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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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藤，为什么开始下棋？
——我是为了将遥远的过去与遥远的未来连接在一起！为了这个原因，我才会在这里！
为什么开始下棋？
这个问题的答案清楚地存在于我的心中。
答案清楚地存在于我的心中，就算输棋，也不会有所改变。
只是，输棋实在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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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藤哭了。
虽败尤荣么？
胡扯，谁都知道，赢不了就什么也不是。
虽然可以坚定的说：我的围棋，是为了把遥远的过去和遥远的未来连接在一起。
虽然所有人都说：这真是精彩的一局。
但是，到底是输了。
進藤的眼泪流了满脸，他瘪着嘴巴，肩膀一抖一抖。
身后的塔矢一直沉默的站着，直到他看到進藤的眼泪掉了一滴在光洁的棋盘上，才终于握了握拳，走上去，轻轻地说：“進藤，走吧……”
他说：“今天这一局棋，并不是结束……因为永远，不会有结束。”
進藤点点头，用西装袖子擦眼泪。
塔矢微微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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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藤捏着扇子，安静的跟在塔矢后面走。
塔矢下楼梯，他也下楼梯。塔矢向右拐，他也向右拐。
他低着头，金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塔矢忽然停下，進藤的头碰到了他的背。
啊……進藤猛地抬头，发现门上的号码是自己的。
“谢谢。”他掏出房门的钥匙开门。
塔矢回过头，声音温和：“進藤。”
“嗯。”進藤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
進藤关门，塔矢看着那门缝越来越小，他突然伸手抵住。
進藤诧异的看着他。塔矢愣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了想，只好说了句很干的话：“進藤，马上就是颁奖仪式，你……”
“我不去了……我想直接回去了。”
“……”
塔矢看着完全闭合的门扉，静立了一会，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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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藤洗了把脸，眼睛有点刺痛。
他脱去外套，直接倒在床上。
枕着胳膊，他盯着天花板。
塔矢……
塔矢……
如果让塔矢来下，结果会不同么？
过了一会，他翻身坐起，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
巨大的透明的窗玻璃好像荧光屏，里面有蔚蓝的天际和温暖的阳光，却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平静。
各种思绪混杂在一起，拧成麻花搅在脑子里。
头开始疼痛，他背着包，觉得有点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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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门在進藤刚触到把手的时候响起来。
门外，塔矢端正的站着，深灰色的头发柔顺的贴着脸颊，衬着他的下巴越发瘦削。他问：“進藤，吃晚饭么？”
“不了，我直接回去了。”
“……”塔矢还没发声，進藤突然抬头：“塔矢……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什么事？”
進藤的眼神有点飘忽：“我想，也许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塔矢微微一怔：“好。”
车上，两人坐在一起，都不吭声。
進藤的情绪随着车轮不规律的颠簸开始起伏不定。
他时不时看看身边穿淡紫色衬衣的人，时不时把目光转移到窗外。
塔矢修长挺拔，穿衬衣很合适。
深灰色的头发半长不短，温柔的垂在耳侧。
绿色的眼睛，清透澄澈，很难想象他遇到围棋时那种冷静和锋利。
他的冷静，近乎于冷酷。让靠近他的人，不是受伤，就是折服。
塔矢不知在想什么，脸绷得很紧。
三年了。
進藤忽然感慨起来。
他气喘吁吁，却一脸严肃地问：你从来……没有认真过么。
看到自己一脸困惑，他接着说：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然后他握住自己的手腕，右手细细地在指节上摩挲。
進藤深刻的记得被塔矢的手指触碰的感觉。
