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心悦君兮君已知，只愿君心似我心》雨夜雪梦

5、绝情雨夜

　　从无妄殿冲出来，霓漫天御风而起，往原本关押她的地方飞去。
　　千骨交代过，那术法务必在酉时结束前开始，否则就会失败
　　而且一人一生只能用一次。换言之，机会只有一次。
　　半路想起花千骨可能会发现她去无妄殿，调换了方向，绕了一圈从反方向过去。

　　霓漫天到达时，正好酉时中。
　　“漫天，干什么去了？这么慢…”
　　她不会跑去找白子画了吧？嗯，我想太多了，刚刚她来的方向是反方向！
　　嗯？怎么正好是反方向？

　　“没、没什么，把云宫绕了遍，结果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呵…呵呵…
　　啊，我说千骨，为什么你要让时空逆流？”
　　紧接着，霓漫天努力在妖神强大的气场之下挤出一丝笑容。
　　她心里顿时觉得自己犯了大错，说了句废话！时空逆流当然是改变他们的结局啊！
　　呜呜，她只是刚好看到千骨的眼神透露着一丝怀疑，想说先转移话题再说嘛～
　　可是那气场太强大了，她一时想不出好理由。
　　拜托，千万别让千骨发现啊！她可是费好大的劲才搞定那座千年冰山啊！
　　“怎么了吗？”转移话题么？
　　漫天她已许久未与仙界来往，就是好奇去看看罢了，管她干些什么呢？
　　花千骨想，反正白子画已经彻底对她花千骨失望了，他绝对会杀了她。
　　而且，除他之外，其他人再如何也无法阻止她的计画，只要让他别用轩辕剑以外的剑杀了她就行。
　　“不就是好奇了呗～怎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说着便装起幽若那副超级八卦的表情，既然说错话就演到底啦！
　　话说，八卦什么的，好久没干这种事啦！
　　“没什么，就是想让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找到自己的幸福。
　　”也包括你与朔风，但是，只有我自己的这份爱是永远也无法被认可的…
　　“我说你怎么就不心疼你的师…，呃，白子画呢？
　　你不知道我刚刚绕一圈，看他被关在无妄殿里多可怜啊，呵呵呵……”
　　霓漫天你这个笨蛋！带话题的方法真的就这么弱么？
　　呜呜，今天怎么了，往日的大小姐去哪了？当初千方百计害千骨的那个灵光脑袋呢？这样不被发现也难哪。
　　想到这，装作没事，轻笑了几声，以掩饰尴尬
　　“想说什么就直说，无妨。”
　　“你要不让他恢复仙身吧？长留上仙向来不是最喜欢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么？
　　把他留在这也没用，干脆让他恢复仙身，送回去长留吧，妳不是打算要让他亲自清理门户么？
　　还有，你也不用浪费一间屋子给他住。”顺便让他更方便偷你家不归砚。
　　“嗯。”花千骨顿了顿”你去般若殿，在那等等我。”
　　“啥啥啥！去哪呀，千骨？已经酉时了欸！”
　　“去帮白子画恢复仙身，不过一刻钟的事。”一句话毕，御风而起。

　　花千骨毫不客气的把殿门踹开，呃，是纤纤玉手一挥，殿门一开。
　　“白子画，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做你那那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么？血在这里，自己喝了。”
　　她知道她已经没有理由留他了。虽然很想留在这里，但理智告诉自己，留下来他只会对自己发脾气。迅速从墟鼎拿出一透明瓶子，里头是满满一瓶，她的神血。
　　狠下心，转身离殿，御风离去。
　　那着白衣之人自始至终皆是背对着她，不是他不想见她，是他不敢见她。
　　霓漫天不是说，叫他自己看着办？那她为何要帮他？只是为了感恩小骨么？小骨又怎会这么快被说服？霓漫天难道，有事瞒着他？
　　他明白，他恢复的那一刻，小骨也会查觉到，他决定等过了酉时再行动。

