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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 欢迎囧到益州来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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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童,燕小修。”他对那小女娃如是说。笑里带了些别的意味,又不甚明显。
“大哥哥也认识我啊!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认识我吗?”秦他微微俯下身,面前勉强只到他锁骨高的小萝莉睁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白白胖胖,可以看见薄薄的肤下细幼的血脉——“我是秦他。”
“哦!秦他哥哥。”
“嗯,乖。”秦他抬起头来,对大人们道,“看来络纬金秋还没有到,还请诸位先上座稍候。”
秦他在场上扫了一眼,眼波带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再多的动作,坐到一旁临时的官家棚里,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公子若非阴着脸盯着那让人十分愤恨的家伙,手中的扇子摇得渐渐慢了下来。小萝莉忽道,“若非哥哥,典礼结束之后……”
嗯,忍到典礼结束之后。“过来。”若非适时打断了她的话。
半个时辰之后。
“络纬金秋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午时就会回来吗?现在都未时了!”公子若非不耐烦了。哼,凭什么啊,要他出让政权,还要他巴巴地等。入不入国教,于他算不得什么,可好歹国教掌了立法司法大权,一个益州分坛,便比益州任何政府都要牛,他司祭之位正玩得开心,突然让人剥夺了权位,真是伤天害理……
“报!”手下人抬上来一担架,上覆以白布。“属下出城寻找,在城南三里遗秋岭发现了这具尸体……”
秦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掀开白布,发现尸体并没有头,颈上整齐的断口还在往外洇血。
公子若非连忙拿扇子挡了小修的脸,自己也别过脸去,面色煞白。
秦他再看那人衣服、佩剑、装饰,的确是属于络纬金秋无误。那手下人又道,“司察大人,卑职还在尸体身上发现了这张帛。”
秦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竟是……‘剑’,西道待职祭士,络纬金秋,嗜杀狠戾,无心悔过,杀。署名是一方红色印章,隐约可看出是灯笼形状。
让人把布盖上,随手把帛递给公子若非。
“哼,洗心岩愈来愈大胆,连国教的人都敢动。”
秦他也冷哼一声,“络纬金秋带来的随从呢。我怎么记得,络纬离开伽州的时候,可是带了六个随从。”
公子若非一时哑口无言,手下也面面相觑。
“恐怕络纬来到益州的时候,已经是孤身一人了吧!”
“是是是……”若非身后有人以为推卸责任,忙不迭应声。
“咳!”若非阴着脸往后扫了一眼,立马鸦雀无声。
秦他冷笑,转身走出官棚,“果然如此。若是络纬金秋有心,公子若非便可收到又一份与我一样的见面礼了!”
“你这话甚么意思?”公子若非端起茶盅。
“什么意思?”秦他负手,脸色一沉,“安庆府路边村放毒的人,给我站出来。”秦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在燕小修的脸上停了停。
“这么说,你是认定从中作梗的人是我咯?!”茶盅一摔,刀剑出鞘声四起。
“如今我不想认定也不行了。”秦他双手一摊,一脸无奈。
“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拿下!”公子若非指令出口,却只见众人面面相觑。“燕云天你……”
一身灰衣的刀者站在秦他身侧,长长的半边碎垂发遮不住脸上的疤痕,却遮住了他的眼神。“司祭,燕云天劝你一句,造反是没有好处的。”
“出尔反尔,无耻!”若非反手把来不及躲开的燕小修一拽,锋利的扇沿已抵上她的咽喉。
“小修!”燕云天一惊。
“想不想试试看伤害了人质你会有什么后果?”秦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燕小修的手,笑得极度欠揍,“——我早跟你说了我跟燕云天是旧交。别急,跟兄弟唠唠嗑嘛。哈,你先是收买九一的杀手加害于我一计不成,便派出黑衣人对我多次伏击。不足三日你灭了络纬金秋六个侍从,却杀不死络纬金秋。祭典在即,络纬金秋为何会突然出城?这灯笼,真的是洗心岩照魂的印章……”
“印章的确是真的。”青衣客突然开口。
“……”秦他被噎了一下,回头看青衣客,青衣客很认真地点头确认。于是秦他继续道,“就这前面几条,你如何解释?”
公子若非还未来得及开口,众人只觉一阵烈风吹过,若非面前便多了一个人。
朱红衣裳,小髻长辫,两边额角有及眉的刘海,来者是个二十岁模样,娇小玲珑的女子,一手握住燕小修的右手手腕,看向燕小修的眼里满是冷冷的杀气。
燕小修的指间,竟是一根泛着蓝光的针!
十二岁的小孩。毒针。
“哦,原来人称‘不见影’的益州右使在这里。”
秦他正想鼓掌,冷不丁被若非用看白痴的眼神斜睨了一眼,有些讪讪地止住了动作,便听得若非对小女娃冷笑,“很好,燕小修。燕云天教导得不错啊!”