塔矢的手很白皙，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但是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有点粗糙。
他一心想要的，就是在追求“神之一手”的道路上不断前进吧。
所以，他发怒了，挑战SAI。
塔矢啊塔矢，若是当初我没有被SAI俯身，若是当初SAI没有打败你，你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正眼看我吧。
你从来，只对强者有兴趣的，不是么？
我很庆幸，我可以下棋。我很高兴，可以和你对弈，不管几百局，几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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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岛，秀策碑。
進藤静立在碑前。
百年的岁月，凝固在这里。苍灰色的石碑，犹如垂暮的老人，眯着双眼，敛去锋芒，安静的守望。
進藤蹲下身，用手指细细摩挲碑上的字。久远的刻痕，指尖传来的冰凉的触感，似乎在无声的传达着什么。
塔矢一言不发的看着進藤。
進藤……
第一次败给他的时候，塔矢是很不甘心的
在围棋会所默默的排着那天的棋谱，期待能够再度与他对弈，经别人提醒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塔矢心里五味陈杂。
他想证明，用围棋来证明实力，他急切的想知道，進藤那种神秘的强大隐藏着什么秘密。
進藤的手，指甲没有刻意剪短，手指很软很光滑，并不是经常下棋的一双手。
然后他被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率的话语彻底激怒，却又在棋盘上丢盔弃甲。
从那时起，他再也无法忽视進藤光这三个字。
不停的追逐着，却被生气的告知那是镜花水月。
满腔失望的时候，却被当面明明白白的告知，他要追过来。
羁绊，也许真的是命运的安排。
塔矢望着進藤的背影。
那个他一直注视着的强大的存在，就深深的隐藏在这个人所下的棋里。
古老的定石，虔诚的膜拜，是否就藏着那个隐藏起来的進藤光？
塔矢觉得他就要接近问题的核心，突然的他有点不想知道答案。
他还发愣的时候，進藤站起身。
背对着塔矢，進藤平静的说：“塔矢，如果那一天我输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看我？”
“对。”
“果然啊，”進藤说，“还好赢了。”
“呃……”
“塔矢，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下棋了……”
“進藤！”塔矢的心突然紧缩。
他想起進藤萎靡不振的那段日子，缺席比赛，自暴自弃。
他去找他，却得到他放弃围棋的答复。
失落的情绪海藻一样捆缚着他，他想把它们拨开，却越陷越深。一有他的消息，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关注，像中了毒上了瘾一样放不下。
他发现，只要是有关進藤的一切，总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只要是進藤，他的冷静总是土崩瓦解。
他无可奈何，并且没来由的怕。
——围棋，是要两个人下的。只有两个才华不相伯仲的天才，才会有名局的诞生。
他突然明白，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怕孤独。他怕立于顶峰却决然一身的孤独。
塔矢迅速地打断進藤，“你不会放弃围棋的！”
“……为什么……”
“你不会！而且……而且我绝不允许！”
“你……塔矢……”進藤失笑，“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死了，而我还活着，也许我会，真的放弃围棋也说不定。”
秀策……
SAI。
谢谢你，让我遇到围棋；谢谢你，让我遇到塔矢；谢谢你，让我看到另一个广阔的世界。
我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会不断前进，学成神之一手，然后与你对弈。
所以，SAI，谢谢你。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進藤……”塔矢低下头，拳头越捏越紧。突然，他抬起头，语气里充满坚定：“如果我死了，我的灵魂一定会去找你。”
進藤万分诧异的转过身，金色的眼瞳里明明白白映着塔矢激动的神情。
“塔矢……”
塔矢的眼神温柔下来，温风拂过，撩起他的发丝。塔矢嘴角弯弯，露出一个笑容。
“進藤，”他碧绿的眼睛里盛满眷恋，“你知道吗？围棋，是要两个人下的。”
——在我的生命里，围棋就是光明，就是全部。
——我曾经很困惑，到底自己在乎的是“你下的围棋”还是“围棋中的你”。后来才明白，只要能够和你对弈，只要和你一起在围棋之路上前进，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你的围棋，就是你的全部。
所以，進藤，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
進藤睁大眼睛，看着塔矢慢慢靠近的脸。
然后他闭上眼睛。
嘘——
你瞧，那里有亮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