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大器晚成》许尔陶陶

3、Chapter3

　　王子安看着摄像机里的许愿，方才容旨是在从浴桶里出来，往帐后走去的时候，侧头对摄像机抛了个媚眼。而许愿则是从浴桶中站起身时，脖子向后拗了一圈，像是在舒展筋骨似的，迈出浴桶的时候往摄像机的方向匆匆一瞥，似乎是在警惕和留意外面有没有旁人靠近，然后才头也不回地往屏障后面走去。
　　这第一个小动作看得摄像机前的王子安连连点头，方才还一脸不赞同的副导演等人看了，也不得不承认许愿在演戏上确实是有才华。容旨自己也看出了几分不对劲，在他看来会显得韩嫣虚情假意、曲意逢迎的动作，让许愿做起来，偏偏只是在深情中加了几许小心罢了。
　　许愿只是塌下了肩，放松了总是一本笔挺的背脊，长发垂在脑后，透明长袍下隐隐可见两条笔直纤细的腿，踏出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又坚定不移，竟是比方才容旨那步步生莲的女子步态还吸引人。
　　转入帐子之前，许愿手一抬的工夫，自然地把头上的簪子摘了下来，簪子无声地落在地上滚了几步，王子安赶紧让摄影师给那簪子来个特写，然后往上打，刚好捕捉到许愿隐入帐后的最后一绺乌丝。
　　在场的人都为那不经意间展现出的风情折服，王子安盯着摄像机的屏幕，嘴角的微笑越来越灿烂。
　　映在帐子上两个身影在床边交缠着，不知是因为烛光跳跃，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其中一个突然一阵颤抖，很快让另一个抱紧，压下，没有高高低低的呻吟，只有几声急促的喘息，帐子上突然映出一只高高举起的手，在空中无力地抓了几下，又被另一个人扣住，急促的动作柔和了下来，以一个甜腻的闷哼声收尾。
　　“CUT！”王子安意犹未尽地喊了停，在场人久久没回过神来，许愿和允卿正常地从帐子后面走出来，脸上红都不红，仿佛刚才那场床戏不是这两个人演的一样。
　　“领会了吗？”王子安问满脸通红捂着鼻子的容旨，“能演了吗？”
　　容旨点了点头，看看许愿奶白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又阴沉了下来，王子安点点头把许愿拉到身边，让化妆师给容旨修好了妆容，示意允卿和容旨开始。
　　允卿为这一幕戏，已经和容旨纠缠了一天，说不烦才是有鬼了，可是王子安不提让替身替他上，以敬业闻名圈内的允卿也不能自打脸。
　　提议让许愿示范，只是为了找机会羞辱对方一番，不想他刁难是刁难到了，真上戏他也被许愿的演技镇住了，想捣乱也忘了，只跟着许愿的节奏走完了。
　　一定是太久没见许愿演戏的缘故……允卿暗想，他现在跟许愿可不是原来同一个组合里，人气主唱和rap和音的关系了，而是影帝和过气明星的云泥之别，许愿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容旨第一遍还对许愿有些不服气，不想完全照着许愿演，于是又让王子安发了一通火，允卿开口帮容旨打圆场，“导演，容旨和二哥到底是两个人，容旨没有二哥那么高，也没二哥那么好的身材，你让他走出二哥的步子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王子安顿了顿，不理允卿，直接问容旨，“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话侮辱性太强了，容旨瞬间红了眼圈，“是。”
　　“既然是，你平常作为男人是怎么走路的，现在就怎么走！”王子安恶狠狠地说。
　　容旨的眼泪给吓回去了，顿了顿，“可是……”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王子安似乎是气急了，连这种容易让人想多的话都说出来了，“你就给老子正儿八经地走，别管演技了。”
　　王子安气得都爆粗口了，容旨撇撇嘴，嫉恨地扫了许愿一眼，许愿正坐在王子安旁边的椅子上，一条腿叠在另一条上面，两手交叉扣在膝盖上，眼睛像是在盯着摄像机看，又像是单纯在出神。
　　他是个前途无量的新人演员，这个一身脏水的过气明星，还是让他觉得难望其项背，仿佛那平常的一举一动，就无端比旁人高贵了许多。
　　容旨让王子安一吓，连走路都不会了，整个人僵的像机器人，王子安深深皱起眉，手指不耐烦地一下一下敲着机箱。
　　副导演胆战心惊地看着王子安的动作，暗暗同情方才就给砸了一拳的机箱，真是无端受累，这个容旨，本来就是个花架子，换了谁的戏不好红，偏要找脾气最差的来挨骂，王子安虽然是大牌，但是六亲不认也是出了名的，只要上他的戏，管你背景多雄厚，达不到他的要求他都骂。
　　见王子安脸色不好，许愿心生不忍，起身走到容旨身边，“韩嫣爱刘彻，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爱的。”
　　容旨看许愿过来，原本以为许愿是看他笑话，趁机奚落几句，脸都涨红了，咋一听这么一句，人都呆了，“但是刘彻是他的皇帝，他的主上……”
　　“爱情里是有个尊卑之分，你演韩嫣这么久了，你觉得以韩嫣的性子，如果刘彻有一天不要他了，他会怎么样？”
　　许愿顿了顿，看容旨陷入沉思的样子，接着道，“他绝不会低声下气地求刘彻回来，而是君若无情我便休。”生怕自己讲的太隐晦，许愿凑到容旨耳边，加了一句，“你要抱着上刘彻的心态演这场戏。”
