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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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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带着疑惑,卫颍然坐进了副驾座,关上车门。她悄悄地打量着身边的陈逸安。
卫颍然一向坚持亚洲人很难把欧式的西装穿得好看而又有味道。可是陈逸安却不得不让人服气。他总是能把各式的西装演绎得得体而又儒雅。很多人都说,这都归功于陈逸安那位那位身为名服装设计师的夫人。可是,卫颍然却并不完全赞成,因为气质这种东西,是无法全部靠衣着来补救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车厢里的空气让卫颍然觉得有些沉闷,她不禁向空调的方向看了一看。
“温度不合适吗?高还是低了?”陈逸安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让卫颍然更加紧张。
这几年工作上的配合,让卫颍然对陈逸安有了很多的认知。即便如此,她还是常常被陈逸安那远高于常人的敏锐度给吓着。在他的面前,卫颍然总感觉自己会被看得很透。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逸安,那是一个夏日雨天的午后,卫颍然按照通知,来到这家公司应征。尽管带了雨伞,可是那柄小小的雨伞似乎对热带风暴带来的豪雨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全身湿嗒嗒的,手中的面纸是无法顾及身上的衣服,她只能略略地擦了擦脸和头发。
面试她的人正是陈逸安。
陈逸安用低缓的语调问了卫颍然几个问题,然后略略抬头,微笑地听着卫颍然的回答,温和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时对她地回答点头。
这样的场景,让卫颍然想起小时候每当妈妈看到她做错事情时的神情。那时候的妈妈,也是这样微笑着,温柔的和她说话,直到卫颍然无所遁形,承认自己的错误。
终于,卫颍然咬了咬唇,鼓足勇气,看着陈逸安的眼睛,说:“对不起,我欺骗了您,其实,我的大学并没有念完,还差1个半学期…”
汽车缓缓停了下来,也打断了卫颍然的回忆。陈逸安的车子已然停在了卫颍然家楼下。
临下车,卫颍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表达对陈逸安的感谢,并且缓解刚刚的沉闷气氛,尽管她还没想明白,今天的氛围为什么会那么的沉重。
“今天多亏您刚好在公司附近,不然我就要去挤地铁回家了。”故作轻松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卫颍然就觉得后悔万分,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早上的碰撞不过只是让她的膝盖受了点小伤,又没有撞到脑子,居然还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陈逸安,卫颍然越来越觉得紧张,甚至,还有些害怕。
卫颍然急忙和陈逸安道了声周末快乐,便提着东西落荒而逃。
望着卫颍然离开的背影,陈逸安并没有立即发动车子离开。他摇下了车窗,窗外立即涌进来一阵冷风,让陈逸安的头脑也恢复了几分清明,他往后靠在了座椅上,闭起了眼睛。很久没有抽烟了,自从和苏结婚以后,因为她说她讨厌烟的味道。而此刻,他却很想来一支烟。
下午的时候,走出机场,陈逸安的心情甚至是愉悦的。这次因为公事,他离开上海已经快一个礼拜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让自己喜悦的原因,还有,卫颍然。想到她,陈逸安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小小巧巧,永远带着恬静笑容的脸。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卫颍然的电话。那一刻的自己,是那么迫切地想听到她的声音。
当年,陈逸安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反对,将事业重心从北京转到了上海。那段日子,几乎什么事情都要事必躬亲,每天大概只有3—4个小时的睡眠。这其中,让他最烦心的便是人才招募。除了从北京带来的那个班底,很多人员都要重新配备。这几年国外的游学和工作经历让陈逸安深信,合适的员工对一个公司的重要性。所以,他也是极其挑剔的。那段日子,因为陈逸安的不满意,让公司的HR整日都战战兢兢,嘴角急得起了泡。
与往常一样的下午,只不过那天上海好像下了一场豪雨。卫颍然就那么湿嗒嗒的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从履历表上看,这个略显单薄的女孩子学历还是很不错的,她所毕业的那所大学和就学的那个专业在业内是非常知名的。唯一的缺点便是她没有任何的工作经历。对于这一点,陈逸安并没有很在意,有的时候,陈逸安更倾向于资质比经验重要。
简单的几个问答,陈逸安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有着不错的学识,得体的谈吐,一切都让他颇为满意。正在自己暗暗决定要录用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她忽然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对不起,我欺骗了您。我大学并没有毕业,还差1个半学期。”
说完这句话,那个叫卫颍然的女孩子微微低下了头,轻轻咬着嘴唇,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灯光的映照下,投下两排小小的影子在到她尖尖的小脸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发梢还凝结着一些水滴,悄悄地流到了肩头,立刻化了开来。
陈逸安静静地看着卫颍然,忽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以之前自己的个性,他会立即结束这样的面试,因为对方是一个造假者。可是,那一刻,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他不会忘记,当自己告诉卫颍然下周就可以来上班的时候,那么快乐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那一刻,陈逸安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心放晴了,尽管,窗外,还是乌云密布,雨不停的打在玻璃幕墙上。
后来,卫颍然的表现让陈逸安觉得当初自己留下她,是做了一个怎样英明的决定。几乎每一天,她都能让陈逸安的惊喜。那么聪颖和灵秀的女孩子,真的在工作上,给陈逸安带来了很多的协助。
陈逸安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卫颍然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陈逸安明白,他的道德底线绝对不容许自己有那样的非分之想,他开始尝试着刻意地拉开自己与卫颍然的距离,甚至,把自己的装扮成一个严苛的上司。可是刚刚的通话中,当他听到卫颍然出了一些交通意外的时候,陈逸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把简单的行李放回了家中,就立刻驱车来到公司的楼下,静静等待,于是,他便那么巧地“碰”到了卫颍然。
身边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着,也打断了陈逸安的思绪。拿起来看了一下,是苏。接通后,苏那慵懒而略带法式小舌音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
“逸安,如果我不主动打给你,你是不是就会忘记打给我,报个平安?”
