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Flies.》零幽

1、第 1 章

　　Xx年x月x日
　　完成了菲利普斯交给的任务，我没有急着回家休息或去领取应得的报酬，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当经过一间咖啡屋时，不知被什么所吸引，我略一停顿，继而，抬脚走了进去。
　　咖啡屋并不是我常到的地方，我更喜欢去的地方是酒吧，但是偶尔，也会有感到厌倦的时候，听着嘈杂着的音乐，置身于喧闹的人群。只是，大约是长时间生活在黑暗和喧嚣中，让我感到我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我还是坐了下来，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他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个意外，让我感到一瞬间的愤怒，因我自己的疏忽。
　　也许是他的气息与这里太过相融，以至于让我忽略了他身上与我相同的杀手气息。无论如何，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甚至直到他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我才猜出他的身份。这对我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
　　没错，是猜。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他——艾伦怀特。大概，可以用堕天使来形容？天使的外表，堕落的心。毕竟，他也是一个真正的杀手，无论他的外表看上去多么的纯洁无害。
　　如果，他今天的目的是来要我的命……我不敢再想下去。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伊格纳茨小姐。”
　　“我的荣幸，怀特先生，久仰你的大名。”
　　他轻笑一声，作为回应。我相信他的轻松是真的，而我，在轻松的伪装下，却是紧绷的神经。
　　“伊格纳茨小姐不打算喝点什么吗？这里的咖啡味道不错，很纯正。”艾伦说着，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
　　我当然不会认为他所点的两杯咖啡都是给自己的。略一挑眉，我紧紧注视着他的动作，准备着随时应战。若论实力，我与他大致相当，并不觉得就会败给他，但是显然，我早就失了先机，并且，还有可能，是不小心走进了敌人的家。
　　咖啡很快被端上来，我没有动，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艾伦也没有动。
　　他朝我露出笑容，仿如阳光般温暖，但我不会忘记，他是来自地狱，而非天堂。此刻最让我感到庆幸的是，菲利普斯已经对我完全放心，不会再派人来监视我。
　　“伊格纳茨小姐好像不太信任我。”他的语气中带着些微受伤，在我看来，善于伪装的杀手最是恐怖。
　　我摇了摇头，勾起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是完全不信任。”他似乎有些诧异，而我的目的在于，激怒他。这样的对话简直浪费时间。
　　然而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稍愣了一下，无奈地笑笑。
　　“我不过是想和伊格纳茨小姐交个朋友，不过，似乎让小姐你误会了什么。”诚恳的语气很难让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但无论真假 ，在当时的我看来，这都是一个笑话。我也确实笑了出来：“路易斯先生大概不会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我猜，当时的我一定连眉梢也带上了嘲讽。
　　那时的我想象不到路易斯的疯狂，更猜不到路易斯的想法，只是看着艾伦露出一瞬间的失望神情。
　　他突然起身。
　　我迅速把手伸进口袋，握住那个冰凉的金属制物件，在暗自懊恼未带魔杖的同时，大脑也在快续运转，想着逃离的办法。
　　这些动作，我原也没指望逃过他的眼睛，然而他却如未看到一般，径自离开。也不知是对我太过放心还是信心十足认为我无法伤到他。我掩去眸底的杀意，目光紧随着他的动作。
　　艾伦弹奏了一首钢琴曲。我虽不识曲，却仿佛看到有音符自黑白键上、他跳跃的指尖中浮出。
　　那时的我无法想到，在未来，我会多次以此打趣他，如果不做杀手，以此为生也未尝不可。
　　一曲结束，艾伦走了回来：“非常高兴能在此偶遇伊格纳茨小姐，更是感激小姐你的捧场。”
　　偶遇？随你怎么说吧！
　　“那么，非常期待和怀特先生的再次偶遇，时间很晚了，再见。”说完，也不理会艾伦的反应，便离开了。
　　两杯咖啡，由热变凉。
　　我现在相信他没有要杀我的意思，虽然并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不会有什么损失，我也就不太在意他的目的了。
　　果如我所想，他没有阻止我，但我也清楚，这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次碰面，也就更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或许是被那首钢琴曲所吸引，也或许是艾伦本身就带有吸引人的特质，在那之后，我多次走进不同的咖啡屋，欣赏着不同的钢琴曲，这种生活，也算是惬意。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直到菲利普斯再次给了任务。
