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今生（原名《能不能走到最后》）》绿*

11、裴哥

　　夏天炙热的太阳烤得所有人都没劲，还好暑假给学生们躲在家里吹空调的机会，免受热浪的袭击。等九月开学的时候天气虽说还是不凉快，但已经比七八月份要强多了。这学期季云他们升大三，意味着事情最多的一年来了。还好四六级已经结束了，英语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考专业日语了，季云从书堆中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再看向自习室的大钟，八点了，难怪呢。手机响起，一看是龙轩易的短信，“我在自习室外等你。”
　　她迅速收好东西走出自习室。龙轩易坐在自习室外的长凳上睡着了，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没有出声。他没有感觉到她的到来，她看着他的睡脸，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那长睫毛在脸上照出影子，从图书馆出来不久的他还没来得及摘下眼镜就睡着了。他累了，季云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外套轻轻地给他披上。他除了专业的课程还有在自学医学，跟他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他真正的兴趣是医学，与裴哥结识也是因为医学，而为什么他会选择工商管理，他没有说，她想他有他的说不出的理由吧，她没有再问过他。就这样的他，他还坚持要照顾她，每天放学两人去买菜，回家后他做饭，她继续啃书，她不是没有跟他提过让她来做饭，至少在他累的时候换她去，有一次他忙着考试她瞒着他提早回家做饭，他回家看到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感动，那顿饭他吃得一点不剩，收拾完之后他搂着她告诉她还是让他做吧，一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他带恳求的声音。
　　是啊，家，回家，本来只是一个房子，但有他感觉那就是个家了。季云微微笑着看着身边熟睡的龙轩易，他是老天爷派给她的天使，能遇到他，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感觉像是一道光环。
　　龙轩易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左边的肩膀特别重，一转头看到季云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着了多久，再看到自己身上的外套，他轻轻地笑了，一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他扶着她自己慢慢站起来，把外套盖在她身上，轻轻横抱起她，回家。
　　一睁眼看到窗外已经天亮了，季云忙坐起来，看向身边，龙轩易不在。她下床走出房间听到厨房有声音，走过去看到龙轩易站在灶台边背对着她。感觉到她来了，龙轩易转过头。
　　“快去刷牙来吃东西吧，昨天晚上都没吃。”他的笑容总是暖暖的让她窝心。
　　“嗯。”她也笑着跟他点头。
　　早上第一节课又是政治课，新学期课程又重新安排过，但纳闷的是政治课倒是没有从第一节课退休。看了看周围，趴倒一大片，不能怪这老师，真的，过了个周末，人都玩疯了，周一早上第一节课精神不好基本上快成公理了。再看看身边两个，她们俩要周一早上精神好那大概火星要撞上地球了。
　　下课铃声响了，本来趴着的脑袋一个个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台上的老师明显感觉松了口气。当然季云身边的这两笋这时候不管周公多迷人都会毫不留情甩掉。
　　“啊～～神清气爽啊！”吴方怪叫起来。
　　“又通了两个晚上的小说啊？”季云笑着问。
　　“她何止是通小说啊，白天跟邵康俩过二人世界，晚上通小说，精神还能好就是妖怪了。”夜笙这时候也醒了。
　　一瞬间，季云从吴方眼里捕捉到一抹落寞，但一会儿吴方就又恢复了。
　　“还不都是季云不在啊，让咱俩变成两个没人管的孩子。”她笑着，眯着眼看着季云。
　　“呵，我说的你听过吗，你不是没人管，你是人管不了。”季云也笑着，但愿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夜笙看着两人，这半年多来季云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让她慢慢放心，但这几个月来吴方偶尔的落寞她也并没有忽略，她跟邵康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下午下课后，季云跟平常一样背着装满词汇语法书的大书包去自习室，突然想到昨天不知道龙轩易是怎么把她和两个大书包带回家的，微微笑起来。快走到自习室的时候突然撞倒一个人，大概是背后的大书包使她的重心偏后，被人一撞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不起，你还好吗？”
　　季云抬起头一看，是张骥飞。
　　“嗯，还好。”季云起身拍拍身上。张骥飞笑着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我刚要赶去行政楼办手续，我要离开这里了。”他的眼神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你要去哪儿？”她问道。
　　“妈妈已经给我办好去法国了。”他看着她。