　　般若殿

　　“漫天，开始吧。”
　　将手指化作利刃，往自己手腕上猛一划过，顿时嫣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花千骨走过一遍七星阵，又在正中间滴下一滴血，示意霓漫天在中央坐下。
　　又为了防止法术失败，运起妖神之力，在阵周围罩了整整五层结界。
　　“漫天，听的到我说话么？”
　　“嗯，听的到。怎么了？”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力量缓缓进入自身？那是神血的力量，你就让它在你体内流转吧，不须刻意运功，基本上跟坐着没两样，就是你不可移出中央，想说话也行。”
　　“就是那个…千骨啊，为什么我不过说了几句，不就是你一个新朋友的良心建议么？怎么你立刻就去帮他了？”
　　“其实我早就打算要让他恢复了，我自早上竹染那事之后，就在墟鼎内放着我的一瓶血。终归都是要让他走的，早走晚走不都一样？既然你提醒我，我想今天给他就是了，免得日后为了神血跟他翻脸。”
　　“我说你怎么就可以为一个千年冰山想这么多、做这么多，还有办法让他为你…”呸呸呸…差点儿说漏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这么不领情的人。”
　　“我从一开始就没希望他会爱上我，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付出，我从没要求他给予回报。他讨不讨厌我是他的事，说真的，我还是无法忘记他。”
　　“你也太单纯了呗～
　　啧啧，我以前还以为，花千骨是多有城府的一个人。
　　阴险狡诈、表里不一，每次都在大家面前装，还可以走后门拜师。
　　知道真相后，真是一点儿成就感也没啦！那…你想回到什么时候啊？”呃呃，他不就是块木头么？为他做那么多却不求回报，我该笑你傻还是说什么好呢？
　　我霓漫天为了你这呆瓜，可是冒着被幽若杀的风险要了绝情池水试白子画，又差点被白子画的眼神给冻死。
　　千骨你到时可得好好感谢我啦～最重要的，希望他这次能好好对你……
　　“回到小时候，好好孝顺爹爹，再去异朽阁接糖宝，然后上茅山，避免屠门。还有就是…远离他。”
　　她天生无泪，却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从眼睛流出来的不是泪，是血。

　　绝情殿

　　殿内，桃花芳菲如雨。
　　月色透明似水，洒在桃花林，顿时照着粉红色的光辉。
　　翠绿的草地碰到一滴滴鲜红的雨滴，变得闪闪发亮。
　　本就娇艳欲滴的桃花经不住血雨的摧残，一朵朵飘落地面，附着点点鲜血。
　　血雨不断从绝情殿上空飘落，原先打算去销魂殿找笙箫默算帐的小幽若，才踏出寝殿就被吓傻了。
　　“天、天啊，发生什么事了……”
　　红色的雨，不会是绝情池水来找她算帐了吧？呜呜，她不过捞一瓶而已，有必要整池下在绝情殿吗？还是先去找儒尊吧…虽然那家伙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唔，至少从她进长留以来，他经常以欺负她为乐。不过，要她去问世尊？要了她的命比较快吧！光看他那凶神恶煞还附条刀疤的脸，整天没好脸色，活像六界欠他多少债似的，她就像被施定身术似的，想跑也跑不了。好歹儒尊也是三尊之一，说不定，他知道我为什么遭到绝情池的天谴。
　　但是，当幽若一踏出绝情殿，血雨什么的通通木有啦！
　　此时，她更坚信她遭到天谴了。
　　迟疑一下，转身回到绝情殿结界内，血雨再度在她眼前漫天飞舞，而且满殿奇花异草竟开始快速生长。寂静了几秒，一声尖叫响彻长留上空……尖叫声的主人踩上灵犀剑，御剑去销魂殿。

　　销魂殿

　　笙箫默自从听见那声尖叫，不祥的预感便自心底油然而生。
　　那声尖叫，没记错的话，应是幽若那祖宗的声音…要不要去看看她呢？
　　嗯，笙箫默你今天脑子不正常，竟会想着去看幽若？
　　话说苍天，他上辈子是不是没长眼烧了绝情殿，这自师兄开始的祖孙三代一个比一个还要命！
　　掌门师兄呢～算是最好的，只要他在师兄面前开玩笑开过头，不过换来一记冷眼。小时候他挺喜欢整师兄，而师兄，必贯彻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以报的道理，把他整的惨死，现在想想他笙箫默小时候可真大胆。
　　后来来了个活泼的小千骨，在仙剑大会这种场合，还能冷静的为师兄着想而不使用断念，使他刚开始错估千骨是个温和的性子。没想到，她和火夕、舞青萝这俩活宝有得一拼，贪玩的性子一起来，有次竟和他那俩不成器的徒弟一同掀翻他儒尊的销魂殿，还不小心被那如刀的细叶划伤了手，血不知怎的毁尽他的药材，还害得他被师兄骂。
　　最恐怖的，就属他家幽若…嗯，不对，啥时成他家的了？
　　他说二师兄是不是当时太思念千骨，脑子不灵光了？这幽若，哪里像千骨啊？
　　人家千骨厨艺好得让他这挑嘴的也日日思念，虽说后来被火夕青萝给带坏了，有时调皮，但也算乖巧，据说还帮师兄洗过衣服！师兄你怎平白得了个这么好的徒弟呢？
　　幽若这小祖宗，没事就跑来销魂殿说要找她师父，你师父不是在云宫么找我有用么？要不就说什么他把她师祖藏起来了，拜托他怕师兄的寒气怕得要死好吗？还动不动玩死他的宝贝蛐蛐，踩烂他满园奇花异草，乱翻他的药柜，损失最为惨重啊！
　　可大师兄总说要他忍着点，可怜他堂堂儒尊却落到了没理由还手的地步！

