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Three.Angelina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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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突发事件猛地弄乱了心情，惠里还是马上又变成活蹦乱跳的样子，那个闪电泡芙早就被她在絮絮叨叨的时候吃完了。有时候女孩自己最佩服自己的一点就是很容易找到别的关注点去转移注意力，而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每次都意外地好用。
一行人从卢浮宫周边磨磨蹭蹭，边逛边玩地往回走，有惠里带路，他们在罗斯福站下车，从香榭丽舍大街一侧拐进一条曲折的小巷子里。等到弯弯绕绕地到达他们位于凯旋门附近的收藏家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六七点了。虽然法国人民都是从晚上八点多开始享用晚餐，喝上一小瓶红酒就能high到十一二点。但酒店为了照顾其他生物钟还算合理的各国游客，也提前开放了自家引以为傲具有五星级水平的餐厅。
身为吃货的星川惠里因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见面难得地没有提出去蹭饭的要求，她把作为慰问品的一小袋巴黎特有的巧克力威化塞到沢田手里后就准备告别：“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准时在大厅见面哦！迟到的人请吃早饭！”本来在听话地点着头，听到最后一句时沢田“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接过巧克力的手垂在身侧，眼神认真地看着女孩，里面充满了久违了的笑意。
“那还是要老样子吗？”
“哼哼......你想得美。”高中时每次就这个和沢田打赌的惠里都稳赢，所以基本上次次都可以吃到奈奈阿姨做的煎蛋三明治和加了蜂蜜的热牛奶。“我们现在可是在巴黎，一个小小的三明治绝对打发不了我。到底是再要可颂面包加培根还是香肠就再说吧，先走啦！”说着挥了挥手装作轻松地转过身去走出装潢华丽精致的酒店大堂。里面的灯火灿烂和外面的晦涩阴暗，被一扇旋转门分隔成两个世界，门边站得笔直又穿着整齐西装的服务生长得高大英俊，女孩仰头看了一眼他挺拔的鼻梁和深邃的双眼，低头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晚上的巴黎风不小，地面上的落叶就像脑海里杂乱的思绪一样随着愈加喧嚣的风远去。漫无目的却在埋头赶路的惠里终于扣紧了大衣的纽扣，将围巾在脖子上又缠了一圈。他们约定的地方是惠里选的一家离沢田酒店大概两条街的一个安静的小餐厅。当时占据脑海大部分面积的想法是不想麻烦他们自己来解决这件事，而另外一部分则是哪怕有什么万一，总想离他近一点，好像这样就可以给自己源源不断的勇气一样。
走进店里微笑着向门口的店员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一个角落的方桌旁坐下，要了杯柠檬苏打小口地啜着。她现在内心既忐忑又焦灼，情不自禁地替没有音讯的凛子担心着。
还在这里念书时，凛子就已经迷这个卡罗尔迷到痴狂，理由是所谓的“惠里没觉得他很酷吗？蓬乱拳曲的黑发和富有艺术家气息的络腮胡子”。Excuse me？自诩是外貌协会会员的惠里完全难以忍受男人不修边幅的打扮好吗，在这个问题上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两人一开始也决定互不干涉。一学期还没有过完，从谈恋爱室友身上只看得出来她一根筋死心塌地对卡罗尔好，直到平安夜那天凛子不好意思地向惠里她们认错，女孩才知道她为了还男朋友的欠债把手里的生活费全部用完导致没法买圣诞礼物。
“你就笨死好了蜷川凛子！那家伙是无业游民也就算了，可他是赌徒！”当场就恨铁不成钢地抢过凛子手机拨出男人电话的惠里一副霸气外露的模样，一手撑在桌上，扬起眉毛瞪着面前一脸担忧的短发女孩，不用问就知道担忧的是她男朋友。
“你是卡罗尔？我是蜷川凛子的朋友星川，我想找你谈谈。”直接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一直在用凛子的钱去还债？”为自己的闺蜜发火的惠里语气十分不好，说话很冲。
“星川小姐是吗？我是乔伊·卡罗尔，关于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挺年轻的男声，意外之外不属于社会青年的礼貌和正经把气势汹汹的惠里噎了一下。
“你......”“其实我是被迫去那个酒馆的......我，我大概是快成年的时候就去跑业务做生意了，也认识了一些人。他们帮了我不少，条件就是多光顾他们的酒吧，所以......”他略带点紧张和忧虑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准备的质问。
“所以你就，每次去都会陪他们来一局？！”这是惠里听过最好笑的理由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能脱离他们吗？”
“星川小姐，如果脱离他们的话，我担心会给凛子，甚至是她身边的人带来危险，因为他们都是在巴黎的那种街头社会团体的一份子，我，我有几次还听说，他们的老大是意大利那边的......”
“哈？意大利那边的什么？”“黑手党！他们可能是黑手党！”
什么？一开始听到这个词语的惠里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在写小说，还是演电影吗？黑手党，还能让他随随便便在巴黎的大街上碰见？
“请相信我！星川小姐！我是为了凛子好。你们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生活在一个.......乌托邦一样的世界里面，你们不可能了解到孑然一身的人所苟延残喘在怎样的黑暗里面。相信我，我会用一切方式把凛子推出这个泥沼。”卡罗尔的声音从一开始的礼貌在中途变得激动，到现在又恢复了平静。可惠里还没办法觉察出来，此时此刻他的语气很淡，就像在保证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我......”面对直白又文绉绉的长篇大论完全乱了方寸的惠里这能任由凛子拿过手机，看着她对电话里小心地说着“对不起”和“我没关系”之类的话
......