　　“什么时候走？”对张骥飞，她总有些愧疚。
　　“下周一，下次回来不知道就是什么时候了，祝你幸福。”他的眼眶红红的，看得出来他对她有多么不舍。
　　“嗯，一路顺风，还有祝你幸福。”他的不舍她不是没有看出来，但现在她的心除了龙轩易已经没有给别人的空间了。
　　张骥飞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
　　季云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心意她大概永远也还不了了。

　　十一黄金周，这让学生们兴奋的一个星期马上就要来了，已经有些同学兴奋得上课都在讨论去哪儿玩。放长假的前一天，季云接到周莎的电话说她黄金周要到这边来。
　　“怎么了？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龙轩易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走出来，递给她一杯然后坐在她身边。至从他发现季云最喜欢的饮料是牛奶，家里的冰箱就全是牛奶，连他本来对牛奶没什么感觉的人也慢慢开始喜欢牛奶的香醇。
　　“周莎今天给我打电话说明天会过来。”她接过他递来的牛奶，那醇香她总是特别喜欢。
　　“嗯。”龙轩易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你知道？”季云疑惑地看着他。
　　“今天我接到裴哥的电话，他拜托我跟你明天接到周莎之后直接去他那里。”他表情有些严肃。
　　“你怎么了？”季云看着他，他那种严肃的表情让她有些担心。
　　“你每次跟周莎联系的时候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事情？”他的眉头有些紧。
　　“没有啊，怎么了？裴哥怎么会？我想起来了，上次周莎在这里的时候她问过我裴哥的事情，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季云突然想起来那件事情之后周莎问过她裴哥的事情，那天晚上的周莎感觉很奇怪，但因为她第二天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季云就没怎么在意。
　　“难道周莎跟裴哥？”季云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龙轩易依然皱着眉头。
　　“为什么？”她不懂了。
　　“我告诉过你，我认识裴哥是因为医学吧。那年我升大一刚来到这里就听说有名的脑科医生裴顾在这里的省人民医院，裴顾的名字只要是对医学有一点的了解的人都会知道，那时候我知道他也在这个城市里的时候我高兴地马上搭车去省人民医院。到那里后医院的值班人员告诉我裴医生正在做手术，我马上跑到手术室门口去等他。我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两个小时，然后我去了趟洗手间，我一推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低着头。我走近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的样子，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痛苦表情，眼里虽然没有一滴泪水，但那痛却是真正痛到心里，我看了都为他感到心痛。那就是我等了两个小时的人，裴顾。
　　而他，刚刚送走了他深爱的女人。”龙轩易停下来，面色沉重，眼里仿佛还有那时的痛苦。
　　“那个女人？她死了？”季云小心地问他，他的痛苦她看着心疼。
　　“她的脑里有恶性肿瘤，她的主治医生就是裴哥，手术失败后，裴哥跟医院辞了职，从那以后他没有再拿起过手术刀。刚开始那几个月，裴哥的状况很不好，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我那时就搬过去跟他一起住，我没办法看着这样的他不管。有一天他在街上被车撞倒，我赶到医院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我害怕他就这样离开。过了两天他醒了，那天他笑着告诉我他想要去她的墓。我带他去了，他在那里站了几个小时，那天的风吹着他感觉是那么悲伤。回来之后，他的精神慢慢好起来，没多久他就在金唐开了那间酒吧。虽然他是好起来了，但眼里却多了那抹沧桑。”龙轩易的声音在颤抖。难怪他和裴哥的感情那么好，原来有那么一段故事，那时的担心害怕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季云慢慢搂住他。
　　“所以周莎的出现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对裴哥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相信他吧，他既然会给你打那通电话就说明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是吗？”季云看着他，那样无助的龙轩易是她没有见过的。
　　“嗯，相信他。”他也恢复过来，看着她，他笑了。

　　第二天，季云很早就跟龙轩易来到车站。因为是黄金周火车站的客流量特别大，要不是龙轩易护着，季云大概都要被挤出车站了。周莎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没看到，还是她先看到他们。
