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的玫瑰》深渊回望

2、第 2 章

　　叶正低着头，看着自己已经完全僵硬的左小臂，整个小臂已经凝结成了紫色的晶体，连血管脉络都已被冻结，晶莹剔透，如果不是上接人的血肉，倒很像是精细瑰丽的艺术品。
　　上官朝云刚推开门，见着他又在对着自己的手臂发愣，就快步走过来将手搭在叶正坚硬如石的手臂上：“怎么了？它又扩大了吗？”
　　叶正摇摇头：“还好。怎么去了这么久”
　　“因为司空将军待人接物很有礼貌，”上官朝云随手将叶正扔得乱七八糟的纸团与颜料盖子拾起来，“亲爱的……可得大扫除了。我问了她第一个问题，她一点也不欢迎我，所以我就自己走了，我等了她三个小时就问了一个问题！——你晚饭想要吃什么？”
　　叶正沉默着抿了抿嘴，然后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当然是坚决地否决了，”上官朝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但她听说是你打听的消息倒是很吃惊。但是，亲爱的，不要再掺和那些政治了。你说过你只想画画——如果你从来没遇见过那女人的话，你现在肯定已经在湖水边静静地画夕阳了。”
　　叶正还是沉默以对，他早年的确是想静静地画一方晚霞，但他生来不是在乱世中独善其身的人，司空秋暝是政治，上官朝云是夕阳，他是向着夕阳而去的，但此前免不了要穿过世俗纷扰。
　　在司空秋暝与上官朝云之间，很难说清谁是后来居上者，尽管最终他娶了上官朝云，这也并不代表他最终选择了艺术。
　　叶正家中是军工世家，他的父母自然不例外，然而他却只爱绘画，并不想师从父母，但这完全不妨害他的父母的不幸继续降临在他本人身上。在他七岁时他的父母因公去世，至于确切的理由他是直至同样的症状出现在他身上时才知晓的，在此之后，他被托付给母亲的妹妹，不巧的是这一家原本就有个儿子，因此他与自己的亲戚之间相处得极不愉快。
　　对于他的父母的去世，他既悲哀又十分迷茫，但这仅仅是他人生不幸的序幕，从七岁始直至十岁，他被要求定期前往医院做全身检查，当那儿的医护人员向他微笑，告诉他三年的观察期终于结束时，他也向大人们回以灿烂的一笑。
　　从快轨下来，他踢着路上的石子，此时他并不想回家，外面阴霾密布的天空与缥缈的微风也比家里好似千倍，他拾起那个被他踢了一路的小石子，开始画一簇簇的草。
　　过了不多时，一位小姑娘走来坐在他的身边，他仅仅是侧目看了一看，然后又继续画他的画，尽管他此时还处于手残的阶段，旁边的姑娘显然对他的画很有兴趣，也凑过身来看。
　　叶正专心致志地涂了很久，他画了一片茂盛的草丛，还有他已不在人世的父母，当他画完之后，他就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准备离开了。
　　女孩有些乞怜地看着他，但是叶正完全不能理解，所以她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要走了吗？”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我要走了，再不回去姨妈会骂我。”
　　“那我就是一个人在这儿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因为……因为……”对方的视线有些飘摇不定，“爸爸妈妈都不在家里，我不想回去。”
　　叶正眨眨眼。
　　“但是天要黑了……一个人在外面很可怕的，所以说……”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你能不能……”
　　叶正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随后在原本的地方坐下来，说：“好的吧。反正我也不想回去。”
　　他坐下来，用石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圆，然后把女孩子姣好端丽的五官画上去，招得女孩子一直笑着，他陪着对方一直坐到晚上八时，这才回去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臭骂。
　　这就是他与自己日后的太太上官朝云的首次相遇。
　　也就是在那一天后，他左手的食指变得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