那是他们第一次的对话，果然当时信他就大错特错了。惠里放下玻璃杯，抬头看了看准时出现在这里的人。上午还没精打采，头发乱七八糟，邋里邋遢的男人现在却一反常态理整齐了头发，竟然穿着比较新潮的衣服，黑色的T恤上印着的硕大的骷髅头正用空洞的眼窝看着她。勉强忍下有点反胃的感觉，女孩皱着眉头朝他四周看了看。
“凛子在哪里？你说过会和她一起到的。”
男人无声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咚”地砸到桌上，是凛子的手机。惠里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别跟我开玩笑了，她人在哪里？”
“我说过和‘蜷川凛子’一起来。你也许不知道，我和她以前有个约定，当她不在我身边时，就会把一样东西留给我并叫‘蜷川凛子’，这是她的手机，现在她溜走了，不在我身边，这就成了‘凛子’。”男人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椅子一下一下地晃着，显得特别漫不经心。
“你骗我？！”“你现在并不是生活在理想国，我亲爱的小姐。”他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现在该来谈谈正事儿了。”
“那我就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早想到他绝不可能真心实意找她见面的惠里“啪”地将杯底磕在桌上，站起来准备走人。面前的卡罗尔还在晃着椅子，身体有规律地一前一后摇着，没有任何要说出阻拦的话的意思。只是在女孩嫌弃的目光里拿起放在桌上盘子里的餐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自己食指的指甲。
“兹拉”声幽幽地回荡在这个狭小的角落，卡罗尔保持着正视前方的动作，只是往上挪了挪瞳孔，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站着的惠里，深的像口井。被他的眼神盯得好像快要陷进去一般，女孩不由自主地重新坐下来，她感到自己胸口溢满了快要爆炸的窒息感，看着对面的人，却说不出话。
“既然那个女人溜了，我觉得我们得谈谈。”他似乎疲倦于磨指甲了，把那只手收回去放在胸前，另一只拿刀的手将刀尖朝下，“笃笃”地戳着桌面，看着惠里看口说道：“我在她身上投入得挺多的，可是却没捞到什么油水，我知道你的条件比她好，所以我想，要不你来代替她怎么样？”
“......”惠里几乎花了全身的力气忍住自己想对他吼“你做梦！”的冲动，努力使自己装得更冷漠。
“因为我总得要完成我的任务，但是重新再找一个人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还不如让你来配合一下......”没听到回复的他继续用慵懒的口吻说着，“我的人一直都在巴黎呆了好多年了，要是你还想继续过你的小生活，最好还是每个星期到我这里来一下。”
“我不认为......”“还是说你觉得，你可能成为第二个逃出巴黎的人吗？”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惠里和他说话时被硬生生打断了，最后那句卡罗尔压低了声音，凑近过去。远远看来他们俩就像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恋人一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女孩其实已经发懵了，呼吸不可抑止地急促起来。
“服务员！这里买单！”大脑已经混乱的惠里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逃！她要逃，赶快逃！去找沢田纲吉！她趁着店员往这边走的机会大声喊出来。卡罗尔条件反射般警惕地往后看了一眼，在同一秒内，惠里迅速站起身，并将没喝完的苏打水直接泼到面前的男人的身上，并在赶过来的店员惊异地弯下腰准备拿纸巾给男人擦拭的空隙侧身跨了出去。由于服务生同样是人高马大的法国人，在女孩闪身出去后弯腰完全挡住了卡罗尔出去的道路，当他极度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并将50欧元直接甩在桌上后，眼前只有走廊尽头的门缓缓合上的情景，星川惠里已经跑了。没想到这出的男人低咒了一声，表情从冷漠完全变成了阴鸷，目光狠狠地钉在窗外，让人浑身发凉。
完全没想到自己能顺利逃出来的惠里一刻也不敢停地狂奔在巴黎的街道上，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她正在飞快地接近收藏家酒店。女孩仿佛抛下了一切似的，头发迎着风飞扬，穿着短靴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奔跑让她觉得自己的脚肯定磨破了。但是不敢停，她生怕一回头就会看见那个噩梦般的男人追得越来越近。
终于跑上了那条有着一个小型超市的路，这样就大概只剩几百米的距离，在下个路口左拐就是目的地。拼命跑着的惠里眼里周围的景物都已经模糊，只剩下眼镜的镜片前那一小方剧烈晃动着的世界，偏偏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她在跑过超市门口时跟从里面刚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由于自己已经以极限的速度跑了很久，女孩急速衰竭下去的体能已经不能控制从过快的速度慢下来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跟着面前那个倒霉鬼一起摔到地上。却没有想到那人在受到冲击时往后退了一步，稳稳站住了，而托住惠里的手臂也接受住了惯性带来的压力，只是晃了晃。等到她的大脑从短暂当机中恢复过来，确认自己扑到了一个路人的怀里而没有悲剧时，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
棕发的青年正好也低下头来看她。那个“倒霉的路人”换下了白天穿的风衣，一身T恤、运动外套加七分裤的装扮十分休闲。这时候认真望着自己的棕色眼睛虽然还是闪烁着温润柔软的光泽，可里面还包含着女孩没有看到过的情愫。
“阿，阿纲？！”
......
是不是有过一句话叫做，在两个人的对望里，就包含了整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第7章 Three.Angelina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