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谭真真，你这个疯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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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这座北方城市落地时，我还没有从自己的冲动中缓过神来。
和顾旭分手的那两个月，我变得像个浪荡的女人，四处买醉寻欢。两个月后我终于厌倦了每周更换床伴，并且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无论我再怎么折腾，顾旭也不会回来了。
然后我才明白我不能没有顾旭。
明白这一点之后，我迅速辞掉了工作，订了最早一班飞往顾旭所在城市的航班，然后在登机前给顾旭发了一封简短的邮件。
2
我跟顾旭在大学时就认识。只不过那时候他身边是嚣张美艳的系花韩婷婷，我身边也总不乏追求者。直到毕业舞会那晚，那种最后的狂欢的发酵气氛，让我们没怎么挣扎就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我和顾旭在韩婷婷的尖叫和哭泣中惊醒，赤身裸体地尴尬对望。十分钟后他把疯狂怒骂的韩婷婷扔出门，然后重新上床抱住我。
他亲吻着我的耳廓，低笑：“谭真真，你身材真好。”
我那个时候就清楚的知道了顾旭对我的定位。我笑吟吟地缠上他的脖子，用行动感谢他的赞美。
我们对彼此的狼心狗肺都感到满意，很快便同居。疯狂的时候我们会在床上消耗整个夜晚，然后睡到第二天下午，没兴致的时候就各自出门找乐子。顾旭从不过问我每次晚归是和谁在一起，我也不在乎他衬衫上不同的香水味道。——至少最初我很不在乎。
当顾旭渐渐的不能忍受我越来越多的电话和追问，我们的矛盾终于在一次泄愤似的情事后爆发。他骂我是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因为我像个巫婆一样烧掉了他带着女人唇印的衬衫。我则歇斯底里地回击他是一个永远不懂爱情的王八蛋，是个可耻的背叛者。
说完这句话我们俩都愣住了。
沉默过后，顾旭说：“谭真真，你简直是个疯子。”
他被我恶狠狠扔过来的烟灰缸砸中额头，二话没说地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3
这个北方平原上的城市已经进入深冬。街上的所有人都裹着羽绒服行色匆匆。被刺骨的寒风吹醒了发胀的头脑，我终于想起我对顾旭的现状一无所知：他住在哪个城区，在哪个公司上班？他没有回我的邮件，我甚至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早就换掉了邮箱。
但这难不倒我。我挨个给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打电话。我说顾旭这王八蛋欠了我一大笔钱，他拿了我的钱跑了，我要找他讨债。他们都很震惊，拼命安慰我，答应替我打听顾旭的下落。
我在顾旭住的小区附近租了个房子，整天守着，但顾旭从来没出现过。我给他打过电话，但那个号码是空号。
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就像我的爱情。
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打听，徘徊在在每个顾旭可能出现的地方，反复给每一个朋友打电话哭诉顾旭欠钱不还，狼心狗肺。
但是很快的他们也不再接我电话了。
洪昊打电话过来骂我。洪昊说：“谭真真你脑子清醒清醒，顾旭根本没欠你钱，你像个神经病一样缠着他做什么。”
我游荡在超市货架之间，漫不经心地夹着电话，随手扔进车子一大包泡面。
我说：“你管得着么。”洪昊不过是我众多的一夜情对象之一，却在睡过一次之后就试图干预我的生活。这真可笑。
他耐着性子说：“你告诉我，我帮你转告顾旭好不好。”
我对着货架上的镜子微微一笑，镜子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也微微一笑：“好啊。你帮我告诉顾旭，我爱他，想跟他在一起。”
洪昊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他说：“谭真真，你死心吧，顾旭他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推着购物车，漫不经心地转过一个弯，“他不喜欢我？没关系。顾旭这种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他喜欢谁？他谁都不喜欢。只有我才——”
我说不下去，抓着电话，呆呆看向前方。
穿着米色高领毛衣的顾旭，正低头对一个娇小的女孩微笑。
洪昊说：“他结婚了，韩真真。”
4
我幻想过很多和顾旭重逢时的情景，从最好的到最坏的。但所有的幻想里都不包括这一种。
顾旭牵着女孩的手，目不斜视地和我擦肩而过。
我就像是团空气一样被他忽略了。
我惊恐地看着顾旭和那个女孩慢慢走远，有一瞬间我想喊他，话没出口又胆怯地缩了回去。我也不知道我在胆怯什么，我明明那么爱他。
但顾旭，他必须是我的。
