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木下伊文

2、起

　　考完了最后一门，这个学期就告一段落了。
　　我很不情愿，因为要回家。如此的不想回去。我在寝室里无奈的打包自己的东西，还会回来的，我安慰自己，不需要带很多，家里也没我放东西的地方。
　　今年的冬天很冷，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往年都没有下过。
　　我是走的最晚的一个，出来的时候，舍监终于吁了口气，锁上了宿舍楼的大门。
　　都回去了，因为要过年了。每个人都走的那样开心那样愉悦，除了我。

　　“墨，怎么才走？”半路上遇到了同班同学。
　　我点点头，“理东西花了点时间。”我随口回答，其实，我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理。
　　“呵呵，是嘛？好象没什么啊，看你包里蛮空的样子。”他拍拍我肩，像朋友样亲密。
　　他不是我朋友，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
　　“不想带回去。”我想摆脱他的手。
　　“那个，后天我们有个小聚会，你来吗？”他不介意的放开了我。很认真的问。
　　班里的人，除了同寝室的，我基本属于不认识。
　　于是，我摇了摇头，“不了。”
　　“为什么？墨你总是不参加班里的活动，一次都没有，你就那么讨厌跟大家在一起？”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我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那么，后天上午九点，在学校边上的避风塘门口集合，不要迟到。不要让我看不到你！”他说完，不给我发表意见的机会便逃走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午十二点，饿的饥肠辘辘。但家里居然找不到一点吃的。
　　在我正准备拿我偷存下的私房钱出去找地方填肚子的时候，默回来了。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进了我们的房间，不，是他的房间。因为我住校了之后，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见他没说什么，我便准备不理他独自出门。拉开门的那瞬，“你要去哪？”
　　他拿着外套斜倚在房门口。这个男人居然是我哥，我实在看不出我们相同的地方。
　　“去吃饭。”我很老实的回答，但并没有继续理他的打算。
　　“我也没吃过。”啊？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回过头看他，用我最为怪异的眼神看他。
　　“你请客，去吃寿司。”混蛋！我当场傻住。我哪来那么多钱，三块五一碗的拉面还能考虑考虑。我瞪瞪他，决定把他忽略不计。
　　但他还是跟着我出了门。

　　出了新区大门，左手边是贫民小吃，右手边是各国料理。我只走左边。
　　默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一直走在我身后。不快不慢的差我三步的距离，我快他快，我慢他慢。这样的游戏，我玩不过他。
　　最终，我如愿的吃了自己的拉面，但是，默也坐在我对面，并多要了一份手抓羊肉。
　　我很想看看他的表情，不会是真的要我掏钱吧，但我更怕一抬头就听到他的魔音。我一边往嘴里塞面条，一边暗数着兜里的花纸硬币。
　　其实，默说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我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理所当然的是我付的帐。
　　数完最后一枚硬币，我宣告破产。
　　而最不要脸的那家伙，还一脸的不满意，龇牙咧嘴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谢谢。”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不会吧，我耳鸣？还是幻听了？
　　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谢谢，无论我过去帮我做过多少事，顶了多少黑名，他都没有说过。
　　我怀疑他受刺激了。如果是真的，最好离他远点，那样比较安全。但是，放了假又没有钱的我，只能待在家里看着应该每天朝九晚五的默待在家里东晃西荡。

　　这样一来，那次名义上的同学聚会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但是，我的一家一当只剩两元三角。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问父母去要。没太大的困难，但也没多大的收获。一张五十，至少我不会迷路了之后连回家的钱都没有了。
　　来聚会的人，出乎我意料的多。
　　“怎么样，墨，没想到吧？”那家伙突然冒出来拍了我下肩。
　　我不想理他于是什么都没说，随便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着。
　　很无聊的聚会，没有朋友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却没人愿意放过我。
　　“墨，这里只是集合一下，待会去k歌，你不许溜啊。”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是班里的“娱乐将”。他又拍拍我肩，“你的号召力还真厉害，全班都到了快。”
　　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的，那么多人那么嘈杂，我宁愿回去跟默大眼瞪小眼。
　　所以我很不给面子的以最差劲的理由半路开溜了。

　　虽说宁愿回家的，但真让我现在就回去未免太傻了点。既然都出来就随便去晃晃，透透气也好。
　　于是，我左拐右绕地走在逐渐陌生的路上，阳光是很明媚，但冬天依然是冬天，很冷啊。
　　没有叶子的树干怎么看怎么没美感，没有花草的泥地只有一派荒凉，但这些依旧让我心情舒畅。没有人的街上只有我的影子，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或许我会更快乐。
　　我边晃悠边胡思乱想着。连自己跑到马路中央都没有自觉。
　　直到，一辆银色的宝马携着一声极为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呆立在那毫无反应。很长时间。
　　最后，车主无奈的探出头，“能让开了吗？”仿佛看清我是谁一般时，那人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我木然的点点头，旁退了两步，他也没说什么遍急弛而去。
　　看上去很年轻啊，就有私家车了，这是让我呆着的的念头。一直想一直想，我很羡慕。
　　属于自己的车，我能有吗，我连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我黯然的回到家，默不在让我松了口气。
　　为什么我就处不好呢，这个家，那些同学，所有的人...
　　有没有一个地方，只需要自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