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敌》蜀客

7、重逢对决

　　段轻名，他来灵心派做什么？

　　顾平林心头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怎么可能！他是拜入了玄冥派的。

　　然而，玄冥派的弟子会来灵心派走动，与众人这般和睦？

　　顾平林深深地吸了口冷气，没什么比眼前场景更震撼了，以至于他思绪都有些错乱。

　　正如前世那样，那人将所有冷血凉薄全都藏在皮下，言谈幽默，妙语如珠，偶尔一句话逗得众人大笑，男的女的都很喜欢他。

　　“常师兄！”

　　“陈大修，常大修！”

　　……

　　少年们认得陈前与常锦心，高兴地朝这边作礼。段轻名也跟着侧过身来，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看陈、常两人，而是直接看向了旁边的少年。

　　阶上，白石栏杆边，少年身形挺直。几年不见，眉眼长开，脸部轮廓逐渐分明，褪去了不少女气。他正紧锁着眉，抿着唇，这种似曾相识的、超越年龄的严肃，反而为那张秀丽的脸添了几分威严气质。

　　长发严谨地归总在头顶，用银冠束成马尾，唯有几缕斜掠的黑发半掩前额。大眼睛里的凌厉之色不减，隐隐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疑。

　　段轻名便微微扬眉，笑看他。

　　众弟子也发现了顾平林，都好奇地望着这个迟来的小伙伴。

　　陈前只朝众人点了下头，也不说话，径直朝对面大殿走。常锦心笑着推顾平林上前，简单地向众人介绍了两句，然后就留下顾平林，自己也快步去了大殿。

　　身上汇集了无数视线，顾平林却只盯着那一人。

　　半晌。

　　段轻名终于含笑开口：“小九你也来了，真是有缘。”

　　这种故作惊讶的语气，顾平林平生最是厌恶。看此人的反应，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顾平林低哼，伸手扣住他的手臂，拖着他就走。

　　“嗳，你做什么？这……”段轻名貌似为难，行动却无比配合，被他拉着走了。

　　顾平林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快步走到僻静之处。

　　“好了，这里够清静了。”段轻名果然站住，他个子高大，将顾平林也带得停下。

　　顾平林丢开手，回身看着他。

　　面前人素衣不改，暗紫色的发带垂下，上面装饰的金珠也没有了，简单的装束反而越显气度。十四五岁的脸已有了前世的俊逸模样，飞挑的双眉伸近鬓角，眼睛拉长不少，眸波深不见底，倒是眼尾那抹红色魅影越发鲜艳，妖气更重。

　　看着这张酷似记忆中人的脸容，顾平林神情极度不善。

　　段轻名却毫不介意，“嗳”了声，温和地拍拍他的肩：“一别两年，想不到我们还能有缘再见，还成了同门师兄弟，我真的很高兴，你怎么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嗯？顾小九？”

　　顾平林不理他的鬼话，直接问：“你为何在这里？”年龄增长，声音不似之前尖亮，却依然锐利，不算太动听。

　　段轻名闻言反问：“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顾平林道：“你没去玄冥派？”

　　段轻名微微眯眼，饶有兴味地道：“我为何要去玄冥派？”

　　顾平林道：“玄冥派名声在外，你的姨母是玄冥派大修，以你的资质，玄冥派定会全力栽培，前途无量。”

　　段轻名看了他半晌，笑起来。

　　顾平林皱眉：“有何可笑？”

　　“想不到你对我的事这么清楚。”

　　“众所周知，并不稀奇。”

　　“喔，是吗？”

　　顾平林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重复：“我的问题，你为何在这里？”

　　“这嘛……”段轻名笑道，“因为你啊。”

　　“我？”顾平林愣了下，猛地醒悟过来，脸色越发难看。

　　失算了。提前见面挑衅，本是想让他注意自己这个对手，早作准备，毕竟自己占了重生的便宜，这场较量已经不够公平，谁料此举竟弄巧成拙——此人的性子，哪里容得下挑衅？让这个妖怪产生兴趣的后果就是，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打听到自己要入灵心派的消息，跟着过来了。能收到绝顶资质的徒弟，岳松亭当然求之不得，他入灵心派简直顺利无比。

　　段轻名上前一步，低头凑近他：“咦，你好像不高兴？”

　　事情发展与前世有了出入，顾平林心情复杂，半晌道：“你最好立刻走，去玄冥派。”

　　“理由？”

　　“玄冥派的功法更适合你。”

　　因为他那大名鼎鼎的神级《补天诀》，正是根据玄冥派功法所创。灵心派没有这样的帮助，没有《补天诀》的段轻名还会是强者？

　　“喔，玄冥派功法更适合我，”段轻名跟着重复了遍，奇道，“你又如何知晓？难道你懂玄冥派功法？”