　　话说，这丫头这时来找他干嘛？最近他可没招惹她啊！

　　见幽若降在销魂殿，立马冲去「迎接」。
　　“呵呵，今日月色真不错啊…”为什么当初他要答应让这丫头自由出入销魂殿啊？
　　“哦…那个，儒尊，幽若想请教您些问题。”
　　她平常这么欺负他这个师叔祖，不知道他肯不肯告诉自己，为何绝情殿会下绝情池水？
　　“作为你的师叔祖，有什么是我不能解答的呢？”
　　天啊，这幽若今天有问题！竟然这么懂礼貌了！他用着更加恭敬的语气回答。
　　小心啊笙箫默，脸是用来骗人的，他二师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儒尊，可否随我去趟绝情殿？”
　　“何事？”什么？绝情殿竟然出事了么？
　　“幽若不好解释…”
　　“也罢，我也久久未上绝情殿，便随你去趟。”
　　不好解释？他怎么就觉得这是这丫头要整他的节奏呢！

　　两人御剑而起，紫色身影在前，粉色身影追在后头。

　　直到到了绝情殿，笙箫默才明白为何幽若说不好解释了，她怕是认为他不相信她吧？
　　血雨本就难得一见，下也必下在整个长留，现在竟只下在绝情殿？
　　是千骨吗？这算是你对待绝情殿的特别么？
　　“儒尊，这是绝情池水么？”
　　“……”这孩子是在装傻么？
　　“笙箫默？”
　　奇怪了？为什么他用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她？不会是不相信她吧？
　　竟然敢无视她，看她改天把他销魂殿烧了！
　　哼，那他就直呼他们订好的称呼！说好私下只能叫对方名字的，今天只是有求于他才叫师叔祖的！
　　“幽若啊，这是血雨……”
　　“血雨？这些红色的雨水，都是鲜血吗…”好可怕呀！竟然都是人血！ ”那，为什么会下血雨啊？为什么只有绝情殿下？”
　　“传说，神哭，天地同泣…也许是千骨…”
　　“……”
　　“……”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什么话好说。

　　兩人步至桃花林，林中美得不像话。
　　红色雨滴与桃花瓣一同翩飞，幽若离开绝情殿不过一刻钟，桃花瓣已铺满草地，成一条粉色小径。月光隐约自花间缝隙撒进桃花林，树上经不住摧残的桃花纷纷落下，受到滋润的树梢不断开花，新开的桃花再度落下。
　　花开花落，经历美丽而短暂的一生。

　　步过桃花林，便是原先种著千年冰莲的池塘。自几十年前，尚年幼的花千骨把千年冰莲煮了，便一直都空着，未被种下其他植物。
　　如今冰莲满塘，纯白的千年冰莲在月光的衬托显得圣洁，两人皆看呆了。

　　冰莲？不是被千骨拿去做菜了么？当时师兄还罚千骨不许吃饭来着…
　　冰莲又开了…想当年，她幽若还在勾栏玉时，那会儿，尊上与骨头师父都还还好好的……

　　绝情殿，花千骨一生中获得最多温暖的地方。
　　这里，有当时从树上落下的小人儿，与她最敬爱的神仙师父，朝夕相处的回忆。
　　尽管美好不再，这里依旧是她死前最想回去的...家。
　　堂堂妖神一直无法踏入绝情殿，却不是为结界所困，而是被她自己的内心捆绑。

　　潜意识中，她只把血雨下在这里
　　这别有含意的，绝情殿上的桃花，再度开的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