　　在去金唐的路上季云看着身边，周莎的沉默让她有些担心，这次看到的她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了，一向活泼的她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那抹哀伤季云看到了，龙轩易也看到了，结果就是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金唐五楼，小王一看到他们就马上跑过来。
　　“轩哥，老板在办公室等你。”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龙轩易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然后跟季云和周莎去裴哥的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裴哥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大椅子上，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听到他们近来的声音抬起头。
　　“裴哥，我先跟季云出去了。”龙轩易出去带上门，跟季云进了酒吧。
　　办公室里周莎看着裴哥，裴哥也看着她，那哀伤他看到了，看来还是伤害她了，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季云和龙轩易坐在酒吧的靠窗边的沙发上，两个人都表情严肃没有说话，直到林海走过来递给他们两杯酒。
　　“刚调好的，尝试看看。”他笑着坐到他们对面。
　　“谢谢。”龙轩易这才回过神来。
　　“担心的话这样急也没用啊，还是安心等吧。”林海的话似乎有那么点作用，两个人都抬起头看着他。
　　“我可是亲自调好酒再亲自送过来，好歹给我个面子吧。”他还是笑着看着两人，这两人还真绝配，动作都那么一致。
　　没多久林海就走了，毕竟是上班时间。
　　“我们相信他们吧。”龙轩易看着季云，眼睛里闪着坚定。
　　“现在的我们只能相信他们了，然后支持他们。”她语气中同样带着坚定。

　　办公室里，裴哥和周莎对面坐着。
　　“对不起。”裴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周莎抬起头看着他。
　　裴哥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到办公桌拉开最上面的抽屉拿出一个相框，他走到周莎面前递给她。
　　周莎结果相框，惊住了。
　　“她是？”为什么看着照片中的人感觉这么熟悉，她到底是谁。周莎的身体有些颤抖，为什么心那么痛。
　　“她叫周雨婷。”裴哥取下眼镜。
　　“姐姐？是我姐姐！她在哪里？”周莎的语气激动抓着裴哥不放。
　　“她不在了，两年前因为脑里的恶性肿瘤去世了，我是她的主治大夫。”他往后仰，身体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那是他永远的痛苦啊。
　　“她死了？！不在了？怎么会？”她坐在那里眼镜紧紧盯着照片。多少年了，妈妈一直在等着姐姐，总是希望她还是会出现，为什么？
　　“我遇到她是在孤儿院，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是在那所孤儿院长大的，我常常去找他，那时候，我总是会看到她带着小朋友在湖边画画。后来通过那位大学同学我认识她，才知道原来她也是那所孤儿院长大的，因为不愿意离开那里她高中读完没有接着念大学而是在那里教美术课。后来我经常过去陪她，看着她带着孩子们画画，也许是她那种像孩子一样的纯真让我心动，我爱上了她。我鼓起勇气跟她告白的时候才知道在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也爱上了我，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有了她，我总是能感到特别的快乐，即使我受了多大的打击，只要看到她纯真的笑容，我都能坚持站起来。”想起那段时光裴哥的脸上露出笑容，那仿佛小男孩刚经历初恋的快乐明显写在脸上。
　　“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们只是拥有彼此就感觉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了。直到她有天晚上头疼得睡不着觉，我觉得不对带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原来她的脑里长了恶性肿瘤。我是脑科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我最清楚，那时候她的生命就不到半年了。那段时间她坚强地对抗着病魔，我拼尽全力，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是会发生奇迹的。也许已经是奇迹了，我们坚持了一年，最后仍然无法彻底战胜它，在手术台上我就那样看着她离开却束手无策。”他的眼角有泪水，那时的痛苦一直留在他的心里。
　　周莎看着他，他脸上明显的痛苦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难怪他看她的时候眼神总是感觉那么遥远，原来他不是在看她，是在她身上寻找姐姐的影子。
　　“对不起，我先离开了，这张照片能不能先给我保管。”她一下站起来，抱着那个相框，但身体却在发抖。
　　裴哥轻轻点点头，他没有看她，只是把眼光放向窗外。
　　季云看到周莎从办公室出来，赶紧跑过去，当她正准备问周莎怎么了的时候，她看到周莎怀里抱着一个相框，而她的眼神中的痛苦让季云没办法问出一个字，她就站在周莎面前看着她，一动不动。
　　“季云，今天能陪我一天吗？”周莎的声音压得很低，季云可以感受到她极力压抑的痛苦，点点头。