　　顾平林迟疑道：“修界功法与术法素来相辅相成，我虽不知玄冥派功法，却见识过玄冥派剑术，追求极致的爆发，料其功法亦有相通之处，你若入玄冥派，道途之上必定事半功倍。”

　　“勉强算是个不错的理由，”段轻名颔首，也不知道信了没有，“那，我入灵心派呢？”

　　顾平林淡声：“你会败给我，我比你更适合灵心派功法。”

　　“哦？”段轻名笑道，“这么说，我更该留在灵心派，在你最擅长的方面胜过你，才更有快感啊。”

　　顾平林侧过身：“这种可能，不存在。”

　　“自信得过分，我喜欢，”段轻名不紧不慢地道，“我的问题说过，现在轮到你的问题了。”

　　顾平林抬眉：“嗯？”

　　段轻名慢步踱到他身后，低头凑到他鬓边，示意他看来时那曲折的游廊，不紧不慢地道：“我来了一天，仍不知道这条路。”

　　心念快速转动，顾平林镇定地道：“所以呢？”

　　“你对这里很熟悉，”段轻名道，“据我所知，你从来没离开过顾家，又怎会熟悉灵心派地形呢？”

　　顾平林紧抿了唇。

　　段轻名在他耳边轻笑：“我猜，大概也是巧合了？”

　　“你自认已打听到我的一切，还需要猜？”顾平林不动声色地道，“我不仅熟悉灵心派，更对你段六的事情了如指掌，怎样，疑惑吗？你也说了，一切不过是据你所知，但这世上之事，谁又能尽知？总会有你打探不到的消息。”

　　“有理，”段轻名果然没有追究，“掌门快出来了，走吧。”

　　他说完便笑着离去，留下顾平林独自站在廊上。

　　至此，顾平林才明白陈前说的“山外有山”是什么意思，灵心派已有段轻名在前，谁还敢论资质？变化来得突然，眼见他错入灵心派，自己一时心神大乱，加上未曾提防年少的他，竟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

　　就如同前世，在此人面前，自己总是一再失了冷静。

　　教训还不够。顾平林握拳在石栏杆上轻轻地砸了下，也朝着大殿走了。

　　.

　　这些少年男女都是被灵心派挑中的弟子，不过他们会拜在谁的门下，目前还没确定，新弟子们大都紧张无比，以为马上见到掌门就有安排。顾平林却清楚，半年后会有一场入门比试，那时掌门岳松亭将从中挑选一名关门弟子。

　　顾平林整理情绪，踏入大殿。

　　几名执礼大弟子站在阶上，新弟子们都站在阶下说话。段轻名还是谈笑风生，来者不拒，大家都乐意与他结交。在众人眼里，他是世家公子出身，还能够这么亲切谦虚，难得，单凭这“难得”二字，就更容易博得好感。

　　装模作样。顾平林冷眼旁观。

　　倘若知道此人的本性，这些人恐怕躲都躲不及。

　　“小九，你过来，”段轻名边叫他，边与众人介绍，“这是我早年结识的一位兄弟，顾家小九，十分可爱。”

　　顾平林也不推拒，走过去与众人见礼。他虽然性格严肃，但前世能当上灵心派掌门，也绝非不通应酬之人，简洁中肯的言语反而更令人信任，加上这些面孔有大半都是他熟悉的，脾气都清楚，彼此很快就熟络起来。

　　段轻名丝毫不介意被抢了风头，站在旁边看他说。

　　顾平林突然话题一转：“两年不见，想不到段六公子竟离开段氏，一心向道，方才连我也意外了。”

　　众少年之中多有出身修界的，听他这么一提，立刻想起了那段时间的传言，看向段轻名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好好的世家嫡子，为何平白无故被夺去继承人身份？段氏绝学无人不知，他又怎会被送来这名声不显的灵山派？难道……真的是品格问题，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面对诸多怀疑的视线，段轻名面色不改，微笑道：“先母去后，我无所牵挂，正可以一心入道。”

　　一句话，轻易化解疑云。

　　众少年登时惭愧起来，少女们纷纷露出同情与愤怒之色。谁不知道世家内部争斗残酷，失去亲母庇护，堂堂嫡子竟落到了这步境地，那位齐夫人的来头，修界的人可都清楚得很。

　　顾平林本来也没抱希望离间成功，见状便不再说话。

　　段轻名这种人，别说为生母伤感，就连他自己的性命，恐怕他也是从未放心上的。

　　议论间，掌门岳松亭与大弟子们到来，众人忙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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