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电视剧魔王同人》原罪》黄姐

1、第 1 章

　　那天晚上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微凉。
　　醉意依然滞留，他的神志也略有点不清。
　　背后好像有人在叫他。
　　他转过身，微笑。

　　露西弗原本是晨星天使，但他背离了耶和华。堕入九十九层地狱，成为了堕天使。他经常出现在人类面前，传授他们未知的力量，引导人类进入歧途。

　　他从噩梦中惊醒,四肢感觉出奇地冰冷。他胡乱地抓了抓头发，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桌上的塔罗牌。
　　审判，那极其敏感的字眼刺激着他的神经，提醒他曾经犯过的罪。
　　他的身份是个警察。
　　警察很讨厌律师，也许律师这个职业太过暧昧。
　　律师可以为任何人辩护，包括那些有罪或无罪的人。
　　那个人偏偏是个律师。
　　警察曾问过律师，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他们曾经见过面，在不经意的车窗前。
　　各自的侧脸。
　　他凝视他的脸。
　　律师慢慢扬起唇角，勾勒出嘲弄似的笑容。
　　他明明看不见自己，可警察觉得透过有机玻璃被窥视的恰恰是自己。
　　律师缓缓低下头，继续和他的当事人谈论话题。低垂的眼睑时不时地颤动着。
　　律师有一张儒雅且忧郁的脸孔，他的眼睑极富个人色彩。颤动着的眼睑时常给人不愿亲近的感觉。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替杀死自己老师的人辩护？”
　　律师提着公文包走在警察的前面，他没有回头。
　　他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又或者是他不屑回答。
　　警察不知道。
　　律师是个很自律的人，他有很多习惯，那些习惯都是在成人后不知不觉中产生的。
　　他讨厌过分的安静，但也不喜欢喧哗。他愿意独来独来，即使这样会让他看起来无比冷漠。他很少确实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有时候嘴角的变化才透露出此时的心情。
　　律师有属于他自己的圣域。
　　所谓圣域，是他人所不能碰触的。那是只属于律师一个人的秘密。
　　警察和律师并没有变得很熟。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敌对的。又或者说他们都故意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
　　警察讨厌和某个人太过亲密，即便是以前的朋友。老实说，他觉得和从前的人见面是件痛苦的事。因为，他有罪。
　　他有罪，他无数地告诉自己他曾经有过罪。但，他不想背负那么多的沉重。因此，他选择了比逃避更为积极点的做法——遗忘。
　　但有人不允许他那么做，不但不允许，还要他直面那些过去。
　　每次和律师见面，警察都觉得有点不自在。律师的眼神有时候让他觉得不安稳，那种不安稳渐渐地变成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感觉慢慢地渗透到警察的骨子里，从骨子里渐渐地散发出来。就连外人，都觉察出他们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他们依然无法变成朋友。
　　“想去喝一杯吗？”
　　有一次，律师出人意料地问。
　　警察楞了楞，随即便点了点头，“好。”
　　他们面对面坐着，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手里各自拿着杯子，他们没有举杯，只是默默地喝干杯子里的酒。
　　“你知道什么是原罪吗”
　　律师幽幽地问，不等警察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因为得不到上帝的宠爱，哥哥该隐杀了弟弟亚伯。
　　耶和华要把该隐赶出伊甸，该隐恳求耶和华。因为世人都知道自己的罪过，世人都不会原谅他。
　　于是，耶和华在该隐的额头点上印记，凡是伤害该隐的人必定受到七倍的惩罚。
　　那是人类出于本能的欲望第一次犯下的罪恶，被后人称之为原罪。”
　　“原罪吗？”警察细细地咀嚼着律师的故事。
　　“人类出于本能的犯罪，人类出于私欲的犯罪。其实说穿了，人或许都是自私的。正因此，原本身为天使的露西弗才会从九十九天堕落下来，背叛了天界。从此，时常出现在人类面前，把他们的私欲都引诱出来吧。”
　　警察将酒倒进杯子，律师的故事忽然让他觉得害怕起来，连酒都不小心洒了出来。
　　“没有关系吗？”
　　律师将手帕递了过去。
　　那是块洗得很干净的手帕，没有一丝杂质，白得透亮。和一直穿着深色西装的律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样一个冷漠的人，居然也会有细心的地方。
　　警察没有去接那块手帕，律师此时笑得很温和，好象他们从前开始就是朋友。
　　警察忽然想到了刚才律师故事里的露西弗，晨星般闪耀的天使，引导人类的甜美笑容。这个时候的律师，让警察有了某种错觉。
　　为什么露西弗要背叛耶和华呢？也许耶和华在某些地方让他感到了痛苦，让他感到了愤怒，而这样的不满促使他以背叛整个天界为代价吧。
　　看着倒在桌上的警察，律师的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
　　他曾经也有过最亲密的家人。
　　珍贵的东西被破化以后，露西弗就放弃了那对纯白的羽翼了。
　　当警察醒来的时候，律师正躺在沙发上。
　　他安静地靠在那里，抿得紧紧的嘴，覆盖着的眼睑。
　　警察忽然有股冲动，想去摸摸律师的眼睑。律师却醒了。
　　“想吃些什么吗？”
　　警察含糊地恩了一声，随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昨天……我喝醉了吗？”
　　“你的确醉了，而且还说了很多让我吃惊的话。”
　　“我……我说了什么？”警察变得紧张起来。
　　“你说……你不想回家。你死死地抱着我，像个孩子似的。”律师笑着回答他。
　　警察一下子尴尬起来，他没想到自己酒品那么差。以前即使喝醉了，也不会那个样子的。
　　律师是骗他的，酒醉的警察还略微有些清醒。他眯着眼睛看着律师，对他说神不是爱世人的吗？那么犯过错的人也会被原谅吧。
　　律师回答他，杀了人的人是不需要被原谅的。
　　这个时候，律师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警察问，“怎么，你哭了吗？”
　　律师回答，“不。”
　　警察接着说，“其实，我曾经为某个人哭过好几回好几回了，甚至想为对方去死。”
　　律师说，“那个人是谁？”
　　警察没有说下去，而是头一歪倒了下去。
　　律师将警察带回了自己的家，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看着那张脸，律师的心里忽然躁动起来。
　　他的手慢慢地掐住了警察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当警察因为呼吸困难而呻吟起来时，律师忽然松了手。
　　他不明白。以前，他的目标都很明确，可现在他不明白自己。
　　露西弗和该隐，也许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爱着不爱他们的人，所以一旦他们的感情遭受了轻待，他们就背叛了原先的准则。他们选择叛离，选择另一种复仇。
　　复仇，那是个激烈又甜美的字眼。
　　曾经，律师那份甜美而沉醉过。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沉重到让他感到疼痛起来。
　　他背负着不属于他的东西，刻意追求他强要的东西。当看到太阳升起的刹那，那光亮刺得他甚至睁不开眼睛。
　　他是在黑暗里迷失太久了吗？

