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易世》西瓜星人

26、食肉花的青春期

　　“我知道了！”
　　——从羽言嘴里说出的这句话，好像充满了叫人感动到落泪的力量！

　　绯离眯着眼，左右躲闪着面前叫做“真理”的刺眼光芒，恨不能藏到书堆后边去：
　　啊啊，好耀眼的光芒啊，缩着脑袋，从手指缝隙里看到那个光芒的源头，一切耀眼的所在；超新星爆炸时候的万丈光芒，也不过如此了吧！

　　“太过了。”

　　“哦，太过了啊。”

　　像被谁突然关掉了开关，绯离立刻兴趣缺缺地站直身体，收回挡在脸前边晃来晃去的手，转过脸，望向一边捧着茶杯、一脸平静的翼听，“其实我那是想给她制造点……嗯，戏剧效果。”

　　“她用不着。”
　　她的戏剧效果已经很够了，
　　嗯，非常够。
　　翼听轻啜一口茶，满足地叹息。

　　好吧，那我也喝茶。
　　绯离耸了耸肩膀，大剌剌地坐到翼听旁边的另一个书堆上，优雅地拿起了带有奇特花纹的茶杯。

　　“我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喂！你们两个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某只，
　　对，“某只”娇小身影猴子一样窜到绯离身旁，上下晃着她的手臂，兴奋的脸上溢满光彩，就是给人超新星爆炸错觉的那种光芒，暴力动作的同时，还不忘推一下慢慢滑落的眼镜，
　　“你听我说啊你听我说！”

　　绯离维持着危险的平衡，努力不让杯子里的茶水洒出来，“我在听啦！”

　　很不放心地再叮嘱一遍，羽言脸上的焦急快要灼烧到绯离，
　　“那你听好哦！”

　　“……哦。”
　　眼见绯离乖乖地点头，羽言“咻”地冲进书堆最里层，不知再找什么地翻了半天，嘴里还嘀咕着：“刚才明明放这里的啊，又跑到哪里去了……”
　　随后，在一声激动的“找到了！”之后，瞬移到绯离面前——

　　“嘭”的一声，原先作为桌子用的巨大书堆最上方，被端上一本老旧破败到不行的书典，瞬间扬起浓厚灰尘，模糊了房间里本来就不好的视线。

　　“咳咳咳咳……”绯离奋力地咳嗽着，企图把冲进鼻子里的灰尘赶出去。绝望地、缓慢地低头一看，手里那原先就被晃得洒了一半的茶，现在，剩下的那一半，表面漂浮着可疑的大片尘埃……

　　好吧，不能喝茶了。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把杯子轻轻放到地上，实验室里那群总拱来拱去的毛球生物，“咻”一下围上来，把杯子舔得光洁又干净，简直像新的一样。
　　而此时，一旁的翼听，似乎预见到了灰尘降临似地早就站起身，一手举着茶杯，不被扬起的漫天灰尘沾染，一手悠哉地在身前轻挥，等到灰尘缓缓散尽，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继、续、喝、茶。
　　从头到尾动作一气呵成。

　　绯离无语。

　　毫不在意脸上的灰尘斑斑点点，羽眼从灰尘扬起的第一刻开始，就维持着完美的双手叉腰抬头挺胸自豪状，现在正一边抹着眼镜上顽固的脏东西，一边解释，
　　“没想到我居然可以把这本孤本也挖出来吧！魔法年代流传下来的绝版，整个大陆也只有我这里有这一本哦！据说里面隐藏了神奇的魔法……不过至今没有人能够启动就是了。几年前好像也就借给司雾看了一次……哎呀哎呀，反正，
　　重、点、是！
　　相比较没法发动的魔法，这本书的疑难解答实在是更加实用！”

　　——顺着羽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本书页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泛黄”来形容的、张张处于活页状态的巨大书籍呈现在款款尘埃落定处。
　　原本应、该、是华丽非常的封面上，似、乎、曾经镶嵌过宝石的地方，如今剩下连金箔也被刮得一干二净的若干小小坑洞，串联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刚孵化完的虫卵，有种……微妙的恶心感。
　　几百年前，不，说不定几千年前，它应该是本漂亮的，牛皮装帧，镶满耀眼宝石的漂亮书本吧，就像……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那个非人类应该存在的大厅里，那个交给自己弓箭的、没有表情的女人手里的那本一样。

　　摇了摇头，赶走脑袋里那个代表着“不祥”的，自己在异世界真正意义上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神秘女人；绯离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书本上。

　　“看这里，”三个人头凑到一起，虽然真正在“看”的，只有两个，羽言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沿着手指到的地方念出声来，
　　“上古魔法的一种，把物质以能量形态储存到指定契约的物体里，以灵魂为媒介，转换元素组成形式的高阶魔法；”看一眼不住点头的绯离，
　　“你点什么头啦？明白吗？”

　　“明白……”

　　羽言挑高了一边眉毛。

　　“……又好像不太明白……”

　　声音渐轻，然后终结于“啪”一声脆响，

　　“干嘛打我头啦？还用这么恶心的本子！”
　　——宅女愤怒吼叫！

　　“安静听我说！”
　　——暴走科学家毫不示弱！！

　　“……哦。”
　　——马上以……宅女气势全灭，转化成怨念告终。

　　“总之，你上次阴错阳差地启动了项链的契约魔法，”食指扶着滑落的大号眼镜，“但是现在，”抚着眼镜的手指缓缓伸到绯离额头前，开始一下又一下戳着绯离的脑袋，“你、个、笨、蛋、却、忘、记、了、启、动、魔、法、的、元、素、解、构……”

