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受的自我修养》辛卯年

10、第十章、

　　卢仁新不挣扎了，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得意地看着祁东。

　　没想到祁东比他更得意，立刻松开揪着卢仁新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简授床前，摸着他的脑袋：

　　“这就对了，有爸爸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简授垂下头，被咬住的下唇泛起苍白的颜色，不再搭理另外两个人。卢仁新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咯噔一下，略带不安地问他：

　　“什么意思？简授你说答应是答应我对吧？”

　　显然不是，因为简授别开了头，祁东却满面春风，似乎刚刚中了五百万大奖。这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而这协议明显将卢仁新排除在外，并且很有可能是永久性的。

　　“不好意思，卢先生，我刚刚情绪有点不稳定，失礼了。”

　　祁东突然变得彬彬有礼，一点都不像前两次见面时那样古怪乖僻，表现得更像一个正常人。

　　简授到底答应了他什么，让祁东态度大变？卢仁新是没机会知道了，他被祁东客客气气又不容拒绝地“请”了出去，简授则毫无反应。

　　等到卢仁新终于走了，祁东的脸才冷了下来，回到简授的门前站定。他沉默了一会，才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高兴的样子进了房间。

　　简授这次没有钻被窝，他依旧靠在床头，比之前还要生无可恋。祁东知道自己逼得太紧，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走过去蹭蹭简授的脸：

　　“你先好好养伤，家里什么都有，要什么就叫我。”

　　简授动了动，像小时候那样抱住祁东的腰，把脑袋贴在他的肚子上，不动了。

　　祁东低头望着简授的脑袋，眼中晦暗难明，克制了半天，才无法控制地将手放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简授闷闷地说：

　　“你刚刚是不是快要吓死了？”

　　祁东点点头，但是不说话，像是没有意识到简授看不到。他的心脏现在还在狂跳，脑袋里嗡嗡作响，连皮层都在隐隐发麻。

　　这大概是大惊大喜之后的后遗症，即使怀里真真切切地抱着养子，仍然一阵一阵地后怕。

　　这次简授动摇地太厉害了，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他了。

　　简授抱着自己的养父，听着他通通通的心跳，眼泪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绝望：

　　“你别怕，爸爸，不要怕。”

　　他紧紧搂住祁东劲瘦的腰，感受祁东那具强健的身躯下隐藏的力量，像是拥抱着整个世界。

　　“爸爸对不起你。”

　　沉默片刻，祁东只能这么说。

　　“没关系，是我自己愿意的。”

　　简授在祁东的肚子上蹭了蹭脑袋，冲着他撒娇，就像过往的二十年里做的那样。

　　过去的二十多年，他只有祁东，祁东也只有他。那个情感淡漠的男人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宠得简授越来越贪婪，妄图连祁东的爱情了也收入囊中。

　　偏偏祁东不给。

　　简授追求过很多人，想要摆脱对祁东不伦的感情，却总是在打动对方的最后一刻退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每次都下定了离开祁东的决心，临了却毅然决然地放弃，再次一头扎回到祁东的羽翼下，享受他残酷的温柔。

　　一只蜜蜂从还有关上的窗户里飞进来，不长眼地落在简授的头上，被祁东随手挥开。

　　“你……嘶！”

　　他正要说话，却痛呼一声，被蜜蜂叮在了侧颈。

　　简授吓了一跳，忙抬头看自己的养父，把他的脑袋拉低，小心翼翼地帮祁东拔掉了蜜蜂的刺。

　　“疼得厉害吗？”简授问祁东。

　　祁东摸着脖子笑了一下，浑不在意，简授却突然直起了身子，轻柔地吻住了发红的伤口，用舌头舔了舔。

　　祁东当即僵直了身体，任由简授吻他，最后认命一般将简授揽进怀里，对他说：
　　“ 爸错了，我们走吧。”

　　第二天，当卢仁新再一次来到简授家，发现人去楼空了。

　　他疯了一样到处打听，却毫无所获。最后他找到白毅，对方百无聊赖地在空白病历上画圈圈，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简授呢？”

　　“我怎么知道？”

　　卢仁新想不明白，那一天简授都快要答应自己了，祁东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简授这样言听计从。

　　他以为自己赢在起跑线上，未来更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代替掉简授心中那个不可能的人，谁知道两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现在他坐在白毅的办公室里，失魂落魄，细细回想着那一天简授充满矛盾与希望的目光，懊悔于自己的离开。

　　他应该留在那里，死皮赖脸地纠缠下去，而不是放任祁东威胁简授，更将简授带走。

　　白毅撕烂了画得不像样的病历本，冷冷道：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你以为他不能逃脱吗？是他不愿意。”

　　简授不愿意。

　　不愿意让自己的心真的从祁东身上离开，跳进另外一个人的怀中，即使他非常非常想，想要脱离那永无止境的求而不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