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物恋闻》幻视苍

38、夜雀

　　噩梦。
　　小调感觉到了噩梦。虽然在以前，她已经非常熟悉这个了，但是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噩梦了。她有些不习惯，她没想到她已经这么依赖杜尔在的时候，她已经这么依赖正常的睡眠。但这次的噩梦，有点儿不一样。
　　因为当小调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梦中的东西，并没有消失。他还在那儿，在自己的床上，他骑在自己身上，他有着黑色的羽翼，小调看到他苍白的脸，那张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他的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然后那张脸慢慢靠近——
　　“多么美味啊……”那人用尖锐的声音这么说着，小调感觉到吐息近在咫尺，她感觉到脖子上的温热，她想要挣扎，但是却怎么也动不了，她想要叫喊，但却发不出声音，然后紧接着，她连看都看不见了！
　　“你是怎么被留到现在的？嗯？是什么让你直到现在都没被吃掉？”那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小调流出眼泪来，然后她感觉到眼泪被人舔掉，“美味。”那人重复着这个词，“怎么会这么美味？没人告诉过你吗？没人发现过你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被发现？”
　　“唔……”小调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来，她知道自己被袭击了，这以前从未有过，杜尔不在这儿，但若娜他们应该还在的，那他们现在哪儿？被杀了吗？不要……放开我……杜尔……
　　“哭吧，发出那种声音吧……呵呵……哈哈哈哈……”病态的笑声充斥着小调周围的空气，“现在就吃掉，太可惜了……不如留下吧。和我走吧，不，现在就应该享用……”
　　他在说什么？小调听着这人的自言自语，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身体被抚摩，有一些像是羽毛一样的东西——也许就是羽毛——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摩擦着自己的皮肤，她用尽全力挣扎，但是却仍然还无作用，袭击者靠近她的脸，亲吻她的脸颊，然后舔舐她的脖子。
　　不要，住手，快停下……小调想要喊出来，但是却怎么也没法发出声音，脖子被掐得死死的，仅仅能勉强呼吸，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袭击者病态的尖锐的声音，只能感觉到被玷污的触感，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她的脑中最后只出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杜尔……
　　“杜尔……！！”
　　沙哑又轻微的声音从小调的喉咙中发出来，就在这一瞬间，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唰的一声，小调感觉到压着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有几根羽毛掉下来，小调没看到，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什么东西？！！”那尖锐的声音现在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你会知道的。”另一个声音小调熟悉无比，杜尔的声音非常近，非常的近，“马上就会知道。”
　　杜尔刚刚说完，紧接着就是一声猫叫，猫咪叫得急切而愤怒，好像在威胁什么东西，然后就是一声鸟的名叫，像是麻雀那种喳喳的声音，然后是玻璃破碎和翅膀扇动的声响。小调知道那个东西好像逃走了，她终于可以动了，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胡乱抓着把被子抓起来藏在里面，她来不及整理被扯乱的睡衣——
　　“小调！”
　　“！！！”
　　小调感觉到有人靠近，她猛的一阵颤抖，然后哭了出来，她缩成一团，这让靠近的人立即停在了半路：“小调，是我……杜尔。”
　　“她现在看不见你。”另一个声音显得有点儿陌生，他好像在提醒杜尔，“刚刚那个叫夜雀，是拥有让人暂时失去感官能力的妖怪。”
　　“……”杜尔停顿了一下，他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小调，是我。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对吧？没事了。我回来了。抱歉我不应该离开你身边。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调没有回答，她仍然锁在墙角哭着，她说不出话来，她非常害怕，害怕有人靠近，害怕有人发出声音，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感觉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的手？
　　“喵~~”
　　小猫的声音出现在身边，小调迟疑的伸出手来，然后小猫毛茸茸的头就蹭了上去：“喵呜~”
　　听到这样柔软又温暖的声音，让小调几近崩溃，小猫钻进她的怀里，她抱着小猫大声的哭了起来。
　　“小调……”杜尔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若娜他们都倒在门外，一进门就看到……都是自己的错，应该再快点儿的……或者，根本就不应该离开。
　　“她需要你。”
　　就在杜尔想要离开给小调点儿空间的时候，兰斯阻止了他：“相信我吧。你应该留在这儿。”
　　“她想让我留下吗？”
　　“嗯。”
　　好吧，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比小调自己说出来可信度还高。杜尔没办法的停下离开的脚步，他看了看抱着小猫的小调，然后再一次尝试靠近过去：“小调？”