洪昊苦口婆心地劝我，他说谭真真，回来吧。顾旭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仔细地涂好最后一层唇彩，按掉喋喋不休的电话，随手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洪昊。
我美不美？
洪昊很快回复：你别做傻事。
我当然不会做傻事。我只是想把我的男人抢回来。
我对着镜子妩媚地笑。顾旭最喜欢我这样笑。我们上床的时候他经常停下来亲我的脸，然后在我笑起来的时候动作得更加激烈。
我不相信顾旭真的结婚了。
就算他结婚了又有什么不可以？我太了解顾旭。那种清汤挂面一样的女孩子，不是他的菜。
我化好精致的妆，一扫颓废，踩着高跟鞋来到顾旭家楼门下，一等就是一天。
天黑之后顾旭才回来。他没注意到我，急匆匆上楼。
我自背后紧紧搂住他。
顾旭僵住了。
我妩媚地笑，抱着他不松手，嘴唇在他脖颈上游移，喃喃低诉着我有多想他。
顾旭挣扎了一下，我拥抱的更加用力，双臂蛇一样缠上他的脖子，轻声说，你敢推开我，我就让所有人都听见。
顾旭果然不再动。
我满意地抱着他，脸颊贴在他挺拔的背上，迷恋地呼吸属于他的味道。我想顾旭果然是不舍得放开我的，他不再挣开我，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僵硬。
我听见他说：“谭真真，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我当然想要顾旭和我在一起。我扯着他的衣袖低低哀求，握住他的手放在我丰满的胸口，让他听我的心跳。没有男人能抗拒的了这些，顾旭也不例外。他叹了口气，给他的妻子打了个电话，低低说了几句便带着我离开。
我心满意足地挽着他走出小区，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
五楼的阳台上，那个女孩子安静地目送我们离开。见我回头时，微微一笑。
5
我带着顾旭回到我住了快两个月的宾馆，用伤感又轻描淡写的语气给他讲我找他有多辛苦。顾旭一直沉默，我终于不耐烦，暧昧地凑到他耳边说，我先去洗澡,好不好
他终于抬起头，低声说:“我们谈谈吧。”
我不搭理他，径直走进卫生间。顾旭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王八蛋居然会想“谈谈”，真可笑。
我不介意和他好好地、“深入”地谈上一整晚，但我介意他的表情。他的样子让我心慌。
顾旭一直坐在沙发椅上沉默，直到我围着浴巾站在他面前。
他哑着嗓子说：“谭真真，你别这样。”
我反问他这样是哪样。
他说：“我结婚了。我很爱她。”
我笑了。我说：“顾旭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会爱吗，你知道怎么爱吗？你跟我一样，天生的狼心狗肺。跟我在一起吧，咱们两个才是最配的。”我扯开身上的浴巾，□□地站在他面前，露出我自傲的胴体，抱住他慢慢磨蹭身体，对他笑。
顾旭也笑了。他笑起来真英俊，看的我目眩神迷。他说：“谭真真，你说的对，我不会爱。可你就会吗？你也不会。可现在有个人愿意教我怎么爱了，我很珍惜她，也愿意为了她当个好男人。你穿好衣服吧，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
我僵硬地盯着他。眼前的顾旭陌生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有时候顾旭下班回来便疲惫不堪，很不想碰我，我就在洗完澡之后裸着身体轻轻抱住他，很快他就会兴奋起来，然后对我索要不休。
我知道顾旭有多迷恋我的身体。
可现在我贴的这么紧，他却毫无反应。
愤怒和不甘溢满了我的胸腔，我一颗一颗解他的衣扣，语无伦次：“她能教给你的，我也能。跟我在一起吧顾旭，我知道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我们重头开始好不好，欠你的爱我会好好地补给你……”
顾旭终于忍不住大力甩开我：“谭真真，你跟我，没有谁欠谁。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你现在说一句爱上我了，就来把我的生活搅的一团糟，你真的爱我吗，谭真真你把我当什么？你把你自己当什么？”我被他甩到一边，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他似乎想伸手拉我，却只是叹了口气，俯身将浴巾递给我，转身离开。
我不可抑制地泪流满面。
顾旭打开房门，却没能走成。他被迎面而来的一拳狠狠揍倒在地上。洪昊大步迈进来，看到我的样子，眼睛更红了，愤怒地回身又是一拳。
顾旭挨了拳头，也没还手。他咳嗽着爬起来，看看洪昊，又看看哭的浑身发抖的我，欲言又止，神情难辨地离开。
洪昊赶走了顾旭，回身笨手笨脚地用浴巾把我包住，又把我抱到床上，任由我哭的浑身发抖。
他说谭真真，你这个疯女人。你现在死心了吧？
我哭得更凶，尖叫着把手边的东西砸向他，疯狂地咒骂。
洪昊一声不吭地任由我发疯，等我累得再也哭不动，他就躺到我身边，把我抱在怀里。
我拼命挣扎。我觉得羞耻，不想让他碰我，可是他抱得很紧，而且绝不松手。
