”白萦简直要哭，“阿兄你是读书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吗？”
　　“阿兄当然懂。”白朗道，“只是事到临头，不做实在过意不去。”
　　白萦也没法说他了。这事确实是，没亲眼见的时候，大道理一条一条的，真到了那个境地，看着那些惨事，真能无动于衷？
　　旁人便是不忍，大多救人了事，卫廉那个杀星，肯定就直接拔起了。
　　白朗安慰她：“阿萦，你不必如此忧心，有事凤翎军担着，还有周将军在呢！”
　　白萦担心的哪是这个？她是怕卫廉的野心给撩起来，到时候不好收场！这辈子他的起点好太多了，先前带了一千凤翎军出来，听说还在惠明寺募兵，现下已经有三千多人了。
　　前世他在周烽手下，一直到天成之乱平定，也不过是个校尉。后来更是失去一切，从零开始。
　　现在，周烽的态度已经转变，凤翎军应该不会落到前世的下场。让卫廉这么搞下去，明年他就能把齐州给掀了！
　　“阿兄，朝中命征西将军来平乱，现下他人还没到呢！我们手伸太长了不好。”白萦语重心长。
　　白朗叹了口气：“这话我与卫郎说过，可是他说，那位征西将军，没本事打到南边来。”
　　好吧……
　　白朗看她纠结的样子，便道：“阿萦，你要真不放心，改日直接问九郎吧！明日中秋，阿爹定会请他们过来的。”
　　白萦嘴角抽了抽，心想，阿兄你这么放心好吗？虽说本朝男女之防不严，可是这么坦然地让自己的妹子见个外男，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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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