　　是杜尔……吗？小调现在稍微好一些了。小猫很乖的在她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声音有着不可思议的治愈功效。她的眼睛稍微能够捕捉到一些光了，她渐渐从恐慌中清醒过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害怕了：“杜尔……”
　　“啊。我就在这儿。”听到小调叫自己之后，杜尔总算是稍微放心下来，“已经没事了小调。现在，绝对，不会有事了。”
　　“……你再靠近一点好吗？”我看不见你。也感觉不到。小调说着向声音发来的方向挪了一下，然后伸出来一只手。
　　杜尔没说话，他走过来，来到小调身边，握住那只手，他单膝跪在小调床边，就像是个真正的骑士在守护他的公主：“我就在这儿，不用害怕。”
　　“若娜他们……呢？”握住杜尔的手之后，小调觉得安心多了。
　　“他们没事。晕倒了，但没事。”杜尔强调着，他说，“刚刚那东西，是个有经验的妖怪，恐怕吃过很多人，杀过很多人……但没关系。有我在的话，他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不用担心了，好吗？”
　　“可是杜尔……”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绝对不会了。杜尔打断了小调，他这么强调着，他看着小调受到这样的伤害，就忍不住愤怒，忍不住痛苦，他控制不住情绪，他想要去把那个夜雀揪出来然后把整个冥府都砸到他身上，“什么也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小调。我会保护你。”
　　“我不是在责怪杜尔。”
　　“我知道。”我在责怪我自己。杜尔微微叹气，“小调想养那只猫吗？”
　　“咦？这个……？”是说自己怀里的小猫吗？对了，这只小猫是……
　　“你见过它。就是那个恶魔的猫。”杜尔解释着，他说，“看上去它还喜欢你。那个恶魔……介于他这次做的事情，我就暂时相信他。这猫，是吞噬灵魂的地狱使者。有灵魂的东西，都会恐惧它。就像是刚刚那东西，立即就逃走了。所以它也会保护你。”说着这话的时候，杜尔回头看了眼兰斯，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兰斯立即点头表示‘你说什么都对’。
　　“……”这只小猫吗？小调下意识的抱紧了小猫，小猫好像明白什么似的，又喵呜的叫了一声，然后蹭了蹭小调的脸，那毛茸茸又温暖的触感完全无法让人拒绝。
　　“小调，我——”
　　“杜尔能……再靠近一点吗？”这次轮到小调打断杜尔，她还是什么也看不清，身边什么也没有让她觉得害怕。
　　我再靠近就上床了啊……杜尔迟疑了一下，没办法，他只好到床上去坐在小调身边，小调感觉到杜尔就在这儿，她还握着杜尔的手，她并不想放开，她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轻轻的把头靠在杜尔怀里：“我知道杜尔会来救我。”
　　“……”杜尔也犹豫了一下，他的另一只手完全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犹豫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放在小调肩膀上，“抱歉我回来的有点儿晚。就怪那个恶魔没早点儿告诉我。”
　　“杜尔回来的刚好。”好吧，也许确实有点儿晚，但也不算是太晚。小调闭上了眼睛，反正她也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下次，早点儿回来好吗？”
　　“啊。我保证。”
　　杜尔这么说完了，他看到兰斯退到阴影里然后就消失了，然后小调也没有再说话，渐渐的小调的呼吸变得平稳，好像睡着了，抱着小猫躺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杜尔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调的头发，他想要轻轻吻一下小调的头，结果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头——这现在开始变成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了——他只好放弃，然后开始思考自己的决定。
　　让那个恶魔留下也许是个好决定，毕竟，他的猫很有威慑力。在自己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可以保护小调。他的能力很有用，这能解决很多麻烦——但他真的值得信任吗？恶魔，就是恶魔。还是暂时对他保持警惕吧。
　　至于那只夜雀，他很强。能力很强，他知道怎么对付各种妖怪，他也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让不了解他的人立即就失去胜算。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小调，可能只是个变态而已。应该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而召唤审判日的那个巫婆，她成功了。她的狼人全死了，但他们成功的拖延了时间。当杜尔杀死她的时候，她的仪式已经完成。一百个纯洁的灵魂已经得到，百鬼的祈愿距离完成近了一步。而当它最终完成的时候——
　　审判日就将提前到达，但却是对人类的审判。
　　兰斯说的很明确。杜尔不知道这个审判日和他以前所执行的所有是不是同一个，但不论如何，它都不应该发生。只有那唯一的神，才能下达审判。人类不行，妖怪也不行。所以这个审判必须被阻止。而自己的头呢……
　　行会拿着自己的头到底想要干嘛？真是麻烦死了。杜尔开始自暴自弃，他那不知在何处的头开始疼了起来。一定是的，因为他现在就感觉到了。事情就不能简单点儿直接点儿吗？！
　　“喵……”
　　猫咪的声音把杜尔拉回现实，他看了一眼被小调抱着的正舒舒服服准备睡的小猫，突然心中燃起一股不爽：“兰斯，把你的猫带走。”
　　“过分。你想独占小调吗？”兰斯突然出现在床边，“而且你也真是病入膏肓了，连猫你都嫉妒？”
　　“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杜尔放低声音反驳着兰斯，“不许你看着她！”
　　“……”看都不让看了？兰斯挑起了眉毛看着杜尔，“真是没要医了。”
　　“你要是吵醒她我就送你回地狱。”
　　“分明是你先说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