我慢慢安静下来。洪昊的怀抱很舒服。我开始恐惧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顾旭。如果我爱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地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入睡？可是如果我不爱他，那我对他的执着到底是什么呢？
爱情又是什么？
我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睛，轻声叫洪昊的名字。
我问他：“你说，我到底爱不爱顾旭？”
洪昊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自言自语，像是问他，又像问自己：“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洪昊亲了亲我的头发。他说睡吧，谭真真，睡醒了我们就回去，你这个疯女人。
6
第二天那个女孩子来找我的时候，我居然丝毫没有惊讶。
我知道了她叫辛怡，是顾旭的下属，知道了他们是在一次公司春游中详谈甚欢，在一次酒会上动心，在一次有惊无险的车祸后定情，之后很快结婚。
这是个很聪明很体贴的女孩子。她丝毫不在意昨晚我和顾旭发生了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着她和顾旭的相识。
她说她第一眼看到顾旭就知道她会爱上这个男人。
她说顾旭跟她表白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
她说这世界上很多事是没有道理的。这是命。她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从倒扣的车里爬出来之后，顾旭昏迷之前看着我的那个无法形容的表情。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辈子都要赔给这个男人了。
我问她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她笑了。她说：“韩小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有把你当做情敌。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其实没那么爱他。你的眼睛里，”她停顿了一下，说：“你的眼神里，没有某种东西。会爱的人才看明白的东西。”
她轻轻地笑：“你其实只是任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说任性，我居然也没有生气。我只是看着她的微笑，恍然大悟顾旭为什么喜欢这样微笑。
我故意瞪起眼睛吓唬她，告诉她我不会放弃顾旭的。
她也配合地苦着脸，说：“那我是不是应该把咖啡泼到你脸上？”
然后我们一起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又半是开玩笑地说，就算你真的不放弃顾旭，我也相信他会处理的很好。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一夜过去，我发现我居然恢复了离开我很久的清醒，甚至可以轻松地赞美情敌。
但我还是不甘心，于是问她知不知道顾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如果她不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给她讲讲那个王八蛋的丰富情史，给他添点堵。
但是她点点头，说，知道啊。“但是，”她歪着头，“我也相信他现在真的爱我。”她调皮地笑：“谁一辈子不会爱上什么人呢？”
“就像我爱顾旭？”我故意说。
她挑挑眉，看看我身后，没有回答。
洪昊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说，机票订好了，谭真真，你这个疯女人，终于肯回去了。
6
飞机驶离这座北方城市。正是冬至日，一场西伯利亚的寒流让这个城市更加寒冷。
押送我回家的洪昊在隔壁的座位睡着了。
我看着舷窗外炫目的白云，心里很平静。
我仍然想不明白我对顾旭的感情，也仍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顾旭变了。他懂得了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他过的很幸福。
而我呢？
辛怡说谁一辈子不会爱上什么人。如果我不爱顾旭，不爱这个让我第一次尝遍喜悦痛苦的男人，又该爱谁呢？
洪昊睡的不太踏实，喃喃地说着梦话。
我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反复念叨——
“谭真真，你这个疯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谭真真，你这个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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