　　“我在服务台等你。”她低着头走过去。
　　“去吧，我去看一下裴哥，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龙轩易看着季云的担心，周莎的情况很不好，刚才他也看到了，那个相框不是裴哥一直珍藏的东西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季云轻轻点点头，朝周莎走过去。

　　季云轻拍着躺在床上的周莎，这里是金唐的十楼，金唐六楼以上是宾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裴哥不只是五楼的老板，金唐整栋大楼都是他的，轩易只告诉过她裴哥以前是医生，医生那么有钱吗？
　　刚一到十楼，周莎就再也控制不住，蹲靠在墙边痛哭起来，压抑着的痛苦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季云也蹲下搂着她，她就抱着季云哭了一个多小时。
　　季云坐在床边，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那么痛苦，这样无助的周莎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果只是她喜欢裴哥而裴哥拒绝她的话，她也不会这样的，以前跟交往两年的男朋友分手都没看过她这个样子。
　　周莎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把一直抱着的相框递给季云。
　　“这是？”季云接过相框，照片中那个微笑着的女孩是谁？为什么她跟周莎长得那么像，她有些震惊。
　　“她是我大我两岁的姐姐，小时候爸妈他们因为工作一直都很忙，很多时候都是姐姐带着我。在我六岁那年，我们外出旅游的时候，姐姐跟我们走散，我们找遍了那里的每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姐姐，我们找了好多地方，我们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从那时候开始姐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后来，妈妈因为失去女儿再也没有心思工作，有段时间她甚至看着我都会叫姐姐的名字。”周莎想起那时候的事，眼眶又不禁红红的。难怪有几次在周莎家的时候听到周妈妈会自言自语，“雨婷快回家吧，妈妈在等你”，原来雨婷就是周妈妈的另一个女儿。
　　“为什么裴哥会有你姐姐的照片？”季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从裴哥的办公室拿到这张照片。
　　周莎看着季云，眼神中的痛苦让季云心疼。她慢慢告诉季云裴哥在孤儿院认识姐姐，然后跟姐姐相恋，一直到姐姐两年前因脑肿瘤去世。季云紧紧握着她的手，眼泪一滴滴地滴在床边，原来昨天轩易告诉她两年前他在医院见到裴哥刚送走心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周莎的姐姐周雨婷。
　　晚上十点，季云等周莎睡熟了才回家。想到熟睡中的周莎仍然紧锁着眉头，她的心就有说不出的难过，周莎已经这样了，要周妈妈知道了她一直等的女儿已经不在了会怎么样，季云不敢想象。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龙轩易已经回来了，她进门看见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她回来的声音他抬起头。季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周莎怎么样了？”看着季云红肿的眼睛，想到周莎的情况更糟。
　　“哭了一天，刚睡着。”季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的体温总能够让她的心平静。龙轩易也搂着她，她的疲惫他也看着心疼。
　　“裴哥告诉我，上次周莎来的时候，他看着她像周雨婷以为是巧合，因为周雨婷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有姐妹。春节过后他去Ｂ城找一个朋友的时候，在一个公园里碰到周莎和她妈妈在公园散步，他偶然间听到周妈妈提到雨婷，回来后他就开始调查，才知道周妈妈口中的雨婷就是他一直爱的女人周雨婷，八岁的时候跟家人失散就再也没有见过。从Ｂ城回来后他一直跟周莎有联系，周莎的开朗和善解人意让他常常在工作之余感到轻松，心情也平静下来，尽管他知道周莎的心意，直到几天前周莎在电话中跟他坦白心事，他才意识到要跟周莎坦白一切了。他告诉我，他是有私心的，他想留住跟周莎在一起时心情完全放开的快乐，所以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关于她姐姐的事，一旦坦白出来，也就意味着他无法再跟周莎像以前那样轻松快乐了。而他不能回应周莎的感情，他的私心会伤害周莎，所以他的心里一直充满犯罪感。”龙轩易想起白天看到裴哥脸上的痛苦，那是他好久没有看到了的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周莎怎么办？”季云抱着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龙轩易轻轻抚着她的背。
　　“不早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过去。”他抱起他走进卧室。
　　“嗯。”她闭上眼点点头，往他怀里窝进去。他看着她的脸，今天累坏了，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