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与执魔》小可9527

8、旧友重逢

　　对死亡的恐惧还是没干过睡魔。

　　刚开始小离毕恭毕敬一心一意跟小执学习了一些防身的咒符制作，结界谜语，钻进小瘦带来的动态休宁地图去找那些隐蔽的暗道洞穴，将目前在冬月城已经出现过的五个执魔镜像看一遍就按记忆默画一遍，直到小肥一提名字她三两笔就画出那个执魔的完整图形，四点多时，那俩小东西忽悠没了影，小离窝在楼梯脚儿口中念叨着没有任何人能听懂的天文咒语，不一会儿，传来轻微的呼噜声，嘴角还噙着一汪口水欲滴，小执飞出楼外巡视了一圈回来坐到她对面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从有记忆起这是唯一一个没有梦境干扰香甜睡眠之夜，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在小离脸上摇曳着，恍似那是妈妈抚摸她额头时温暖的手掌，她已经醒了但不愿意睁开眼，怕失去这片刻的温馨，但那对天杀的小东西，一大早就闹开了，从楼下不断乒乓传来各种盆碗儿的打击碎裂声，小离爬到楼梯拐角朝下看去，那俩小东西正在厨房里跟那些老游魂捉迷藏窜出窜进玩的不亦乐乎，碰到了橱柜，案板，大摞的碗筷被掀翻在地，青菜水果滚的到处是，小执捂着耳朵在客厅里来回走着看那些字画小玩意儿，对他这俩爱做的淘气包手下视而不见。

　　小离记得昨天他说过，怀疑那个不断在本地制造陌生男人死亡事件的就是六执魔之一的分身魔，小执在第一所荒院子正房内已经跟它打过照面了，昨晚又被它派出的恶聻袭击，它今天断然还会采取行动，所以他们决定以静制动，待在家等着它上门，到时小执与那俩跟班与执魔交涉，小离只管看它的眼睛读取它内心镜像，执魔所附之体都是执念强烈的愿魂，看到它们内心渴求后再设法给他们了愿就化解了执念怨气，依它诞生的执魔就会自行消灭掉了。

　　果然不一会儿，外门被怦然砸开，却是大妈慌里慌张的跑进来，那仨货一见立刻隐了身。
　　“可咋办好啊……离哎，你哥遇见邪物儿了。”那仨一听邪物儿立刻来精神了，隐身尾随在后一起去了大妈家。

　　到家一看果然是不轻，五大三粗的阿哥蜷缩在床上，脸色跟烧纸一样，大白天屋里拉着帘子，点满蜡烛，浑身哆嗦着像筛糠，大妈哭着让她快过去给看看。她也没啥办法啊，想了想，摘下蝎子放在他胸口，那蝎子火红色闪烁了好一阵才稳定住，这边她的胳膊上那东西又突兀着蠢蠢欲动起来，大妈是见过这阵仗的，赶紧抓了蝎子给小离带上。

　　“快，你再有个好歹我可是活不成了。”

　　果然，他脸上黄色退了些，不再无休止的淌冷汗了，嘴巴也由青紫渐渐变成粉白色。
　　“真个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虽没继承你妈那容貌，但好歹继承了这个好本事……”大妈说了半句就噤声了，转身出去烧水给他们沏茶喝。
　　“哥，你看见啥不好的事儿了？”
　　“离啊……我……差点死了啊。”他说着禁不住牙齿得得作响。
　　“我做工的那家是个大财主，太太整年家吃斋念佛，老爷呢虽然是政府的官员但对下人对外人那真是百样都好，没一点点官架子。就是一样有个嗜好……”
　　“赌钱？玩女人？”
　　他摇摇头，满脸涨红的看了眼小离低头讷讷好久才说出来：“喜欢小孩子，特别是生的清秀俊俏的小女孩儿。”
　　“该死的垃圾！”
　　“从前我也不知道，看他另外一处院子里好多你们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隔三差五的我过去帮助收拾花草，看见老爷带着好些小女孩在里面玩儿，还想那天把你也带去见识下呢，后来跟一同去的大姐说了这个念头，他二话没说就赏了我一个大嘴巴子，骂我白痴！被她拖拽着在后院窗子下，我看到那老爷玩累了大白天净光着身子跟那些孩子在池子里……我气得骂这畜生要窜出去，大姐死死地拦着说那些孩子都是没爹娘，被他买来玩儿的，他就在官府你去告也没人理睬，这乱世道看护好自家人就得了。”
　　一整院的下人都知道，就是瞒着太太一个人。

