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于无声处听惊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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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一大早就听见外面很热闹，我出帐一看，只见人们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好像是什么会场。我想起浑邪王说的叼羊大会，估计现在就是在为那个大会做准备了。
大家脸上表情都很高兴似的，特别是那些年轻女孩子，打扮得一个比一个漂亮。有的在小辫子上缀上金珠，有的在头上簪着花朵，有的戴着沉甸甸的项链。我受到她们的感染，也把头发编成很多小辫子，跑去找南尼，却找不见他。
我猜想他是去了他父亲那里，于是去找浑邪王的帐篷，他的帐篷应该并不难找，首领的帐篷，一定是在营地中央，最高大最结实，旁边还拴着一匹汗血宝马的咯。
娜曲卡看到我，蹄子顿了顿，似乎在跟我打招呼，我也朝她扬扬手，却听到帐篷里传来南尼和浑邪王的争执声。
这就奇怪了，在我看来，南尼跟他父亲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怎么却会吵起来呢。我趴在帐篷外面听了一阵，却什么也没听懂。不过，偶尔听到有倾城两个字的发音，我猜测他们争执的内容大概跟我也有关系。
忽然，有人在我颈后笑着说了一句匈奴语，我吓了一跳，转过身，但见眼前一亮，那人却是个硕长俊秀的青年男子，虽然做匈奴打扮，但那种风流儒雅的气质，却又有点像汉人。
我不知道他跟我说的什么，但猜想他是在笑我偷听，我嘘了一声，悄声说：“我又听不懂，听了也没用啊。”
那人“咦”了一声，仔细瞧了瞧我，也轻声对我说：“没关系，我听得懂，要不要我帮你偷听？”
他说的是汉语，我此刻已知道匈奴人中只有贵族才会说汉语，心想，这又是哪位皇亲国戚呢？但看他性格却是随和得很。
那人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眼睛再看向我，笑意更浓。
我不由得有点脸红，说：“有什么好笑的？”
“笑一笑你就脸红，果然是个汉人姑娘。”那人轻声说道，“走吧，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想不想听？”
他的话语似乎有种魔力，让人信服，我情不自禁跟着他离开帐篷，他停下脚步，我也停下，倒是显得很乖的样子。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说：“‘倾城’在汉语里，似乎不是什么吉祥的意思啊，怎么你父母会给你取这么个名字？”
我红着脸嗔道：“我又怎会知道！”
确实，那时候也不知道触到了哪根神经，忽然就想起了《无极》呢……
那人将我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说：“虽然没有传说中的褒姒那么美，倒也是别有韵味。”我正觉得气恼，又听他说，“怪不得浑邪王要娶你为妃子。”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我几乎外焦里嫩！
“你你你——说什么？”我舌头都快伸不直了，“是不是听错了？怎么——怎么可能！”
那人哈哈大笑，说：“没听错，没听错，嗯，这倒也符合浑邪王的作风。”
我辩解说：“我跟他不熟啊，才认识几天而已，我们之间没感情！”
男子笑道：“不一定要有感情啊。”
我快吐血了：“没感情又为什么要娶我？”
男子说：“他是为了南尼，南尼却并不领他的情。南尼说，虽然将来他可以继承父亲的妃子，但他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将你留下。”
我再次被晴天霹雳砸得晕头转向了：“继承妃子？”
“是啊。”男子笑嘻嘻的说，“匈奴王若去世，他的儿子可以继承他的一切，包括妃子。这在历史中不乏先例。”
“落后！龌龊！”我用力跺脚，仿佛这种习俗是鞋底沾的狗屎，天哪，我现在才知道封建社会的好处，起码不会□□。
“小姑娘，不要这么害怕嘛！”那男子笑容可掬的说，“他们父子两个，长得又不难看，换了是别的女孩子，如果有这样的荣耀，一定会幸福得晕过去了。”
我已经快晕过去了，却不是因为幸福的缘故。
不行，我要走，马上就走。虽然晚上有烤羊肉吃。
匈奴风味的烤羊肉啊……我咽下口水，摇了摇头。
虽然浑邪王很帅……
我摇了摇头，他帅也不关我的事，他居然想通过娶我为王妃，让我照顾南尼！难道我生就一幅babysitter的样子吗？
虽然南尼很可怜……
我又摇了摇头，南尼再可怜，我也不可能真的照顾他一辈子啊，反正他已经在父亲身边了。
虽然不知道回汉军营地的方向……
但是一想到霍去病，心里就觉得很温暖，对了，还有聂真、卫青……
这种同族的亲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别的感情无关。
我还是走的好。
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个男子跟在我后面。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责问。
“你想去哪儿？”男子也不生气，微笑着问。
“不用你管吧？”我凶他一句，“我来这里是当浑邪王的客人的，可不是你们的俘虏。”
“如果是客人，我当然不管。”男子笑着说，“但如果嫂子跑掉了，我兄长恐怕就要怪我了。”
“兄长？”我怀疑的看着他。
“是啊，不像么？”他微笑着迎着我的审视。
若以相貌而论，他虽然相貌清俊，但既不如聂真那般俊俏，也不如霍去病那样英挺，甚至没有浑邪王那样轮廓分明的男人味，但整体看来，却不知怎么的这么舒服，因为他的微笑？因为他的眼神？因为他的风姿？或者这就叫做气质？
“不像！”我白了他一眼，认定他是骗我的。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也不知道是正是邪，我断不可因为他“相貌好，气质佳”就贸然相信他的话。
我找到了霍去病的那匹青骢马，这几天有空就练习骑马，总算可以以一个比较潇洒的姿势爬上马背了。
正要驱马，那个奇怪的男子却拦在马前。
“让开点，否则就不客气了！”我做势欲纵马撞过去。
那男子却欺近马头，抚了抚马的鼻梁，笑道：“就算我让开，你也是走不成的。”
“别拦着我！”我着急起来，万一浑邪王或者南尼已经谈判好出来，我又走不成了。
