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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贪玩(二) ...

  •   原来这夕阳西下,影子斜长,自己那影子便多事地印在了那第三间房的窗户上,如此一来,这便与屋内人武功低微,发现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一时大意。
      那男子看阿鹊的目光飘向身后,神情更是有些不自然,甚至上前一步挡住了阿鹊的视线。
      “阿鹊姑娘这狮子头端着太累,不如我领阿鹊姑娘下去放着。”
      又觉得自己说急了,补充时语气已经平缓了下来:“我在这二楼看着,一切正常,身为湘水宫弟子,定会保证丁宫主无恙的······总之,还是多谢阿鹊姑娘关心了。”
      “哪里,不过是花雨叶应该做的。”阿鹊观摩着他的神色,却只说了淡淡一句。
      转过身,那人便向前来,引着阿鹊下去了。
      没走几步便感到如芒在背,阿鹊回头,看到竟还有一名湘水宫弟子站在那第三间屋子门口看着自己。
      “阿鹊姑娘?”身旁男子道。
      阿鹊收回视线,对男子道,“有劳了。”
      阿鹊与自家弟子一同开门到来之时,丁宫主还诧异了片刻。阿鹊注意到一个怪异的小动作,那丁宫主忽然把左手收进了袖子中。
      “丁宫主······”那弟子神色似乎有些紧张,丁宫主那双精明的老眼一下便看出是怎么回事。
      而那双老眼看到那年轻娇美的阿鹊身上时,却又能灵活地转换成生意人的平和低微,这种低微通常给人以友善的假象。
      “哎哟,怎么是阿鹊姑娘送东西过来,这可真是折煞了丁某。”丁宫主满面歉意。
      阿鹊目睹了刚才一幕,心眼里看那丁宫主便看哪都不对劲,那笑脸也像是阴险狡诈笑里藏刀。此刻阿鹊心里只想丁宫主与自己都扮作互不相干便好,自己快些离开这里才是要事。
      “不过是身为花雨叶弟子举手之劳罢了。”阿鹊淡淡道,微微低眉避开与丁宫主的对视,拿着手中的狮子头上前几步,要放上桌。
      此时桌边六七人皆是丁宫主的得意弟子,阿鹊将那菜端上前时,只觉得那些人目光却是随着自己的步伐移动,一丝一毫不放过自己,似乎对自己也心怀提防。
      可丁宫主倒是神色轻松。
      阿鹊每一步极其小心,控制住自己一分一毫神色与举止,生怕自己一时不慎扰了这波涛暗涌之上的平静。将那菜品放上桌,便要告辞,忽然心中一凛,杏眼敏锐一抬,那丁宫主与那些弟子色授魂与的模样便入了眼底。
      下一刻,几声刀剑铿锵之声便从四面袭来,而阿鹊腰上剑已在手中。和睦的气氛瞬间变成针锋相对。
      阿鹊道:“丁宫主,你这是何意?”
      阿鹊不动,她知道自己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周围利刃的走向。
      此时再看丁宫主,他脸上还是堆满善意的褶皱:“阿鹊姑娘,这句话是我丁某要问你的,送菜的本是另一个不怎么会武小丫头,你好端端的又亲自来时做什么?莫非这菜里有什么玄机不成?”
      说着,这丁宫主便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从那袖中掏出一点纸包的小物,往那送来的狮子头上一抖,便洒下一些粉末来。
      又道:“我不过说这菜闻着不对,阿鹊姑娘便要刀剑相向······我湘水宫的弟子们,自然得护着我,阿鹊姑娘,你还要问我是何意?”
      阿鹊听了,对这丁奢的无耻不可置信。这一个时辰前,丁宫主在她眼中还是一位胆小怕事唯诺行事的武林弱者,此刻却忽然变成要狠咬自己一口的阴险豺狼。
      “你······”阿鹊随着含嫣在为花雨叶江湖闯荡几年,从来是与敌正面对抗交手,哪里遇到过这样艰险的圈套?
      “阿鹊姑娘武功高强,我们这些阿鹊姑娘眼中的花拳绣腿怕是止不住······不如做个交易,阿鹊姑娘放下手中的剑乖乖束手就擒,我也对阿鹊姑娘今天针对我湘水宫呈上的毒狮子头不闻不问。等风头过了,我保阿鹊姑娘半生平安······虽然,江湖上阿鹊女侠花朝会失踪,会给花雨叶带来一点惋惜罢了。”
      阿鹊一双柔中带刚的眼睛盯着那丁宫主,似在怀疑丁奢此人话语的真实性。
      片刻后,却又忽的笑了,“丁宫主,江湖凶险,就算是花雨叶都不能保我半生平安,湘水宫也未必能保您的半生平安。这交易,你要我如何相信!”
