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熊猫初号机

2、第 2 章

　　大学城里最里面的街，没有热闹的人群，但是总有一对对的情侣进出——是的，小旅馆。钟点房是最热门的，周日经常房间都是全满。
　　“唔……够了……”
　　被男友推开的女生红了脸，却不肯轻易放弃。“杨念～好不容易找到房间的……”
　　娇软的身体凑上来，他闭上眼，感受女孩的抚摸，忍耐了几秒却更用力的推开。
　　恐惧，还有更大的厌恶感，让他无法继续下去。女生眼圈红了，沉默几秒后轻声说：“好吧，你今天太累了。那你，亲亲我好么？”
　　看着闭上眼的女孩，杨念伸出手，摸摸她的右眼下。白皙的皮肤，眼下一颗痣。
　　那个人也是，睡觉的时候安静，睁开眼睛又是流转灵动的模样。
　　有些像，却又完全不是。那孩子没有她白净，脸上还有不少痣，甚至鼻尖上一颗。小时候总是哭着要挖掉，好容易才哄回来。
　　窗外的天空看起来很糟糕，要下雨的样子，阴沉着，让人喘不过气。
　　“……对不起，婉莹……”
　　心底里隐隐的感觉到底是真实的。
　　女生愣了一下，终究还是神色黯淡下来，整理好衣服后安静的坐到男友身边。
　　“杨念，你知道吗，所有人都很羡慕我。闺密啊，室友啊，都眼红的很。”她用很平的语调说着，仿佛刚才没有什么事发生。
　　“帅气不说，又温柔又体贴，什么节日纪念日都不会忘，雨天送伞总是最快的那个，那么好，那么好……”
　　“可是我常常觉的，你的视线不在我身上……”
　　他有些发愣，听着徐婉莹越来越哽咽的话，“从来不肯抱抱我，最多也就是亲一下、碰到嘴唇就罢了……太冷了……原本就是我先告白……杨念，没关系的，这段时间你陪我已经够多了，你不能喜欢我也没关系，可你不能这么骗自己啊……呜呜……看你这样我也难受……”
　　当初那个爱笑开朗的女孩，被自己弄得哭个不停，杨念心里又慌又怕，绝望一丝丝攀上来，密密实实的缠着。
　　要怎么做？还能怎么做？这么好的女孩，当初为什么祸害人家……
　　雨还是下来了，带着肮脏的湿气和说不清的压抑。
　　“……对不起……对不起……”

　　“老三！三儿！”
　　恍惚听到声音，杨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宿舍，其他人正看着自己。
　　“啊，对不起，”他糊一把脸，“你们刚说到哪儿了？”
　　“你没事吧，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老大道，“刚才我们说过会儿老四要把媳妇儿带来！”
　　他怔了一下，“……啊，老四追到那个女孩了啊……”
　　“是啊，这不是让我们看看么！你也别傻愣着，快来收拾收拾！”
　　老四……
　　宿舍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杨念知道，这货是个又宅又腐的没节操星人，手里倒是不少漫画的好货，是他给小宁带礼物的主要来源。
　　当杨念隐隐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同性恋，还可能喜欢自己亲弟弟时，碰巧发现了老四隐藏的腐属性。
　　弟弟的腐，自己是一直知道的，一屋子漫画的封面骗不了人。意识到性取向的不同后，他甚至有些期待——腐男的话，大概会接受自己吧？说不定，弟弟也是同？
　　然而，老四后来爱上了个动漫社团的妹子，软软的，声音不高，知道老四的人都说可惜人家妹子了。杨念彻底被搞糊涂了，私下里试探，老四却理所应当的说：
　　“我是腐，但是这跟取向没关系啊！软妹子跟糙汉子没法比！没法比！这我分的清楚的很！搞基什么的要不得啊！”
　　结局自然是老四被他按着脑袋削了好久，削完了依旧是打打闹闹顺便拐几本弟弟念叨的漫画。
　　婉莹的话还回荡着，那个女孩竟也感受到了。即使是在分离的最后，她还是红着眼眶、笑着叮嘱：去追那个人吧！总是逃避不行的。
　　追他……怎么不想！做梦都在想！然而，怎么舍得把他拖入这条被人唾弃的路……何况，他大概跟老四一样，是完全不能接受同性恋的。
　　不是没有过试探，但是都被那孩子避开。就像上次，明明马上就说出答案，却还是戛然而止。
　　下午妹子来了，看着老四脸上的贱笑，杨念既咬牙又羡慕。
　　有一天，我也可以把喜欢的人揽在怀里，大声对着你们宣布吗？
　　那一天，会到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