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农家乐直播中》陈一心

23、要是你主动点

　　余乐乐的脸立刻烧烫起来。他说得又轻又软，听在耳里，跟恶魔一样的召唤音没什么分别。

　　她使劲抽了回来，努力保持自己的理智。
　　“别搞得那么暧昧。”

　　她往人群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们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一点都不八卦的样子。

　　方远的手空落落的，难免有点焦躁，又心痒。但他这次克制住了，努力要移开视线。“你要是想拍照，就过来找我。”他顿了顿，“或者你有答案了，也跟我说一声。”

　　余乐乐估计他说的答案，是指要不要在一起。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他伸手过来，似乎是想要揉她的头发，但半路又忍住了，握成了个拳头，收回去了。

　　这种克制的温柔，让人很难不动容。

　　余乐乐心里一软，又换了个话题：“其实我已经找到新的摄影师了。”
　　方远显然很失望：“要是他拍得不好，我帮你拍，好不好？”

　　又是那种充满诱惑的语气。
　　她的铁石心肠都要软了半分。曾经的他又任性又自私，不知道是什么，把他浑身的刺打磨成了软毛，他成了方远。

　　余乐乐只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在摇摇欲坠：“你明年高考，多看看书，别老给我当苦力了。”
　　方远笑说：“哪里苦，跟你在一起搬箱子，我也觉得好幸福。”
　　余乐乐一时说不出话来，有点被触动，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句话在余乐乐的心里盘亘了两三天。她也刻意躲着方远，想让大家都好好想想。她自己就想不出来，只觉得忐忑，如履薄冰。重生后的初恋，对两人来说，意义非凡。

　　直到周齐给她发了□□，说是要过来了，她的小烦恼一扫而空！
　　有摄影师了！

　　农家乐进展一直很顺利，学生报名已经挤爆了，她跟第二批学生谈好了以后，就去问二舅妈：“你看附近有哪家农户愿意租给我们呢？”

　　二舅妈正为这个事情烦恼着，“唉，他们说了，月租四百块可以，但是一租就得租一年！我嘴皮子都说破了，他们也不肯松口。可以给我们算便宜点，那也得四千块。”

　　估计农户们也是担心农家乐生意做不长久，怕他们突然撤租。余乐乐点了一下头，只要他们还愿意租，她就有办法。

　　正商量着，余乐乐听见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余——乐——乐——在家吗！”她一回头，见一个戴着草帽的男孩子四处张望着，又往门牌看了一眼，确定了才使劲冲她挥手：“嘿！”

　　“周齐？”余乐乐吃了一惊，舅舅还没下山去接呢！她打量着浑身是汗的周齐：“你自己跑上来的？”

　　“嗯！”周齐冲她咧出一嘴白牙，“不好意思哈！有厕所吗？”
　　余乐乐一指，他几乎一溜烟冲进去了。

　　余乐乐有点傻眼，感觉这孩子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跟她印象中的摄影师差距好大！要不是看了他的拍摄作品，她都不敢信。

　　等周齐从屋里出来，一边擦汗一边说：“我刚才进隔壁屋去了！”他受了惊吓地拍拍自己胸口：“吓死我！我就问一句他余乐乐在吗，感觉他要拿刀砍我，吓得我赶紧跑出来。我好怕他追着我砍！”

　　余乐乐估计是方远又吃醋了，笑得不行：“他没什么恶意的。”

　　聊过几句，两人就敲定了下午拍摄的时间。

　　周齐一旦开始拍照，进入他的专业领域，立刻变得严肃又认真。他变换着角度，调整着焦距。有时候为了拍得更好，看也不看地上全是土，直接往地上一趴，唰唰地拍。

　　起初余乐乐看了照片，感觉周齐拍出来的东西，还有点瑕疵。但周齐的天赋惊人，她只提了一两个意见，周齐已经能迅速调整，在个人风格和商业化之间取得巧妙的平衡。这是一般摄影师做不到的。

　　余乐乐看到小图很满意，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一下午拍完了前院和两个房间。

　　余乐乐说：“辛苦你啦！这些照片拍得超好啊！”她一开始还是挺担心的，直到看到小图，心才真正定下来。这些照片太重要了，除了发给旅行社，网络推广，媒体杂志推广都需要照片。

　　周齐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笑：“我不专业啦！收你那么多钱我都不好意思了！再不拍好一点，我都没脸见人了。”学生摄影作品比较便宜，但是余乐乐给的是专业摄影师的价格。

　　又拍了一会，周齐看了下天色，“剩下的明天再拍吧！我夜拍效果不好，还得补光呢！”

　　余乐乐笑说：“好啊，二舅妈应该做好饭了，过来尝尝农家菜。”
　　周齐放下相机，一抹额头的汗，笑嘻嘻说：“哎！好！”

　　余乐乐看周齐长得高高瘦瘦的，全然没有想到他这么能吃。一家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口气吃了三碗米饭，最后掏空了锅里的饭，然后余乐乐连忙去煮了一大锅饺子。

　　周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哎，你们做饭太好吃了！”他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连饺子也那么好吃……呃。”

　　三舅舅爽朗地大笑，用力拍他的背：“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能吃的！小伙子年轻就是好呀！我以前也能吃两碗米饭，现在只能吃个半碗。”

　　周齐脸红了：“噢，我平时吃得不多啦！是因为这个米饭太好吃了……”他特别真诚地说：“你们要是不搞农家乐，也可以搞个饭店，保证生意红火。”

