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合影》芳坞

5、第一章幸福会见-5

　　五 梦 境
　　天空灰灰的，只有半明半暗的光，低低的云大块大块的随风沉重的移动。尽管风在呼啸,但这阵风不知道来自何方，怎么一丝都吹不到地上来，你看树上的枝叶稳丝不动。显得无限凄凉的气息笼罩我的心。我怎么一个人呆在这荒无人烟地方？我该怎么去问人？我想起来了，我是来看他飞行的，怎么没有飞机的影子？我在圆地打转。不时抬头看看天空，怎么灰云变成乌云，黑云。它们开始在重迭着，翻滚着，竟然使茫茫大地和滚滚的黑云连成了一片。风大了，看那云象海浪，在上下翻滚。他不在这儿飞行吗？这种气象是不会飞的，他不会飞，不会在这种天气里训练，我得回去。我还没转过身，大风扫地而来，差一点儿把我刮倒，我再抬头看看黑下来的天空，它阴惨惨的，以乎要掉下来或是那翻滚的乌云要把大地吸卷去。那大块大块重重迭迭的乌云像要冲向我。雷声又近又沉,电光猛烈地闪个不停。突然乌云中冲出一只雄鹰，转眼不见了，怎么！这种天气也搞飞行训练？那只白色雄鹰又出现了，是他，是他的飞机，他在乌云中频繁出入，我的心都提到嗓门。好危险！快反航！快反航！！我声嘶力竭的叫着。没有用，大风不知道把我声音吹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还在乌黑云中时隐时现。我急得哭起来，训练，训练,怎么就他一个人在训练。突然飞机呼叫着从我头顶飞过，飞行的强气流把我掀倒。他冲进云层再没出来。我全傻了，呆了。坐在地上木呆呆看着天空。一个矮胖军官手拿拂尘随云而下，站在半空中，我看不清他肩上军衔，但看到他胖嘟嘟的圆脸,只好笑他手中拿的拂尘,不伦不类。只见他把拂尘向天空中即那架飞机消失地方指着说：“他是自找的，也是你们自找的，飞行还谈什么恋爱？”他的声调怎么像电影‘清宫秘史’中的太监,他说着随云而去。
　　我追着他骂道：“你混蛋，你怎么也有老婆孩子呢。”我怎么跑也追不上他，而且那双脚，那双腿都不听我的，我急呀，急呀，急出全身汗……。

　　我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心中感到一阵轻松，刚才一场惊心动魄的事，原来是梦境，心口还有阵阵楚痛感。耳边像有许多蜜蜂在嗡嗡乱飞，我怎么做了那样消魂失魄的梦？听说梦死得生，是好事，但我感到很累，很累，不愿睁开眼睛。我还听见有人说话，那声音空空洞洞，仿佛被疾风吹动或是激流掩盖住似的。我这是在那儿？是夜间还是白天？不是在集体宿舍？难道我还在做梦？我惊得睁开眼。这是那儿！好熟悉地方,那天我们俩整理这屋子时把原来在屋顶上的灯炮,取下后把电线接到床头,再安装多功能插销,这样床头有灯,桌上有台灯,还可再插别的。当时他看着我接电线，装灯泡就惊奇的说:“你怎么对电工这么熟悉?我只在书本知道,实际不会。”
　　“你除了飞,其它就停在书本上可不行,也得学学。”我说他。
　　现在我床边站了许多人，使我一下搞不清我的方位。只听有人说：“她醒过来了。她醒过来了。”一些面孔围在我的脸上方，眼光都对着我，好似看什么珍贵的而快要死去的稀奇古怪动物，那些眼光里都是一种同情和怜恤。我突然烦躁的，皱着眉头，想坐起来。可是我的身体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一动不能动。只好转眼看看一些我不认识的人，我努力转动着眼想找那云中的胖军官，没见到，那是做了梦。我眼光对着大家显出大大的疑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出了什么事？”
　　一个我认识的飞行员家属，人们称她小胖，方参谋夫妇见我惊恐壮，就向房外撵人：“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回去吧。”“让房里透透气。”有些人散去。我看清了于卫军和张娅男，分别坐在我床头和床脚边。不就精简吗！我勉强的向她们抬起头。她们对我态度好的出奇，是不是这次能和我谈谈呢，……。
　　于支书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放在我的肩上，张主任坐在床脚那儿，幸而我床没有架子,随处可以坐人。她俩似乎同时对我说：“你好些了吗？”
　　“谢谢”我内心很复杂的对着她们说。但心中又恨她们，你们凭什么要精简我。这时我看清对面墙上三张放大的带彩十六吋合影，我怎么来到了自己未来的新房中？我满脑子空白，搞不清怎么会来到这儿，我床右边三屉桌旁尽然坐了一个脖子上挂着听筒的上尉军医，我的病很重？还是精简把我吓成这样，我也太小人了，连陈老师都不如，精简和我梦中事，是小巫见大巫，我宁肯被精简。我的眼睛从军医肩上看看窗外，看来时间不早了，像是夕阳西下，这里是北郊，离市内远，我不能拖累别人，更不想让两位巾帼领导在这儿多呆,否则她们回去又不知会说些什么。我把身子抬了抬，带着愉快的神情对于和张说：“于书记真对不起，你和张主任回去把，你家里有五个孩子，一定等急了，我没关系，我能经得起措折和考验。”
　　于尽用双手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够坚强，那我们走了。”她一离开.张主任补进来和我握手：“方老师，多保重。”屋内只剩下坐着不动的军医和站立床边的方参谋夫妇及小胖，我眼扫视他们。军医说；“小方同志，从上午十一点多到你醒来四个多小时了真吓人，你一会喃喃细语，一会大喊大叫，没办法我给你从心脏直接打了一针，现在还好吧。”真的，我隐隐约约感到心口不适，责怪自己如此脆弱，便对军医表示歉意：“我没事，谢谢你，耽误你许多时间，你忙吧。”
　　他微笑说：“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看来你是完全清醒了。这事碰到谁头上，谁也受不了，好了，我走了，有什么事叫方参谋叫我一声。”他站起身来向我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就和小胖走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