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歌》小瓶酸奶呀

3、第 3 章

　　相国府长公子容长彦，年方二十三，虽父贵为一朝右相，但却无半点骄矜之气，为人谦逊温良，上孝下悌，年纪轻轻便官拜礼部侍郎。
　　容长彦因闻小厮道百草谷的琴歌先生正在门外候着，顾不得手头上的公务，忙不迭朝大门匆匆奔去。
　　老管家不由得狠狠剜了小厮一眼，说道：“不长眼的皮东西，有贵客远来，怎的不先迎进门，定是打瞌睡了罢，回头仔细你的皮。”说罢头也不回的跟在容长彦身后奔向大门，小厮听了这话，心头打鼓似的慌，但也不敢怠慢，紧跟着老管家的后头。
　　相府外，青杞见那小厮急匆匆关上了门，才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气呼呼跑回自家先生面前，扯着他的袖子说道：“先生，当真气煞我，这相府的小厮都如此狗仗人势，那所谓的右相定然好不了哪里去！我们还是尽早回百草谷，不要医就罢了。”
　　琴歌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唇边漾过一阵微笑，“青杞，莫要耍孩子心性。大门还未进，又怎能以篇概全？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们既是应了，又怎可食言？更何况师父他老人家与老相爷乃是旧友，现老夫人顽疾缠身，我怎能因一点小事就置之不理？”
　　青杞鼓着小脸，一脸不情不愿，“先生，你对外人脾气就是太好了！”
　　“人活当世，若事事计较，这么多事，那岂不是还不够我生气的？”
　　“可每次让我记草药的时候都那么凶……”青杞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在抱怨些什么……
　　正说话间，紧闭的朱红大门再次被“吱呀”一声打开，琴歌不再理会他的小脾气，循声望去，只见里面走出一俊秀儒雅、长身玉立的蓝衣青年，面容他有些熟悉，如果猜的没差的话，应该就是七八年前曾跟着容相来过百草谷的容府长公子了。
　　容长彦步出相府门口，就见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车窗正开着，他抬眼望去，和车上之人四目相对。车上之人的面容他记忆尤深，八年前，他随父外出游历，结果不小心误食了毒果子，差点因此丧命，幸而那里离百草谷路途不算遥远，更恰好当时年仅十七岁的琴歌在那座山头上采药，如若不然，他怕是早已不在了……
　　琴歌回他了一个微笑，接着很快下了马车。
　　容长彦回过神来，紧走几步到了马车边，拱手作揖道，“琴歌先生，在下容长彦，一别多年，未曾料先生今日便已至寒舍，实着有失远迎，还请先生多担待着些。”
　　琴歌还礼说道：“大公子多礼了，琴歌不过一介布衣，公子纡尊亲自相迎已是不胜荣幸。”
　　“先生大名，这礼数是万万不能省的，只恐怠慢了先生，长彦心中过意不去。”
　　“什么大名，只怕是市井上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罢！”青杞冷哼，他与先生一路上京来，路上听闻的都是先生与那不知所谓的浪荡子的疯言疯语，到了帝都这流言便更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风气，就没一个是记着先生素日里行医布善，救死扶伤的好的。
　　“青杞，休得胡言！”琴歌低声呵斥。青杞讷讷的撇过头，嘴巴却翘的老高，显是十分不服气。
　　琴歌朝容长彦作了个揖赔礼道：“小孩子顽心重，还望公子莫怪。”
　　容长彦莞尔一笑，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家妹子同这位小哥一般年纪，不喜女红，便天天变了法儿的去淘气，那才真真是顽心重。”
　　老管家看他们相谈甚欢，不禁在一旁提醒：“公子，外头晒的很，还是先请琴先生里头坐坐吧，有什么话慢慢再叙也不迟。”
　　容长彦一拍脑门，满脸歉意的笑了笑：“是了，瞧我这记性，琴先生，还请里头去。”
　　琴歌浅笑颔首，携了青杞一同走进相府正门，穿过正院，踏上几步白石阶梯便是前厅。厅里陈设素雅却不失精致，无奢华浮夸之物，一桌一椅，皆朴实无华。堂上悬着一幅万壑松风图，两边矮几上各摆一只两尺高的白地青花瓷，雅致的木画曲屏掩映着通向内院的角门。
　　容长彦请琴歌上坐，又命丫鬟奉上热茶。琴歌方坐下，端起刚沏的热茶，掀开茶盖子，白雾袅袅升起，一缕茶香沁入鼻尖，醇厚芬芳。用茶盖子撇去浮起的青色的茶末，汤色清澈明亮，轻抿一口将唇润湿，舌尖微涩，齿颊留香，是上好的庐山云雾。
　　搁下茶盏，一时静默，琴歌思忖着该找个什么话头好，就听容长彦说道：“若不是此次家母病重，实着是不想叨扰先生清居。”
　　“公子严重了，这是在下应行之事，却不知老夫人病情如何？自收到贵府的信笺已是半月有余，近来可有好转些？”
　　容长彦低头叹息，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京里头有名的大夫请了不下三四个，连太医院的太医也来来回回诊了好几遍脉，方子换着吃了好几副，可就是不见效，脸色还越发差了些，这大暑天还捂着被子，着实是遭罪。”
　　“既然这般，那便劳烦公子带我先去瞧瞧老夫人罢。”
　　容长彦心中记挂老母病情，当下也不推辞，忙忙站起身道：“先生，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