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故事》乔榆

2、等一个故事（二）

　　“宋妤，宋妤！”旁边的江亦然摇着我，只是我还没从许晔说他要帮我写论文的冲击缓过来，可是……另一个更大的冲击又来了。“季言暄在学校论坛跟你表白了！”方昕听到一口水喷出来，“我就知道这个季言暄对宋妤有意思，从高中就缠着她，看看吧看看吧，总算是忍不住了。”桌子上的人都愣了，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就像雷劈了一样，有的淡然自若……当然只有许晔一个人淡然自若。我脑子顿时乱成一团。
　　“听方昕这么一说那季学弟喜欢宋学妹已经很久咯？”许晔宿舍的张文博忍不住问，方昕点点头，“那可不，我记得季言暄他高一下学期就喜欢一直缠着宋妤，虽然说季言暄有的时候老是故意惹宋妤生气吧，但是说到底季言暄对宋妤比谁对她都好。”
　　方昕开始兴致勃勃的讲起我和季言暄的罗曼史……呸！黑历史！
　　我闷闷的翻着江亦然分享给我的季言暄所谓的表白帖子——其实是学校论坛的一个活动，其名曰:“说说你的故事”。
　　向下翻在点赞最多的一楼找到了季言暄。
　　“我陪她走过了四个春夏秋冬，我没对她说过任何感人的情话，但是我喜欢她，很喜欢。”
　　下面评论都开始起哄:
　　“肯定是宋学妹！早就看出来你小子的心思了，喜欢就追呗。”
　　“季学弟加油！追追追！”
　　“可以一定得把宋学妹追到手啊！追到了你就是咱们N大的英雄，追不到可就是怂包了！”
　　很简短，却让我一下子蒙了。季言暄么……
　　“几年？”
　　正当方昕和其他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静默很久的许晔突然开口说话，讨论声戛然而止，方昕顿了顿，“啊？”
　　“我说季言暄。”
　　方昕仔细想了想，“……算上今年正好四年。”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许晔身上。我抬头看着他，他瞥了我一眼，我捧着手机和他目光接触，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我避开他的目光，那边方昕又开始聊了起来，随着方昕那边嘈杂的声音，我也慢慢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遇见季言暄是在高二刚开学。
　　那个时候方昕和梁榆总会有事没事就拉着我去楼下，说是看看这届有没有长得正的学弟。我百无聊赖的跟在她们后面逛来逛去，前面的两个人停了下来开始窃窃私语我就知道她们发现新的目标了。我的面前突然横插了一本书，如果没看错，应该是高一的化学课本。那个男生生的很高，我只能昂起头看他，他冷哼了一声，“宋妤？”我点头，他立刻把化学课本塞给我，“麻烦宋学姐把这本课本上所有莫名其妙的句子用修正带一句一句的盖上。”一中的课本向来发的很慢，所以这一届的学生用我们上一届的课本也算是正常了。、
　　我无奈，翻了翻课本，里面的内容……真是惨不忍睹……有那个时候最火的歌词、最火的句子我最喜欢的明星的名字……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我做的一团糟的化学题。心里默念他没看见他没看见，没想到这位学弟却先开口了:“你是我见过化学题做的最烂的人而且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连一个简单的化学方程式都写不好？还有为什么要夹一张照片？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答不答应把这些用修正带盖上？”我有些囧，不管三七二十一应了一句，“我答应你行了吧！”只是我没注意这句话的声音有多大，也没注意这句话被其他人听进去又会有不同的含义。旁边的方昕和梁榆早就愣了，我一蹙眉，用课本挡住脸跑了出去。
　　从此季言暄就充斥了我整个高中生活。
　　“宋妤！”我在操场上吹着风，手里握着刚发下来的化学试卷，他突然冒出来坐在我身边，可能被我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哭过了还是熬夜了？啧啧啧，眼眶这么红还出来逛。”
　　“你不说话会死啊！”我的嗓音发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眉毛一挑，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不是吧，真哭了。”
　　我没有回答他，于是他静静坐在我身边，我下意识往外挪了挪，没想到他也跟着挪，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不到用力过猛眼看就要摔下去，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住了他的手臂----
　　对视....
　　我窘迫的收了手。
　　后来结业考试要总复习，我平时就丢三落四的忘了去年把课本放在了哪里，中午遇见他让他把他的课本借给他，他只是一笑说了一句，“你去我们教室找我啊。”我不可置信的瞪了他一眼，“我一个比你高一级的去找你？爱借不借。”
　　本来以为这节课要被老师骂了，没想到中午回到教室却发现课本已经放在我课桌上了。
　　有一次在楼梯口遇到，本来已经进去的他居然又回来，隔着楼梯朝我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嘴里还说着“biubiu~”我虽然嘴上骂他神经病，其实不然，脸上早就绷不住笑了。
　　从此季学弟就有了“biubiu”这个外号。