　　“……”容旨看了许愿一会儿，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许愿回到摄像机旁，无视众人探究的目光，方才他的声音不大，片场又乱，众人自是听不清他跟容旨说了些什么，王子安没多问，副导演也不会越过导演去多嘴，容旨这次的表现倒是利落了许多，还有些忸忸怩怩的，不过比方才的僵硬好多了，起码算过得去了。
　　许愿看了看表，他只是来送个demo，在片场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告辞，宁萍儿拿着他的手机跑了来，“小愿，梵天王的电话。”
　　电话那头梵想好像刚睡醒，他最近在法国走一个时装秀，白天在秀场，晚上还要和各大品牌的代理人周旋，“小愿，允卿难为你了？”
　　许愿一愣，对上韩雨燕关切的目光，心下感激，梵想欣赏他的才华收留了他，可也没什么特别的优待，更遑论知悉他的一举一动了，十有八九是韩雨燕从中牵了线，“梵哥，没事，不过遇上老熟人聊了几句。”
　　“demo你交给苏杰，让他去跟片方交涉，你只管工作室这边录制就行了，你写的歌不用审，我都知道。”梵想说，许愿苦笑，让他带着demo直接来跟片方的音乐总监陈平商量的正是苏杰，“苏总监最近忙着梵哥您世巡的事儿，抽不开身，这点小事就不麻烦苏总监了吧。”
　　“这个OST是他接的，自然让他去为难。”梵想语气中暗含不悦，新娱投资的片子，偏偏让港皇旗下的梵想工作室拿下了OST，新娱肯定是各种刁难，苏杰自己躲了，全交给许愿一个人，梵想不用想就知道苏杰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梵哥，谢谢你，但是这事儿……我自己做得来。”许愿顿了顿，还是拒绝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以后就别去片场了，我跟苏杰说，让他和那边交涉，把音乐总监约出来跟你谈，或者直接把人请到我们工作室去。”梵想退了一步，还是为他着想。
　　“谢谢梵哥，太麻烦梵哥和苏总监了。”许愿客气道，那头梵想大笑，“你小子跟我客气什么？能把你拉进我的工作室，我可是破费了一番功夫，你想想你自己值不值得，就知道该不该跟我这么客气了。”
　　“都是梵哥人善收留我，我有什么值得梵哥青睐的。”许愿这话倒不是赌气，他刚刚从国外回来，虽然说六年前的风波是过去了，可是港皇里面明眼人也都知道，许愿根本没什么前途了，如果不是梵想收留他，他可能要沦为在港皇扫地了。
　　“……你几个月前跟我说的可不是这话，”梵想话里含了一丝笑意，“还是说，这还没半年呢，你就想不认账？”
　　许愿张了张嘴，他怎么说？他那本来就是被梵想逼的……梦想这种东西，他现在只想挣点钱吃饱饭。
　　“罢了，我给你时间……把电话给王子安。”这才是梵想打电话的目的。
　　许愿也没心思关心梵想跟王子安说什么，只把电话递到了王子安耳边，“王导，梵哥想跟你说几句话。”
　　王子安抽不开手，没拿过电话，就着许愿的手跟梵想说了两句，只听王子安应了几声“好”“梵先生放心”一类的话，就示意许愿挂电话。
　　允卿披了件大衣走过来，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王导，要不这幕先跳过去，让容旨找找感觉？雨燕姐今天等了快一天了，照这个进度下去，今天就拍不到雨燕姐的戏了。”
　　王子安看了许愿一眼，“允卿说得对，容旨，你回去想想，找找感觉，今天你的戏就先到这儿吧，准备下一场。”
　　“王导，我先告辞了。”许愿松了口气，转身要去化妆间卸妆，允卿意味深长地说，“王导，二哥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孰优孰劣，你又是圈里出了名的精益求精，该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
　　王子安脸色颇为为难，方才梵想电话里除了让他出面，放许愿走的意思之外，也是警告他不要打许愿的主意，“许愿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大明星了，他现在就是我的音乐编曲，王导如果有音乐方面的合作，许愿不会让王导失望，其他方面，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梵想是港皇的人，他本来不用怕，但是麻烦的是梵想在圈子里二十年的歌王，基本一线的影帝天王都是梵想的人脉，如果梵想想保护许愿，他违背了梵想的意思，难免以后让人穿小鞋并不值得。王子安叹息地看着许愿的背影，装作没听懂允卿的意思，“容旨也不是第一天演戏了，回去琢磨琢磨，明天再演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原本以为梵想那个电话，会给王子安换人添一把柴火，王子安说这话，说明他今天这关是过了，只当王子安到底还是顾忌的，容旨心中庆幸，当下丢给许愿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演得好有什么用？没什么人保荐，在这圈子里也只有被埋没的份儿。
　　允卿原本为王子安压下这么精彩的戏码有些不满，抬眼看到走进来的人之后眼睛却蓦然一亮，“大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