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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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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你竟然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空秋暝骤然爆发出的笑声令原本寂静得惊悚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叶正与上官朝云都侧目去看她,她笑得发自肺腑,还用手指拭去笑出来的眼泪。
“哈哈哈……怪不得你总是包着左手?怎么,觉得丢人所以不好意思露出来?原来你当年也被这种无良商贩骗过?”
叶正与上官朝云完全愣了。
“啊,你是白痴吗?想让我们看的更清楚一点?还不赶紧把手裹起来?”司空秋暝瞬间又变了脸,一副嫌恶的模样。
叶正此时终于恍然大悟,作势尴尬地笑了出来,说:“……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谁当年都无知过。”
“那个……”上官朝云仍然是莫名其妙的样子,“请问你们在说什么?”
“诶?你都不知道的吗?”司空秋暝挑挑眉,“也对,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哪里会知道这种事情。大概是我们都还小的那会儿吧,不是有什么叫做《诺尔曼联盟》之类的片子在孩子中间很火吗?那个时候就有街头的无良商贩借机出来卖里面的主角的手套之类的?结果很多人戴上就会变成那样,好像是叫做硬皮簿注:硬皮病是一种以皮肤炎性、变性、增厚和纤维化进而硬化和萎缩为特征的结缔组织病。】之类的……反正是很可怕的病,会死人的,他那个样子可能是万幸痊愈之后的后遗症?”
“但、但是……”上官朝云低下头去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阿正……他的手有点像刚才——”
“啊?你是白痴吗?还是没好好听讲?”司空秋暝不屑地敲了敲门框,“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啊?”上官朝云一时反应不过来,“八年了……?”
“他手上开始裹着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我们认识之后不久就……”
“结晶综合征的病人从病发到死亡需要多长时间?传染途径又是怎么样的?难道你幸运到跟他认识八年还有不被传染的可能吗?”
上官朝云这才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叶正的心脏狂跳也终于安顿了下来。
“真是太好了,阿正,吓死我了,”上官朝云笑起来,“你没事就好。这种事情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不会笑话你的。”
叶正随意打着马虎眼:“毕竟是很丢人的事情。”
“所以说你们两个都是白痴,”司空秋暝撇下门口处的上官朝云向室内走去,“早点坦白不就得了?当年犯蠢的又不只是你一个。”
叶正只能暗自吃哑巴亏,苦笑着点头。
“我说,那边站的那位小姐,我跟你的男朋友还有关于部里的事情要商量,可能会说得晚一些,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请回吧。”
“嗯,”上官朝云轻轻地替他们拉上了门,“那我就先回去了,阿正你要早点回家啊。”
门被拉上了,外面夕阳的昏黄光线彻底消失,叶正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左手的布条已经包裹得完好如初,他长长地,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司空秋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是患者之一?”
“什么啊,”叶正虚弱地说,“不是硬皮病的幸存者吗。”
“那当然是我信口胡编的,为了掩人耳目,而对于我,一个刚刚在你女友面前拯救了你的人,你是不是应该把实话告诉我?”
叶正闭上眼,极其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这是数年以来,他的秘密首次重见天日。
司空秋暝短促地应了一声,似乎对他的坦白感到惊讶,之后就没了下文。
片刻之后,她又问道:“那你和你周围的人为什么……还活着?”
“我不知道,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在今天之前,我连我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我母亲还怀着我的时候就已经被感染了,但同时也削弱了病毒的活性,所以造成它的发展比较缓慢而且不再具有传染性。”
“……你会死吗?”
“会,可能几十年,也可能就一年,它发展的速度不尽相同,有的时候半年才一个指甲盖,有的时候一个月就是一个大拇指,等到它侵占了重要器脏的时候我就活到头了。”
司空秋暝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随它去吧,”叶正摇摇头,“在我生时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我已经很高兴了,至于能过多久,只有神才知道。”
司空秋暝就这样静静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了,连书也没有读,叶正没有挽留她,他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就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去了。
等到他离开时,他在意识到他没有请求司空秋暝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但他对司空秋暝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令他确信他的秘密在司空秋暝那儿是无比安全的。
过了一个星期,学生会终于下令把这个建社以来人员稀少无所作为的油画部废部了,叶正出人意料地改变了他一向寡淡的态度,写了一封长长的投诉信要求保留油画部的名号。
司空秋暝还是懒洋洋地看着他:“你做这种无谓的反抗干什么?”
“我自己是无所谓,”叶正边写边答道,“在哪里画不是画呢,但是我记得你刚来这儿的时候说没有社团愿意要你,如果这儿也没了的话,你不就没处可去了吗。人应该有在校园里找地儿读书的自由。”
司空秋暝垂下眼来,没有作声。
最终的结果是,叶正连写了三封投诉信递交上去,使得学生会保留了油画部的名号,但是没收了他们社团的场地,于是叶正就搬到校园的凉亭里去画过往的行人了。
当他看见司空秋暝走到凉亭来时他着实有些惊讶,说:“你跟来做什么?”
“看书的话,在哪里看不是看呢?”司空秋暝在他身边坐下来,向他一笑,然后点开悬浮窗读自己的书去了。
上官朝云也照旧来与叶正一道回家,他们在距叶正的公寓数百米的岔路口分了手,叶正独自一人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二人同行。
他一扭头,眼前正是司空秋暝笑盈盈的面容。
这一下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来的?你跟着我干什么?”
“当然是跟着你上你家啊,其他的不重要。”司空秋暝眨着眼,作无辜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