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风叔叔的男友》蓮恩

20、海芋花

　　二十
　　叔叔在半年内的恋爱，就将身心全部给了廷镇。完全没了自我。
　　除了夜间沉睡以外的时间，我都听到叔叔谈论着廷镇。他常常跟他通电话，当他工作打开计算机时；也是即刻上线、聊天、要不然就是写信。有时，当我看到他打电话等不到对方响应，露出一脸的紧张和忧郁时，我常会觉得，叔叔是为了廷镇而活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已容不下任何的人事物。
　　叔叔和廷镇的爱情很平顺。像世间所有恋爱中的情人一样，甜蜜又幸福。
　　外表看来，叔叔和廷镇似乎从未有过言语上的摩擦。每个假日都安排出去玩；下了班也相约共进晚餐、一起喝酒，两人的互动让属于外人的我挑不出一点瑕疵。
　　这让我有些失望。吵吵嘴也好；只要能让我看见一丁点的什么异样神情；或是一个假日没有外出，都能另我感到平衡。
　　就像上次在晚餐时刻，谈到叔叔想和廷镇登记结婚时，看到陷入愁云惨雾中叔叔的表情，就让我沉浸在平衡的喜悦中。我真是嫉妒他的甜蜜呀！
　　所以我才欲罢不能地常常对叔叔问东问西。叔叔高兴时会对我叽哩呱啦讲不停，难过时则是一个字也不说。
　　叔叔突然间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那是在恋爱正要进入第七个月的某个星期五，他突然准时回家了。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响地打开了连接车库与厨房的木门。而当时我正在用烤箱烤牛小排，定时器上发出嘟嘟嘟的声响。时间是七点三十分，吃晚餐的时间。这种时候，叔叔根本不可能回到家来，而更意外的是，叔叔紧皱着眉头。
　　一定是让我感觉「平衡」的事来了。
　　【宇翔，】
　　叔叔劈头就对我说：
　　【妳听过海芋这种花吗？卷筒状、米白色的花朵，一根茎直直通到底，看起来像个长长的喇叭一样……妳看过吗？】
　　【看过呀！花店都有的卖啊！】我很温柔地回答。
　　【这种花很美吗？会有人迷恋这种花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海芋。这种花到底哪里好！我简直快疯了。我真讨厌海芋这种花。】
　　叔叔像疯了般的激动。而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就像他愉快的时候一样，只能束手无策地耸着肩望着他。
　　【这种花怎么了吗？要我明天帮你买回来吗？】
　　说完，我完全不理会他，走到烤箱旁将晚餐拿出来。
　　【不需要。我只想知道海芋花代表什么意思。】
　　他忧郁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把脸深埋在自己的掌心中。
　　【就算海芋真的代表什么含意，但我想那也绝对不是重点。】
　　我并不想安慰叔叔的心情，所以我实话实说。然后自顾自地将餐具放在他面前摆好。最后再把牛小排连同铁盘整个端上桌。浓浓的烤肉香味，随即融入空气中。
　　跟叔叔吃饭，就要比自己一个人时麻烦。除了餐盘、刀叉都要俱备以外，连桌垫都要拿出来。真的很烦。一想到今晚的晚餐也许不够，就让我更烦。但我还是死心地挟了三块牛小排放在叔叔的餐盘里。
　　【不是重点？妳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话里的意思嘛！先吃饭吧叔叔。】我拿起排骨开时啃。
　　【不行！我一定要听妳讲清楚，妳说，它代表什么意思？】
　　叔叔忐忑不安地拨弄手中的叉子。他那双假装正定的眼神露出了怯生生的不安，实在好笑。
　　【想也知道，根本不会是海芋本身的问题。让人迷恋的，是送海芋花的对方、那个「人」的问题。】我说。
　　对于我的解释，叔叔似乎很不以为然，虽然一一点着头认同，但却马上开口辩解。
　　【当他注视着海芋良久，微微地笑着，我就知道一定有函意在其中。我不解的，不是谁送的或是卡片上写了什么，而是海芋代表的意义。而且，其中的含意绝对不是「礼物」这两个字就能解释的……。】
　　看到叔叔因为小事反应过头的样子，虽然另我有短暂的心矿神怡，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快乐，却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来。一束花、一个小礼物、一个微笑，竟然让年过三十五的岁的大男人陷入这么狼狈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