　　那天管家又叫我跟大姐去那院里收拾收拾，说那边有贵客要住几天。
　　收拾了一整天，又换家具又换花草忙的腰酸腿疼，傍晚总算收拾停当了，俺俩坐在后院水池边洗手收拾工具打算回去呢，就看见呼啸着进来两辆轿子车，车一进来就关了大门，前一辆下来六七个衣冠楚楚的官人，后一辆打开后备箱，三四个人才拖出来的一个大口袋，蓝盈盈的发着光。打开那口袋，里边滚爬出五六个不足十岁的白生生赤身裸体的小女孩，那些孩子蜷缩成一堆儿不哭也不闹，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些大男人们一人一个抓着脚丫将她们提进屋去。

　　我跟大姐又气又吓，也不敢大口喘气儿，顺着绿植爬去后院，想从角门儿溜出去，可刚到后窗下，就听到里面传出来分辨不出男女的瘆人惨叫声，一阵强似一阵，想想那些孩子我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去砸后窗玻璃想进去救人，可……”

　　说到这里，阿哥连连干呕着再次浑身哆嗦起来，死死的抓着被子，好久才镇静下来继续说道：
　　“那房子里简直，成了血毡铺地，六七个官人成了白惨惨骨架，那六七个孩子身上发着蓝光手里拿着刀子在一片片从他们身上往下割肉呢，看见我那些孩子忽悠一下飞到一起竟然变成了一个，两丈多高的巨头怪物，嘴里喷着蓝雾朝我抓过来。

　　我大叫着掉下来拉着大姐就跑，那妖精追的飞快啊眨眼就把我俩堵在一个死胡同里，眼看就被卡住脖子吃掉啊，那时我突然想起你爸妈从前那些本事，想起你，慌不择口的就开始喊你们一家人的名字。

　　说也怪啊，我一喊你的名字那怪就停住，一住声就奔过来，就这样停停走走的我们跑到一家瓷器店门前胡乱抓着一些小磁人偶去投掷它，那妖怪抓着投到它身上的碎片看了看，竟然转身飞走了。

　　“我爸妈从前……哪些事儿？”小离追问道。
　　“野妖精怪没有敢看他们的，据说只要被你爸妈看上一眼……”大妈一走进，哥哥立刻闭紧了嘴巴，对小离悄悄摇了下头。
　　“你主人家呢，出了这大事儿也没动静？”小离知道大妈家法很严厉，所以急忙问其他话岔开了。
　　“是昨傍晚出的事儿，刚才太太一个人来了，留下些钱，说以后但凡有事儿就再找她要。”
　　“你没提那档子事儿？”
　　“……提了，她说那院子闹鬼，现在已经给封了，老爷昨天中午就跟几个官人出远门儿了。”
　　“哥，你能把那院子地址给我吗？”他犹豫好久最后写给了小离。

　　出来大妈家小离刚要招手叫车，身子忽地腾空而起，小执扯着跌跌撞撞的她，俩小游魂断后刹那间就飞临了那所院子。

　　跟昨天他们看到的那所院子不同，这个院儿里里外外干净的没有一根草把儿，但在客厅正中的八仙桌下，小执发现了一个地下囚室，满满当当足有三十多个魂魄被锁在里面，小执要打开被她拦住，叫上肥瘦游魂一起隐身在客厅的角落里。
　　黎明之前果然，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赤身小女孩，都拖着好几个魂魄来到囚室上方将那些魂魄投掷进去，那些孩子相互勾连着手臂看着里面悲惨哀鸣的魂魄，发出咯呃咯呃的冷笑声。

　　“茉莉！”

　　小离失声喊出来，那几十个赤身惨白的女孩子蓝黑色的大眼直勾勾朝这边扫来，小瘦离得近些，被那目光一扫到立刻倒退着发出尖叫：“妈呀……救我！”
　　那些赤身蓝睛的孩子顿时翻飞着汇集在一起，变成一个庞大的火身蓝眼巨兽，咆哮着冲他们方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