　　负责做饭的二舅妈被他哄得格外开心，乐呵呵笑说：“看你嘴甜的！吃饱了吗，再给你煮碗糖水！”
　　二舅舅开玩笑说：“你自己想吃糖水，还赖别人啊！”
　　二舅妈一瞪他，二舅舅立刻改口：“不不不，我想吃，你去煮吧！”
　　一群人都笑了。余乐乐也在笑，她看着拍摄那么顺利，心情也很轻松。而且二舅舅和二舅妈似乎也言归于好了。

　　二舅妈起身去煮，回头问：“乐乐，你爱吃什么，我给你煮！”
　　余乐乐立刻举手：“我要吃芝麻汤圆！”又对周齐挤挤眼睛：“我舅妈做芝麻汤圆特好吃！”
　　周齐一愣，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啊，哦，好！”

　　第二天，余乐乐的计划是把大白鹅抱过来，来个摆拍。因为大白鹅很会卖萌，深受同学们喜爱。他们临走时还给大白鹅起了个网名，叫嘎嘎。自从嘎嘎的照片被放到论坛上，它就实现了一只鹅的巅峰，大红了一波。

　　所以大白鹅是一定要上镜的。

　　余乐乐万万没想到，把大白鹅放在方远那边养了一段时间，它居然就被方远养熟了。小霸王一过来，追着周齐的屁股就咬：“嘎嘎！（滚开）”

　　余乐乐没好气地把它抱走，“小霸王！你配合一点好不好？我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小霸王脖子一扭：“我不会背叛男主角的！”

　　周齐看那头一人一鹅在说悄悄话。光影打在他们的身上，像一层淡黄色的纱笼在上面。
　　女孩一低头，黑发柔顺垂下，对大白鹅说话，还不时抚着它。但大白鹅一扭头，不理她。

　　周齐听见自己的心跳变得格外清晰，下意识就抬起了相机——
　　咔擦。
　　他拍下来了。

　　周齐刚拍完，就有人从身后抽走了他的相机：“为什么偷拍？”
　　周齐一回头，见上次隔壁凶神恶煞的高大男生就站在他身后！他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见对方。他虽然怂，但也据理力争：“我没有偷拍！”

　　余乐乐跟大白鹅正压低声音吵架，就听见大白鹅说：“你完了！男主角过来了！”
　　她顺着大白鹅的视线看过去，见方远正在和周齐说话。应该不能叫说话，感觉两个人都有点杀气腾腾的。

　　她心里猛跳两下，过去一问才知道是周齐拍下了她和大白鹅的照片，被方远看见了，就以为他是偷拍。

　　余乐乐稍微解释了几句，方远有点恼火：“他就是想拍你，哪里是想拍它！”
　　大白鹅特别配合地：“嘎（对！）”

　　周齐往余乐乐身后一躲，“你懂个屁！”
　　方远一把揪住了周齐的衣服，“你躲她后面算什么？你给我出来！”
　　周齐也恼了：“你干嘛揪我衣服！”

　　然后两人居然打起来了，不知道是谁先伸的第一个拳头，但最后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揍着对方，咬死不放手！

　　小霸王扭头看余乐乐：“嘎。”
　　余乐乐真是快被他们气死了，都快二十岁了，还这么幼稚！她气得大喊：“不要打了！”顺手拿起边上一个浇花的水壶，冲着两个人就浇下去了！

　　哗啦——
　　透心凉。

　　凉水顺着脖子滚到皮肤上，两个人都冷得抖了一下，全醒了。
　　周齐爬起来的时候，气得眼睛都红了：“什么野蛮人，我不拍了！”
　　方远大声说：“滚吧！以为谁稀罕！”

　　余乐乐气得发抖，狠狠盯着方远。为什么他都死过了一次，还是死性不改：“你跟我来。”

　　方远本来还在气头上，被这四个字说得一愣，他几乎是瞬间就焉了，勉强争辩说：“是他先动手的——”

　　余乐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把他拉到了一边。
　　“方远，我现在给你答案——”
　　“不。”方远几乎立刻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打断她：“你再想想。”

　　余乐乐：“我再想半年，可能也是一样。”
　　方远：“不一样。”他思索着，“是因为我把你的摄影师气走了吗？我也可以帮你拍，比他拍得好一百倍。”

　　余乐乐恼道：“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摄影师我有办法，但是你……人根本就不可能改变，你永远都这么幼稚。”

　　这话戳到了方远最痛的地方了，他脸色陡然变白，恨得咬牙，但到最后，他又笑了：“我问我自己，为什么我要改这里，改那里，还不让你满意！其实我只要改一个地方就轻松了，是我这里。”他敲敲自己的胸膛，“顽固地，执着地，非要想着她……”

　　余乐乐从没见过他这么脆弱，暴露自己的一面，像什么东西把她硬邦邦的心揉成了一团棉花。他曾经张扬跋扈，从不曾这样颓然。她爱他的骄傲不可一世，又厌恶他的幼稚冲动。其实，人又哪有两全其美呢。

　　有一个矢志不渝的爱人，历经多少年，还深爱着你。这样的感情，现在清晰明白地摆在你眼前，要把心都拿出来给你看。
　　怎么可能不感动啊？

　　余乐乐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不得不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硬着心肠说：“别改了，可能是我们不合适。”

　　方远摇头说：“不可能。”他突然伸手，用力抱紧了余乐乐，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们再试最后一次，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