　　“等一下！”
　　羽言被绯离突然的出声反抗震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什么是‘魔法的元素构造’？”

　　理直气壮的提问声，还有好学宝宝高举的手。

　　“……”

　　“啪”！

　　“说了不要打我脑袋啦！”
　　绯离缩着脖子，可怜兮兮地捂着生疼的脑袋，羽言这个老女人个子小小，打人真的很痛诶。

　　“笨蛋！是‘解构’不是‘构造’！”羽言毫不留情地训斥道，完全不复初次见面的可爱弱小感，难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
　　“元素解构，”瞬间从恶魔又化身教导主任的严肃状，“顾名思义，就是把元素的结构解除再重新构成的一种方法，就好像开启门锁的钥匙，每个人拥有的魔法元素，其构造都是独一无二的；把你自己的元素拆开，拼装成启动魔法所需要的形态，就叫做‘解构’了。明白了？”
　　威胁的眼神下，绯离愣愣地点了点头。
　　大概……
　　就像是做模型的时候一样吧，先把各个部分从原版上拆下来，配合着细腻的塑料光彩……打磨、组装、分开上色、最后组装，最后，才成为闪耀了炙热光彩的限量版机体……
　　看着闪着星星眼的绯离，羽言撇了撇嘴，以狠心打断他人梦想的口吻，继续说道，“所以，为了实现这个过程，我们需要起到“催化”，这一关键作用的咒语！”
　　神圣的停顿，成功引起听者的兴趣，
　　“有些魔法的咒语，甚至可以直接促成解构的发生，就算是感觉不到元素的笨蛋，”慢吞吞地看了绯离一眼，“也可以完成魔法。”

　　这句话绯离100%地听明白了，马上雀跃地举手，“我有问题！”
　　“嗯，你说。”
　　“那么我这个……什么魔法，有这样好用的咒语吗？”

　　先是短暂的对话空白，紧接着。
　　“哼哼……”开始小声地笑，肩膀微微颤动，
　　“嘿嘿嘿……”然后笑声渐渐扩大，“哈哈哈哈……！”
　　手指“啪”地点到那本快要散架的古早魔法书的某一页，用带动所有人激动到不行的号召声音，
　　“你看！”

　　顺着手指的方向，担心表情地看过去，
　　然后担心，顺利演变成惊恐，

　　“什么？！！！”

　　肩膀上被轻轻地拍两下，以示安慰，无不遗憾的语气，
　　“对，被撕掉了。”

　　“……”
　　虽然知道这本书很久远了，可是……它那里不好被破坏，偏偏断在重要部位呢？更让人心寒的是……

　　“为什么翼听也要拍着我的肩膀还一脸遗憾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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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下巴支在书页粗糙的表面，两眼无神地看着被谁故意撕去的残留书页，咬痕一般的印记，似乎在嘲笑绯离的霉运；她甚至开始考虑起怎么表演一下连续通宵3天打游戏的毅力给大家看好了……

　　只要……

　　“寻找适合自己的咒语……”

　　“你说什么？！”一旁趴在书桌上“想办法”的羽言惊叫起来。

　　“我说什么？”
　　绯离无辜地眨了眨眼，她刚才在想通宵要准备点什么硬件啊，她说什么了吗？

　　“你说‘寻找适合自己的咒语’！”

　　“不是我说的，我念出来而已。”
　　下意识地指着残留书页靠近底部的一小行褐色字体，纤细的花体字，几乎要和页面融为一体的暗沉颜色。
　　然后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念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认得这里的文字？！

　　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好像思想、和灵魂，正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慢慢蚕食，
　　自己，正顺着那条未知的路走下去，将要变得不像自己了……

　　“夜……是你吗……”绯离不自觉地轻声呢喃。

　　羽言眯起眼，仔细地辨认因为近视而看不清的字迹，随即抬起脸，搭着绯离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配上严肃表情，一字一句：

　　“所以，靠你自己了！”

　　“哈？”等一下……

　　“我能做的就到这里，”自我认同地点了下头，“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唯一的一条，而且幸好是可行的路，想要通过国王陛下的测试，”眼神开始散发“任重而道远”的劝诱光彩，
　　“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等一下！发展得太快了！

　　绯离张嘴刚要说点什么，又被羽言伸手制止，“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知道，过程将是痛苦的，但，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两手奋力一拍，侧身指向灰蒙蒙的天花板，义无反顾的表情，鼻翼一颤一颤，“只要你抬头，看！天空，就在我们上方！”

　　充满“锵锵”声音的热血鼓励，然后，那扇隐藏了整个实验室的小小木门在绯离面前“嘭”地合上，绯离的脑海里，依旧残留那块斑驳灰暗的天花板画面，

　　天空？……我，

　　看不到啊……

　　片刻，门又被轻柔地打开。

　　绯离欣喜抬头——

　　“最近食肉花好像有点青春期心理失调……所以她有点忙不过来，”翼听站在身边，不急不徐地为姐姐突然的不负责任狡辩着，
　　“你知道，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很任性的，”

　　淡淡的平静语气，好像家长之间讨论自己的小孩一样的口吻，

　　“植物也是。”

　　绯离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翼听最后的那句话，回荡在耳边：
　　“绯离，有些魔法的领域……即使是我姐，也不能触碰……
　　不能控制……就只有被吞噬。”

　　——“被吞噬”？
　　什么意思呢？

　　绯离大大地叹了口气。
　　她……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