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光》狐添棋

6、何以证明你我的存在

　　“妈妈，我爱你。”
　　老式的录音机里只有一段短短几个字的录音，声音很明显是一个孩童的声音，明苏找到这个录音机后就去找了间休。
　　“这个款式很老了，是我上初中时候用来学英语的。”间休拿到东西后看了看。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东西。”
　　他按了下去。
　　“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
　　稚嫩的声音从录音机的放声孔中传出来，循环播放。
　　明苏看了一眼拿着录音机的间休，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觉对方似乎怔住了。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明苏抬起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间休的胸膛，对方回过神来。
　　“……什么？”
　　“我说，你有什么发现嘛，这个录音机。”
　　“我想，这里面说话的应该就是日记里写的女儿吧。”
　　“女儿？”明苏瞬间就明白了。
　　“这里……磨损的很严重。”间休把播放按键给明苏看，按键上的金属色早就被磨去，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塑壳。
　　间休甚至能想象出每天夜里，这位已成为妈妈的同伴是如何按下键，反复的听着女儿的声音。
　　妈妈，我爱你。
　　我爱你。
　　爱。
　　这个字眼。
　　间休看了看明苏，对方似乎明白过来，神情微妙的透露出一点难以捕捉的难过。
　　间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人说爱了。
　　“我爱你。”不知不觉的就这样说出来了。
　　听到的明苏愣了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这样的话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过了。”间休顿了一下，然而又说。
　　“所以忽然听到，就想起以前有人说过，爱是人类得以证明自我，又愿意为之放弃的东西。”
　　“我好像也听过，像是台词？电影里的？”也许是书也有可能，明苏在脑海中搜索着，但的确没什么印象。
　　“这个东西，我拿走了。”间休摇了摇录影机，大步的走回了房间。
　　明苏留下原地，似乎还在想着些什么。

　　发出去的信号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在新驻地上的两个人也似乎已经习惯了不被回应的日子。
　　明苏又开始了他的种植计划，种子、水、土壤，合适的温度。
　　这里和之前的驻地设施比起来明显好了许多，培育室有自动调温的功能，种下去的种子可以加速成长，顺利的话，他和间休过几个星期就又能吃上新鲜的蔬菜了。
　　这样的话，间休的身体也许能有些改善。
　　明休早就注意到了，间休的脸色总是奇怪，红的有些不正常，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以为是兴奋所导致的，可是来到这里以后，明休才意识到，间休的身体并不好。
　　以前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想到过要照顾好自己，当然也没有人照顾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明休有自信，他会把对方照顾好。
　　“就算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也要好好的活着。”明苏在确认所有频道都已经无用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担心间休失望的。可是对方的反应并没有和他所想的一样。
　　“哎，那只能这样了。”间休叹了口气，但是看样子并没有很难过，这让明休放松了下来。
　　“今天是几号了？”间休问他。
　　“恩，十八号吧，四月十八号。”明苏每天都有记录日子，所以回答的很快。
　　“那现在是春天了。”间休说道。“春天的时候，所有的花就会开了。”
　　“不是所有的，有些花春天是不开的。”明苏纠正他。
　　“这我知道……你有种花嘛？”间休知道明苏热爱着种植，以前驻地带来的和现在驻地现有的种子已经足够让他种个痛快了，不过一说到春天，间休就会想起花。
　　虽然这里没有四季，可是人类从远古就受到季节的影响，一代一代的对季节的执念是难以被改变的。
　　“没……”明苏只想到要多种些蔬菜，完全没有想过种花。
　　“那种一些好了，春天嘛，还是要有花才好。”间休做出了一个嗅花的动作，逗的明苏笑了起来。
　　“要赶在春天结束之前哦。”
　　间休合掌朝明苏做了一个拜托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