      这说着便是宁为玉碎的意思,接着裙袂一动,手中长剑一转,便将向身后守着门的弟子刺去。与丁奢这伙人对抗起来未必难逃,但一定会惊动周围的江湖人,等惊动了周围的江湖人,恐怕一定会诬陷自己来明哲保身。
      那楼上两人看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阿鹊心中有所猜测,却又不敢肯定。但自己手中利剑已出,这丁奢的秘密被发现了,恐怕这自己做的坏事也是栽到自己头上来吧?
      心想着从此以后自己将再难名声清白,甚至会恶名江湖,阿鹊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了悲愤与决绝,手中的剑也不由得狠戾几分。
      打斗声很快惊扰了周围的江湖侠士,有人闻声而来。
      阿鹊一人与湘水宫几名弟子拼斗,兵器交戈声不断,甚至愈战愈烈,已经打到了屋外。
      丁宫主是怎么也没想到,阿鹊这女子竟然丝毫没有考虑,这般莽撞地便要与自己撕破脸皮,一下子便有些心惊——人越来越多,场面已非自己所能掌控,难道真要走下下策不成?
      周围侠士大多踌躇不明所以,这几日花雨叶氛围诡异,先到场的普通侠士们都恐怕与这争斗沾边,没有掌门命令,竟然无人上前。
      直到远远地看到那边被惊动的烈老鬼与渡德大师等人前来,丁宫主才伺机张嘴大喊:“救救丁某!阿鹊姑娘,阿鹊姑娘她在那菜里······呃!”
      话还未出口,身后一道银光从右侧闪至面前,精准地把丁宫主的哑穴点了。
      那邱灵赋不知何时趁着混乱到了他身后。“烈百溪被丁宫主藏在楼上,快来人救他!”
      那烈老鬼一听爱徒的名字,心中一惊,拔了长刀便正欲前去搭救,可又看那喊出此消息的人竟是邱灵赋,还迟疑片刻。
      但随即又想:无论是否是那小子的把戏,被看笑话也罢,中了埋伏也罢,这还能把我烈老鬼难倒的事不成?
      随即,还是提气轻身飞上了那二楼。
      邱灵赋把那句话喊出,便又出神入化使了那软剑,把丁宫主那哑穴解了。丁宫主扭头怒视邱灵赋,又懊又气,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惹事的阿鹊还没对付完,这邱灵赋又是从哪蹦出来坏自己事的?
      点穴点穴······邱灵赋想这还是从阿魄那里学来的方法,出了神地,不由得一笑。
      丁宫主看那笑更是心中怒海滔滔,可邱灵赋却已经身轻如燕使出轻功跑远了,坐在那边看戏。
      “胡说!他胡说!那烈百溪明明是阿鹊栽赃陷害丁某!”丁宫主为自己辩驳。
      阿鹊在那旁还与几人交战,此时听丁宫主这么一说,不由得怒道:“无耻!”
      手中剑也朝那可恶的丁奢刺来。
      突然“锵”一声,一粒石子竟然将阿鹊手中之剑震开。
      身边湘水宫的弟子抓住时机提剑刺来,却听一声:“住手!”随即几粒石子破空而来,也将那些刺向阿鹊的剑一一弹开。
      这声住手与那几粒石子,全是出于德高望重的渡德大师。渡德大师已经出了手,周围的侠士也纷纷拿出随身利器,上去将几人阻下。
      “阿弥陀佛。”渡德大师念了一句佛号,“阿鹊姑娘,丁宫主,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大师!”丁宫主垂着一双眉眼,惊慌道,“丁某正与弟子们享用晚膳,阿鹊姑娘却送了一道下了毒的狮子头上来,被丁某发现后又刀剑相向,这叫丁某怎么······”
      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那阿鹊。
      阿鹊眼中满是怒焰与嫌恶,“今日丁宫主的下作我阿鹊可真是见识到了!”