“不关我的事,你干嘛要胁持我!放开我!你们大人真是不可理喻!”燕小修拼命挣扎。
女子的手一放一收,握在手里的变成了燕小修的左手手腕,只见小修的左手指间,也有两根毒针。
小修恼羞成怒,无奈左手被抓住,右手不知为何也动弹不得,狠狠地瞪向那女子,“朱婴你放开我,得罪我你不会好过!”
“敢伤她一根汗毛,白燕刀锋绝饶不了你们。”燕云天长刀出鞘。
虽然秦他很不待见这小孩,但他还是慢悠悠开口道,“若非,你堂堂公子,非要干出胁持人质这种斯文扫地的事么。”
若非出手点了小修的穴,把人往朱婴怀里一塞。“哼。嗜血的爹,发疯的娘,见利忘义的二叔,难怪教出这么个小毒物。”
“公子……”一直撑着伞没有动的侍者见燕云天脸色铁青,偷偷扯了扯若非的衣角。
“……公子是被冤枉的。毒是我下的。”
此言一出,惊倒周围一片。
“你?”一直看热闹看得很兴奋的秦他脸色一变,盯着其貌不扬的侍者半晌,忽自嘲般一笑,“你的确有这本事,在身边站了如此之久,我竟没有发现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看若非,却也是惊得连连后退,指着侍者颤声道,“你……”
侍者嗓音一变,竟是女声,“是我。”
“悦……悦姨……”
“拿下!”燕云天一声令下,刀光已向侍者扑去。
若是混乱就这么继续下去,燕云天就被侍者干掉了,燕小修被朱婴干掉,青衣客就和朱婴两败俱伤,秦他和若非也打得天昏地暗,最后来个天雷,全体挂掉,呜呼哀哉,世界清净了。
但事实是……
事实是混乱没有这么继续下去,而是更加混乱,因为来的不是天雷,是地雷。
“让开——”天外飞音。
还没等人有反应……
砰!
烟尘炸得一人多高,以燕秦非三人的战场中心为中心,滚滚弥漫了数丈方圆。
当烟尘散尽,只见众人都不知不觉退了数步,于是中间空出丈余的地方来。
这块空出来的地上,多了三个人。
三个很拽的人。
白衣的,玉如意缓缓地略过长长前发,嘴角带一丝妩媚的笑,一双桃花眼,秋波流转,雷得讲者好销魂……
黑衣的,翘着二郎腿,只脚跟着地,就这么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摩挲着腰间银坠,斜斜地悬空而卧,一脸装拽的悠闲。
黄澄澄的,一脚踩在被无辜踢翻的一小龙套教众背上,双手抱臂,一脸怒气腾腾,就差毛发倒竖了,因为那不符合淑女形象……
咳咳!讲者清了清嗓子,台下立马鸡蛋砖头乱飞如天女散花。
诸看官:“咳咳”是清平的专利,汝这厮小小说书的咳什么咳,赶快给吾等讲下去!
……闲话休提,话说这一票人一出场,现场有名有姓的角色就达到十个了,这是多么值得纠结的数字啊,让吾等来预习一下这干人等的形势位置吧。
除开刚放出来的三只。
秦他在七界离火的背后,负了手存心看热闹。
青衣客刀晃着青光,守在秦他左前方,一脸绝对学术的严谨。
燕云天在秦他右边数步,很别扭地别着脸,有意无意地用和玉四千同样很长却是用来遮丑而不是耍帅的垂发挡住了伤疤。
燕云天对面是侍者,假的手皮褪去,是女人的纤纤玉指。只是这玉指上尺长的紫红色指甲实在骇人;时刻不忘护着身后若非。
若非在侍者右后,似对九一诸人的出现始料未及。
朱婴在若非右前两步,面无表情,无可猜测。
的确是十个吧,掰指头数数……九一的三只,秦他,燕云天,青衣客,侍者,若非,朱婴……咦,还有一…
对了,一场烟薰跑了的燕小修。
前面已经很清楚,燕小修此女并不简单。
此时的她安安稳稳躲在秦他身后,一大一小一块儿看热闹,一大一小一样儿一脸欠揍。
旁白罗嗦完,咱回到场景。
黄衣女朝龙套们吼,“不想死的就滚远一点!”
玉四千一笑,解释道,“这位的杀伤可不长眼睛,诸位帮不上忙的就请一旁休息吧。”
诸龙套退了一小半。
不听,就吃雷火弹吧。
手一扬。
“大人!”朱婴一声呼,身形疾成光影,未及爆炸的雷火弹被踢回半空。
砰!
空中瞬间炸出火光,却仿佛有无形的气墙把若非三人以外的人们隔开,火光不得横撞,直往上冲了数丈方歇。
地陷三尺。
火中三人虽则勉力挡下火势,但巨大的冲力之下功体的震动不可避免。修为稍浅的朱婴一个不支,数步踉跄。
“右使!”若非扶住朱婴,“右……”
“我无事……”朱婴不及擦掉嘴角血迹,脸色忽变,跃起将若非一推,“大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