　　“抽烟吗？”
　　“恩。”
　　“我以为律师都不抽烟的。”
　　警察的烟叼在嘴里，手里开始摸索刚才的打火机。
　　“该死，搁哪里去了。”
　　“没关系，借你的用一下好了。”
　　律师的头凑了过来。
　　两根烟碰在了一起，发起轻微的声音后，律师的烟头着了。
　　那是他第二次那么近地看他。
　　那一瞬间，他有点舍不得。
　　迷团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可是当一切的谜底揭晓时，也是他们永远没有终点故事的终结。
　　警察似乎早就预料到，当律师的手枪抵住自己脑门子的时候，他居然没有一丝的害怕。奇怪的是，他以前是很讨厌律师，讨厌到恐惧的地步。
　　那个冷静的人，冷静到让人觉得太过冷漠的人。一刹那流下了眼泪。
　　他哭起来像个小孩子。
　　也许，他原本就是个小孩子。
　　警察望着他，心里忽然多了一份怜爱。
　　以前，他曾经错手杀过一个人。那个人，让他流下很多痛苦的泪水，他也曾经为了那个人而想过自杀。
　　他终究是没有死。
　　他错手杀过人，而现在别人也错手杀了他。这样的结果，于他或许是最好的。
　　这样静静地躺着，悄然无声地死去，和当年那个人是一样的吧。
　　罪孽这种东西，还真的很奇妙呢？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
　　律师的血又滴了下来。
　　他看到他倒在了地上，他大声地叫他。
　　“哥！！”
　　那天晚上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微凉。
　　醉意依然滞留，他的神志也略有点不清。
　　背后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微笑。
　　律师看着那微醉的脸孔，他叫他哥，警察便回了头。那张微笑的脸孔让他迷惑。
　　从什么时候开始，复仇成为了一种负担，一种沉重，一种痛苦。也许，就从那个瞬间开始。
　　他曾经偷吻过警察。他认为那是最后也是唯一的吻。
　　在湿润的唇舌间，他几乎要把那个人死死地嵌入自己的骨子里，融化在血液里。
　　他躺在警察的身边，微微地喘着气。身边的体温正逐渐变得冰冷。
　　律师的眼睑缓缓闭了起来，咸湿温暖的眼泪划过嘴角。
　　那个人已经成为他无法终结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