　　元旦联欢，自告奋勇要弹只学了几个月的钢琴，后来在排练的时候遇到，他只问了一句谁的琴，我说，我的。他点头，果然，落选了。
　　他却因为他的吉他中选，放学路上遇到我，他骑着车子追上我，“哎，你钢琴呢。”
　　偏头瞪了他一眼，他噗嗤笑了出来“你没选上啊。”
　　我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恩！”
　　他却还要追问，“你弹的什么？”
　　“没选上问了干嘛？”
　　“你说啊，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我转身想走，他却突然一把拉住我，我的胳膊被他拉住挣脱不开，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支支吾吾的说了名字，他一笑松开，这才发现他已经从学校追了我很长的路，他骑车朝反方向走了，突然回头喊了一声，告诉了我他弹的曲子。
　　结业考试那天，因为第一次参加那种大型的考试心里紧张，怕考试的时候掌握不好时间，所以跟方昕一起去他们年级找方昕的弟弟借手表，方昕的弟弟并没有帮忙借到，那个时候恰好被季言暄看到。后来在方昕弟弟的口中得知，他拐着弯的问了我要借什么，二话不说帮我借了手表，可惜我和他下午并没有碰面，这件事他没有提及我也没有提及。
　　.......
　　直到高中最后一年。
　　两个人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有一次在运动会上，我和班里女生为了帮班里的人加油去了比赛的起点，恰好是他们班的地方，老师让我和同学退后，“一会儿开枪的时候可别吓着你们，往后面退退。”
　　我听话的往后面退，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语气满是戏弄“就是，一会儿可别吓着你。”
　　再后来就是毕业典礼了。
　　我和梁榆方昕正抱头痛哭，突然被强拉了出来。
　　我顿时感觉鼻子酸酸的，看了一眼季言暄满脸嫌弃的样子，让我猛然想起他和我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满脸无奈和不耐烦的看着我的化学课本的时候；他一脸嫌弃却认真跟我讲基础化学题的时候；他嘲笑我钢琴总过不了四级的时候；他戏谑我小心别吓着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宋学姐不会选金融系或者化学系吧？”
　　我以为会是什么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告别。
　　我白了他一眼，“当然不！”
　　“幸好不是，要不然全中国的经济在学姐手里就要瘫痪了。”
　　“今天是毕业典礼我本来不想爆粗口的，我....”还没等我说完，
　　他突然弯下腰，嘴角勾了勾，“承蒙学姐这段时间的照顾，”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我抿了抿嘴，“以后也就拜托学姐了。”
　　听到他这么一正经说话，我忍不住鼻子酸了酸，我吸了吸鼻子，说实话，我是个很难控制自己感情的人，总是在很感动的情况下作出许多...出格的事。
　　也就是现在。
　　我嚎啕大哭抱住了季言暄，他身子一僵，“学姐.......”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立刻松开了手，退后了几步，过了一会儿，看着季言暄尴尬的脸色，我忍不住上前，悄悄地问了一句，“季学弟，你第一次抱女孩吗？”他瞥了我一眼，“那倒不是。”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第二句话让我一辈子都有阴影，“我只是第一次被女孩突然抱住。”
　　我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