我扬起鞭子，终究还是抽不下去，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男子总是笑容可掬的看着我，我实在出不了手。
“还挺善良的嘛。”男子收回摸着马的手，笑道，“好，你走吧。不过半个时辰以后，你还会回来的。”
“回来就有鬼了！”我如释重负，赶紧驱马离开。
我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只是驱马奔驰，心想，吉人自有天象，就算是在这个世界死了，说不定反而回到现代去了，那我又有什么可怕？反正，我现在根本不想嫁人！
一边跑，一边又暗暗可惜起来。
浑邪王如果在现代，那可是个大帅哥啊。别的不说，我家里那些姑姑伯伯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里头，硬是没有这么登样的，可惜，可惜，他怎么是个古人呢？
还是个异族人，跟我们汉族还在打仗，这真真称得上“孽缘”啊！
忽然又发现，自己现在骑马有了大大的进展，居然可以将身体的摇摆与马的跃动合为一体，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
“啊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我终于在了无人烟的草原上喊出了我这辈子隐藏已久的心声。
我将马鞭挥动在半空，想学浑邪王那样在空中甩出一声来，无奈根本不行，还差点把自己眼睛抽瞎，只好挥在空中不停的转圈圈。
转了一阵子，自己也觉得很无聊，就开始跟霍去病的马说起话来：“马兄，你可别乱跑，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啊，俗话说老马识途，我相信你！”
（马兄愤怒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想：不要污蔑我，我可才三岁！你才老咧！）
也不知过了半个时辰没有，中途偶尔见到几个牧民打扮的人，他们看到我匆匆奔过，似乎也没怎么留意。
忽然，一声唿哨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响起来，青骢马不知道怎么的，人立起来，差点把我摔到地下。
这还不算，它扭转马头就往回跑。
我拼命拉缰绳，直把这死马的头都扭得朝右边偏转90度了，它梗着脖子还往我们来的方向跑。
那几个牧民看到我骑在一匹脖子扭得像折了一样的马上又往回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我隐约听到他们在说“匈奴女子的马术真是高超啊……”
原来他们竟然是汉人，却把我当成匈奴人了，这个误会真是——
“我不是匈奴女子，我是汉人哪，请通知卫将军……”
来不及细说，青骢马的速度极快，我只觉得我的话已经被风吹走了似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听到没有。不过最当紧的不是认祖归宗，而是让这匹疯马停下来。
最后，我放弃了把马头拧下来的打算，到底这是霍去病的马，我难道真把它杀了吗？我悲从中来，这死马不停的跑，我的眼泪也不停的往外流。
前方已经隐约看得到匈奴营地，有一匹白马迎向我们，马上的骑士正是那个神秘男子。
“如何？我说过你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回来的。”男子摊摊手。肯定是他对青骢马用了什么阴险手段，还这么拽。
“你好！你狠！”我用力揩掉流了满脸的眼泪。
“到底这是夸我呢，还是在骂我？”男子笑得露出雪白的牙，“哎哟，你怎么哭了？”
我不理他，跳下马来，反正已经跑不掉了，那我也就不跑了，浑邪王如果向我求婚，我不答应就是了。虽然不想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但现在已经别无他法。
“对不起，我跟你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惹你这么生气。”那男子驱马跟着我，低头对我说，“哎，你说话呀，难道你真的那么不愿意当浑邪王的妃子吗？”
“你愿意，你去当好了！”我愤怒的马鞭终于抽下去了。
鞭子抽出我已经后悔了，那一下抽得很用力，刚好他又低下头来，我几乎已经看到鞭子抽到他脸上的伤痕。
谁知道那一鞭子如同石沉大海，下一秒我的鞭梢已经被他轻轻松松的夹在指尖。“小心——”我迟到的惊呼这才发出来。
“唉，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善良的姑娘啊。”他摇摇头，“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嫁给浑邪王？莫非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人？啊，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是我唐突了。”
我抹了抹眼泪，心上有了人吗，我也不清楚。我对很多人都有好感，我喜欢霍去病，也喜欢聂真，甚至一见卫青我也会觉得喜欢，但这是爱情吗？我不懂。
有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就是……就是……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可是我必须提醒你，整个草原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好的男人了，除非，哦，对了，除非你的心上人跟你一样是个汉人？”
我忽然转过身，叉着腰恶狠狠的说：“是啊，他就是个汉人，又怎样？我告诉你，我……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他会驾着……驾着白马来接我！”
我不得不承认，我中大话西游的毒太深了，这么关键的时刻，脱口而出的居然还是里面的台词。特别是最后一句，我硬生生把“五彩祥云”吞了下去，换成“白马”，也不算太离谱，白马王子似乎比孙猴子更可爱一点。
他笑嘻嘻的看着我，说：“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想不接你也不行了？”
“呃？”我愣住了。
“你看我的马是什么颜色？”
我脑子一阵晕眩，太失败了，居然又被他涮一次，我恨这个匈奴臭小子！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