陈逸安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的确,从下了飞机,他就忘了给苏打电话。
苏似乎也不需要他的答案,继续说着:“陈逸安,我知道,你厌恶着这个家,也厌恶着我,可是,有时候,你也别太出格了。”
在说完这些后,没有等待陈逸安任何的回答,甚至没有说一句再见,苏就挂断了电话。陈逸安看着手机,不禁苦笑。这就是苏的风格,甚至,他都可以想象的出,苏在讲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早上,苏双手环抱,斜斜地依在门边,看着陈逸安收拾行李。苏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哪怕在家里,她也要化着精致的妆,穿着高跟鞋,仪态万千。
“逸安,你真的要这样,晚上的那场Show,你都不肯留下陪我一起去吗?”苏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你需要我陪你去吗?再说,公司那边真的有事情要办。”陈逸安并没有停下手来。
苏冷哼一声,走到陈逸安的面前,冲着陈逸安他一字一句地说:“陈逸安,我知道你在外头怎样我不想管,但是,要把握好分寸,惹出什么乱子来,对你家,对我家,都不好交代。”接着,苏轻轻地吻了一下陈逸安的脸颊,用法语说了声“Je t'aime”,然后转身离去。
苏的步姿一如既往地那么高贵和性感,仿佛随时可以上T台,而且绝对不会输给她手下的那些模特。
当年,陈逸安刚回国时候,就被这样艳光四射的苏所倾倒。两家算是故交,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曾经的那场世纪婚礼至今还让很多圈内人津津乐道。
新婚的那些日子,陈逸安也曾经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苏的高贵,苏的气质,苏的家世,苏的美丽与性感,让陈逸安真的想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个完美的一个妻子。
那时候,事业还在北京,刚刚起步。陈逸安的专业和敏锐,加上苏在社交上的长袖善舞,一切都变得那么得心应手。
公司的业务增长迅速,可是,陈逸安和苏的感情却持续走低。陈逸安开始相信那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婚姻如同穿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自己清楚。
陈逸安的个性是安静而温和的,可是苏却是热闹而张扬的。陈逸安很努力地去接受和包容着那样的苏。可是,苏却似乎不满足于陈逸安的这种包容,当两个人有争执的时候,苏总能让陈逸安沉沦在她的万种风情中,一步一步地后退。
那天,苏又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两个人的分歧。沉醉在苏法式热吻和激情中,陈逸安无意中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苏那张带有胜利笑容的冷静的脸,像位女王在宠幸她的子民。
当初,把公司的业务转向上海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上海的优势,而另一方面,陈逸安自己也清楚,何尝不是为了躲避苏。他在躲避着苏那超强的控制欲。
这么几年来,陈逸安也曾经逢场作戏过,很多事情,他相信,苏也知道,因为她是那么一个聪明而又自信的人。因为她坚信,陈逸安不可能逃得过自己的魅力。另外,两家的家世也注定绝对不会容忍两个人的分离。
想到了苏,陈逸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连停在卫颍然楼下的资格都没有。他讨厌着这样的自己……
一阵门铃声传来,卫颍然打开了门,方心仪背着运动包跳了进来。
“卫颍然,你知道吗,自从那个《色戒》上映以后,大家又都跑去学瑜伽了,你能猜出来原因吗?”方心仪熟门熟路地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水,边喝边和卫颍然故作神秘地说着。
方心仪是一个极其时尚的人。别人还在□□的时候,她就开始MSN满天飞了;当别人忙着更新Blog的时候,她又在把Facebook玩得风生水起…这一点,她和田霏儿真的很像。
“为什么?”卫颍然习惯性的配合着问了一句。尽管她也知道,即便自己不问,方心仪还是会告诉她。
“那是因为体位问题,模仿《色戒》里的体位呀。”方心仪哈哈大笑。“你说,卫颍然,我是不是也应该转去瑜伽班算了?”
卫颍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方心仪。只见她又接着说,“算了算了,我学了也没有地方实践去。”
卫颍然无奈地摇摇头,把刚刚买的便当放进了微波炉加热,准备等会和方心仪一起简单把晚餐解决了。
方心仪她看了看手表,跑到了客厅,打开了电视。今天晚上有一场时装发布会,号称“时尚达人”的她怎样错过。
“颍然,卫颍然,快来看,是苏,我们陈总的太太,她也参加了这次的Show。”方心仪在客厅里大呼小叫。
等卫颍然从厨房走到客厅的时候,电视里的镜头已经转开到另外一个时尚界名人的身上。和陈逸安共事这么久,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太太。
“你说我们陈总怎么没有陪她一起参加呢?不然真的是郎才女貌呢。”方心仪继续说着。卫颍然原本打算象以往一样附和着说些什么,可是今天,她努力地张了张嘴,却依旧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忽然有些敏感,心上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方心仪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卫颍然的回答,她也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刚刚我在楼下,好像看到了陈总的车。”
卫颍然迅速地转过身来,看着方心仪,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是解释刚刚的“巧遇”。方心仪也转过脸来,脸上带着她的招牌笑容,大声说:“颍然,我饿了,我们吃饭去。”
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