　　那几日是连日的阴雨，我看着任务目标倒在雨帘中，雨水冲刷着鲜血，让妖娆的红渐渐变淡。
　　陌生的气息突然从身后蔓延，我迅速转身，抬手，扣动扳机。那人侧身躲过，一身黑衣，一把黑色的雨伞，倒像是来祭奠刚刚死去的亡灵。
　　我猜到是他，艾伦怀特，再一次的会面。
　　“很巧，伊格纳茨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走近两步，为我撑伞。抬头，对上他如墨的眸子，我看不懂。如果看懂才会让我感到奇怪。
　　“很巧？呵。”我不禁冷笑，“真的只是巧合？”
　　“的确不是巧合，我来给伊格纳茨小姐送伞。”雨雾朦胧中，艾伦微笑着看着我，然而我却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没有说话，并肩走在雨中。
　　既然不是巧合，那么上次的相遇大概也不是……跟踪吗？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大概很快就该成为菲利普斯的弃子了，暴露了自己行踪给敌人，这样的棋子留着也没有了用处。
　　“怀特先生是特意来向我提醒吗？”我注视着前方的景物，语气平淡。
　　“提醒？”艾伦似乎有一点迷惑，我停下脚步，他也随我停了下来。
　　“我以为，怀特先生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哈哈！伊格纳茨小姐高估了我的能力。”艾伦明白了我的想法，“你现在真的想让我交下你这个朋友。”
　　“或许我该说我也是，但也只是你。”但我没有想到，我们最终真的会成为知己，但现在，却不过是互利罢了。
　　我大概可以猜到路易斯已经有了一些对付菲利普斯的动作，但这和我无关，我只需要，把他交给我的任务做好。
　　当晚回到家，我想了良久。如果路易斯有心打破现在的平衡，对付菲利普斯，很难说赢家是谁，但若要我下赌注，我更倾向于选择路易斯。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若以实力与菲利普斯相斗，也许难赢，但狐狸天生狡诈，菲利普斯在算计别人这方面，是绝对比不过他的。
　　虽然菲利普斯也调教出一批忠诚于他的手下，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实力的人，但路易斯却是将杀手界许多早已有着名气的杀手收归到自己的阵营。
　　我和艾伦还是会不时“偶遇”，艾伦是一个很会追求享受的人，这种享受，不是物质上，而是精神上。不得不说，我对他真正的感兴趣了。
　　渐渐地，我不再经常出入酒吧，去咖啡屋的次数多了起来。当然，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里。
　　艾伦邀请我到他家，这真的让我非常惊讶，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就已经很好。我犹豫了一会儿，问他原因，他轻轻笑了笑，却说：“我本来也没有想过，但是突然就觉得我和你真的很投缘。”
　　我笑着应下了，我本也不相信缘分，但除了缘分，我又还能说什么？
　　越来越深的交往，让我对艾伦有了更深的了解。很难想象，作为一个杀手，艾伦在平时却真的是一个很阳光的人，我一直以为，隐藏在天使的外表下，应该是一颗属于恶魔的心。但是我错了，也不全错，他毕竟还是一个杀手。
　　他最爱的是古典音乐，他遵守所谓的杀手职业道德。如果不是认识了他，我大概会认为，他是一个疯子。
　　菲利普斯的死亡让我措手不及，最可笑的是，他并不是死于路易斯之手，而是因一个意外。而这些，却是路易斯亲口告诉我，那也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碰面。
　　没有考虑，当然，我也没有选择，我背叛已经死去的菲利普斯，进入了路易斯的阵营，艾伦所在的阵营。
　　我们，不再是敌人。
　　说实话，为路易斯办事真的让我感到很不愉快，不像菲利普斯，只需要做好他交代的事情就好。路易斯太让人难猜，他的每一步，都带着目的，同时，让我感觉受到束缚。
　　从艾伦那里得知，路易斯想要与魔法界的黑魔王对抗。路易斯的野心似乎大了些，以他的实力或许可以在杀手界风生水起，但是与伏地魔相比，却还是不够看，更何况，组织里的巫师只是一部分，不算少，也不算多。
　　但我并没有打算阻止什么，拿钱办事，是我一贯的作风，既然不会损害我的利益，我何必多此一举去考虑会损害谁的利益？
　　未来的日子，忙碌起来。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倾洒下来，给还在睡梦中的艾伦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我看着熟睡的他，不觉微笑。
　　我看着床上的人帅气的脸庞一时出神，突然恶劣的想，如果此时我要拿他的性命，是不是易如反掌？叹了口气，我知道昨晚他是随傲罗一起与食死徒作战了，只是竟然累到连家门都忘记锁还真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渐渐，我突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又静静在床边站了几秒，我转身离去，也顺便帮他把门锁好。
　　他大概不知道我曾来过，直到他从这个世界消失。
　　我亲眼看到他倒在一片绿光之中，那一刻，我甚至有着不顾一切也要杀死伏地魔的想法，却又很快冷静下来，从没有，如此痛恨过我的冷静。同一天，路易斯遇害。
　　十年后，伏地魔消失。二十七年后，伏地魔死在与救世主的对决中。把预言家日报放在桌上，我望向窗外，阳光正好，一如，我们相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