      又转向渡德大师,“大师,我与丁宫主无缘无故,没必要在用这种愚蠢的手段陷害丁宫主。既然会使下毒这样阴险的手段,我何必又明目张胆地亲自送来?倒是不知道丁宫主何以血口喷人,莫非是因为阿鹊无意撞见了丁宫主的秘密”
      “砰!”正说着,那楼上门窗毁坏,便有一人被径直扔下砸在地上,定睛一看,湘水宫一位弟子皱眉苦脸,蜷成一团,看上去伤的不轻。
      随即又下来一个身影,烈老鬼满脸怒容,抱着一人从楼上飞跃而下。
      众人往那怀中之人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怀中之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竟真的是烈百溪。
      “丁宫主!你这是何意!”烈老鬼龇牙怒目,把烈百溪交给一旁的弟子,接着抽出一柄长刀便向丁宫主而去。
      丁宫主一看到那烈老鬼杀气腾腾,如临大敌,吓得腿软,想躲可那点武功实在是力不从心,无论怎么躲避,那刀却也总是冲自己而来的。
      情急之下,丁宫主却还大喊:“冤枉啊!是那阿鹊与邱灵赋想要陷害我!”
      眼看着就要丧命在那烈老鬼毫不讲理的长刀之下,只听“锵”一声,九思道长一把未出鞘的剑横在眼前,救了那吓得魂不附体的丁奢一命。
      “九思道长!”看这一刀没砸到那丁奢脑袋上,烈老鬼不由得愤怒,可又碍于九思道长的威望,沉声道了这么一句,便只能瞪着,强行忍下。
      “烈庄主,烈百溪少侠尚且昏迷不醒,当务之急应是让大夫看看。”九思道长抚着长须,神色肃穆,却又安抚道,“烈百溪少侠是在花朝会出的事,此事江湖共睹,我们定会查清-真相。”
      烈老鬼听了,心中也担忧徒弟的安危,便唤来几名弟子,让他们把烈百溪背去。这时候陈巍段惊蛰也已经来到此处,都在一旁远远看着。陈巍心中倒是有些开心,这次来花雨叶果真有好戏看。
      段惊蛰在一旁,听那陈巍鼻子里的冷哼,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
      烈云霞看了师兄双眼紧闭,面上也露出忧虑之色,回头看了一眼那吓得虚软的丁宫主,又扫过那独自立在一旁的阿鹊,便跟着自家师兄弟走了。
      阿鹊看到了烈姑娘这一眼,只觉得心里冰凉。
      而丁奢死里逃生,还在心里懊悔着。方才阿鹊刺向自己,烈老鬼刺向自己······要不是被人施救,自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一想到武功低微给自己带来的这份狼狈,老脸不由得红了几分。
      也有自知之明晓得湘水宫武功不过二流水平,但心中还总有些身为江湖人的自豪,可这时这丁奢才领会到,自己的那点认知有限得很,等他人的长刀真的逼到了眼前,才知道自己在这些江湖人面前和普通百姓没有两样。
      又看了一眼那边袖手旁观的段惊蛰和陈巍,心里是万条担子挑上心头,这江湖比做生意可怕,纵使生意上大家也是圈地自保,大多数商人却也不至于在这性命问题上冷眼的。
      没多久,掌门“孙倾红”携着含嫣衔璧赶来,此处一片狼藉,场面混乱,孙掌门在大致把此处状况看清后,便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邱灵赋。
      透着那幕篱帽的朦胧,邱灵赋能感受得到孙惊鸿凛冽的怒意。邱灵赋还报以一笑,不知是不是存心要气这孙惊鸿。可这笑还没到眼里,邱灵赋的腰窝却被一戳,这笑便被打散了。
      酸痒发软之际又觉得心惊,是谁到自己身后?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扭头一看,邱灵赋脸色便沉下:“阿魄,你······”
      “我都看到了。”阿魄笑道,略有些粗糙的拇指在邱灵赋细腻的脸上摸了摸。
      邱灵赋后退一步:“看到便看到。”
      “你不问我看到什么?”周围的人时不时往邱灵赋这里看上一眼,阿魄便压低了声音。
      那声音更为磁性诱人,丝丝缕缕摩挲着邱灵赋的耳朵。
      “不问,我没兴趣。”
      “我看到你脖子上······”欲言又止的暧昧语气,引得邱灵赋忽然慌张起来,拢了拢衣领,对阿魄怒目而视。
      阿魄看在眼里,心痒难耐,可本身自制力极强,光用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却纹丝不动,只嗤笑道:“骗你的,天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偶然发现了一只猫儿在屋上逗喜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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