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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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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缙军攻入皇宫进行得很顺利,但后续的接管工作则比较麻烦。在外要安民,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逐步取代原有的体系,旧偃时代的世族很多都还很有势力,该登记的登记,该造案的造案,该笼络的笼络,该治罪的治罪。攻占皇宫之后,穗央帝第一个拿来开刀的是丞相卮巯,这人本是阿谀奉承之辈,没意料缙军如此之快便攻入皇宫,还没来得及逃跑。穗央帝数了他扰民、敛财、排除异己等七大状,在铜雀台斩首示众。还有一些民怨很深的贪官污吏、妄图图谋霸业的投机分子,也纷纷掉了脑袋。铜雀台上一时血流不断。
      对于积怨最深的鸣帝砚池,穗央帝却没有取来他的遗体鞭挞(就是想要那样,找回来的也不过是摘星楼上的一点余灰罢了),只数了他九大罪状,葬在了旧偃皇陵。巍峨的陵寝,便是鸣帝的最终。或者说,也是他的最初。没有一个帝王像他这样,一上任就热衷于,为自己修建死后之所。
      不满鸣帝暴政而入狱的一些人士,则得到了释放。比如,因于祈雨台行刺鸣帝而下天牢的前铁丞相之子墨汝。
      至于后宫,常皇后去年的时候就死了,淑长妃和渊公子早已逃跑,小“公主”的尸体被找到时,我张着大大的嘴巴,什么也没说。相信穗央帝也不会认为,那是真的公主。淑长妃跑路时都有心情有时间携带情郎,怎么就不能带上自己的女儿?只不过对于逃亡的公主,谁都不会太在意。她长大了之后还能卷土重来吗?不过是嫁人罢了。樱公子没有接受穗央帝换个身份的安排,据说不久就出了家。

      我没见到翠姑或是爹爹拜托而来的其他人,现在负责照顾我的,是穗央帝派来的两个使女,人还不错,就是有些严肃。因为宫外还乱着,我又是孤身一个小孩子,就一直被滞留在了宫中。我原本的打算是出宫找一户差不多的人家看看有没有怀胎的妇女,将魂魄过给腹中的胎儿,就没我什么事了,也算完成了砚蕊的嘱托。要杀一个人,把魂魄过给死去的肉身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却一天天焦急。
      随着时光的推移,鸣帝的魂魄在明珠中,明显变得不稳定起来。幸而我有独特的体质(这恐怕是砚蕊将魂魄托付给我的最大诱因,因为五岁小孩的可信度,实在是大打折扣的),可以吸收牵引和影响周身附近的魂灵,故而一直将明珠贴身妥藏,以体温温暖,用灵气烘焙,它才不致于现在就魂飞魄散。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像鸡妈妈,小心地孵着蛋,期待它的降生。

      城破半个月后,据说穗央帝最宠爱的漾妃来了,入住原偃朝淑长妃所居的华娉宫。那倒是个柔和的可人儿,已经大腹便便,看样子很快就要生的,真不知道穗央帝要个孕妇过来干什么。安顿下来不久,漾妃就动了胎气,是早产。
      “怎么样?怎么样?”白日里,宫人们急急切切地来来去去。
      “不行!娘娘遇上了难产!”稳婆说。
      “快,传太医!”
      “太医!”
      “太医正来了没有?”
      “陛下……”
      穗央帝站在产房的门外,脸色凝重。目前为止,他的孩子虽然不少,但皇子却不多,只有育妃所出的大皇子和一位才人所生的四皇子,其余的,都是公主。这一次,听太医说应该是男胎,穗央身为帝王和父亲也很是盼望。
      “呜哇!”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天地。
      “生了!生了!”
      “陛下,是小皇子!”
      “恭喜陛下!喜得麟儿!”
      稳婆将小婴儿抱出来,给穗央帝看。襁褓中的孩子显得瘦瘦小小,一声啼哭之后,就没有了声音,安静地睡去。穗央帝想起什么,问:“爱妃……怎么样了?”
      稳婆说:“娘娘没有大碍,只是累了,在里面休息。”

      这样,就降生了穗央帝的第七子,风虺。
      其实,那是鸣帝言希的灵魂。
      我不知道魂魄是不是拥有记忆,砚蕊只教会了我移魂之术,还来不及细谈其他。我趁着接近毫无防备的漾妃,将魂魄过给她腹中,明珠立时化为尘土,在风中飘散。虽然觉得投身于皇族不太好,还不如百姓人家(鸣帝的前科很令人汗颜),但我没得选择,漾妃是我在宫中可接触到的唯一的孕母。
      数天后,爹爹亲来偃京接我。
      不知他跟穗央帝讲了什么,半个时辰之后,我被恩准随爹爹一同返天云山。再次蒙召入宫是六年后的事情,我11岁。

      旧偃272年,燕元年,南缙王穗央称帝,是为宣帝。
      燕9年(旧偃280年),东正殿太书苑,门外小厮打断了屋内谈话的两人:“司徒大人,丛少傅,七殿下驾到。”

      “知道了。”司徒祯应声,回头见紫衣少年正蹑手蹑脚一副意欲离去的架势,不禁道:“你这是干嘛去?殿下九成九是来找你的。”
      “我……我临时想起还有些事……走了啊。不送。”
      “门口在那边。”司徒好意提醒。
      “我知道。后门近一些。别跟他说见过我噢。”说完,匆匆拐去逃生的后门。
      只留下司徒祯暗自叹息。真不明白,这小子连大殿下都不怕,怎就对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七殿下避若蛇蝎?看来还真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啊!
      紫衣少年由后门逃逸,正得意中,忽闻身旁有稚童的声音道:“你这么急着是去哪里呀?有好玩的,也带上我好不?”
      少年抬头一看,只觉两耳“嗡”的一声,有些发懵。来者是个9岁模样的小童,青丝粉面,戴玉冠,着金缕锦衣,穿云靴。正是避之不及的七殿下风虺。
      “我知道你会从这里出来,特意等你的。”风虺露出一如既往的神秘莫测的微笑。
      我却只觉着被笑得头皮发麻。

      我其实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带着鸣帝时候的记忆,却一直不敢开口。或者,有时候想:鸣帝是谁?不过是一个故事,一个亡国之君的传说罢了。
      一切都是开始。但是那个人的名字,叫风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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