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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雪夜(一) ...


  •   出了兵器店,张丰心里有些后悔,她觉得这件事做得有些草率,又不是毫无选择的余地,干嘛要跟一个那么危险的人打交道?何况放在兵器店里卖手套,根本就不对路数,能不能卖出去还真不好说。更让她担心的是惹上麻烦怎么办,那个樊虎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人。
      “方大哥,那个樊掌柜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樊家人。”方暴的回答很有意思。
      “当然了,他姓樊嘛……听方大哥的意思,樊家很了不起了?”
      “却不是有多么了不起,樊家人的性子暴是有名的,无缺兄弟没听说过樊家的事吗?”
      “没有。方大哥讲给小弟听听?”
      “二十多年前,主上即位之初就重用已故丞相王猛,升平五年,更是连续升了王猛五次官,年仅三十六岁就做到尚书左仆射、辅国将军、司隶校尉,真是权倾内外,皇亲国戚和元老旧臣们当然就很不服气,但王相是主上跟前的红人,别人也只是在暗中不满,不敢过于为难,唯有姑藏候樊世屡次当众侮辱王猛,说,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地帮助陛下打天下,你什么功劳都没有,凭什么专管大事,这不等于我们种庄稼你白拣粮食吗。王相却说,不光是你种我收,我还要让你做好饭端给我吃呢。”
      “呀,这个王相真是个猛人!”张丰听得心动神摇忍不住插口道。
      “是啊,他不只是说话猛,行事也很猛,有很长一段时间,王相所过之处盗贼闻风逃匿,境内真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这么强?”
      “就是这么‘强’,不止对盗贼,对不法权贵,王相一样毫不手软,曾经先斩后奏杀了皇太后的弟弟强德,紧接着又连续铲除二十多个横行不法的权贵,一时间百僚震肃,豪强屏气,令行禁止。就象无缺说的,王景略确实是个‘猛人’啊。”方暴眼中闪动着敬仰和向往。
      “后来呢?后来王猛和樊世怎样了?”
      “王相的话惹怒了樊世,樊世当场跳着脚大骂王相,说不杀王猛誓不为人。后来又多次与王相冲突,有一次竟然在朝堂之上对王相拳脚相加,被人拉开后又秽言相骂,主上大怒,当即命人斩下樊世的首级。樊氏家族虽然没被诛连,却从此鼎盛不再。”方暴笑了笑又说:“就算这样,樊家人的脾气还是没改,仍然暴躁不减。”
      “唉,不得不说这樊家也很猛。方大哥,那个樊虎,他是个好人吧?”
      “你不用担心,樊虎他就是面相恶,并不是坏人,也没做过坑害人的事,你不必怕他。”
      “方大哥,你跟他很熟吧?”
      “很熟。”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些手套袜子是我提供的,方大哥可否帮我说一下?”
      “行。”方暴也不问原因。
      “谢谢方大哥。”
      “客气什么。快到晌午了,到我家去吃中饭吧。”方暴看了看天色说。
      “小弟今天赚了很多钱,不如我请方大哥吃饭吧。”
      “无缺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若不是和郭大哥有约,我今天就想回去了,裕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那今天就到我家去。上次你送的跳棋和陶器,你嫂子很喜欢,要我谢谢你呢,既然你来了,就让她亲自谢吧。”方暴出来的时候是骑着马的,这会儿不由分说拎起张丰放在马上,带着张丰往家驰去。
      方大嫂却是温柔秀丽的女子,与方暴的威猛相映成趣,方暴的儿子只有两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很像方暴。回到家的方暴象是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线条似乎都变得柔和了,大噪门里透出的柔情蜜爱让张丰目瞪口呆。
      下午,张丰让方暴自去军营,自己到处逛逛,方暴却说不用,已经请过了假,于是就用他的马载着张丰到处逛。张丰和裕儿至今仍穿的是单衣,只在单袍下面穿了用羊毛做絮的棉衣裤,暖和是暖和,可是体面就讲不了了,张丰深知世人都是以貌取人的,古今皆同,所以包装费是免不了的,现在也有钱了,张丰决定买两套好衣服,然而“精品店”里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她咬了几次牙都没舍得,最后还是买了两套中档的锦缎棉衣。买完衣服,又让方暴载着她去东市找殷诺,她编织用的丝线都是通过殷诺订制的,她的所需比较特殊,用量又不多,她自己去订购时,商家们都不太理她,若非殷诺帮忙,光是线的问题就够她为难了,张丰也有很久没见过他了,其实有点想他,既已来了长安,即使不为拿线,她也要看望他的。方暴是个实在人,很喜欢交朋友,对于尊卑贵贱看得并不重,见殷诺性格豪爽,谈吐不凡,便邀请他一起去繁春楼赴郭岱之约。郭岱约方暴原是为了张丰的事,见事情已经解决,便不再操心,三个男人尽情喝酒谈天,高谈阔论,张丰为了保护她聪明的脑袋不受损伤,只象征性地喝了一杯黄酒,她也没怎么参与他们的谈话,只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说。
      晚上,张丰仍然宿在郭家,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后,张丰动身回清溪谷。走到半路时,天上下起了雪,因为动身较晚,张丰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快到家了,张丰想着干燥的窑洞,暖和的羊毛被和热腾腾的笋片炖肉,酸软的双腿也有劲起来,离着窑洞还有十几步远呢就开始喊:“裕儿,我回来了!”
      张丰爬到窑洞口时,门打开了,裕儿迎着张丰说:“姐,你回来了。”
      张丰听裕儿话说得有气无力,顿时抛开到家的喜悦和旅途的劳累,把裕儿拉到门边光亮处,见他神情萎靡,不禁担心地问:“裕儿,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我没事,就是感染点风寒。姐,你累了吧?快进来坐下歇歇。”裕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宽慰张丰。
      张丰不理他的说话,用额头去触裕儿的额头,刚挨上就吃了一惊,裕儿的额头很烫,他在发高烧。张丰忙让裕儿躺下,口里问道:“我不在时你都做了什么?怎么会病的?”
      张丰从裕儿的口中问出,原来昨天下午裕儿和四儿带着狗去山上撵兔子,回来后不耐烦烧水,就用冷水擦了身,夜里裕儿就开始觉得不舒服,却也没有在意,以前他和张丰感冒时,都是照着张丰的办法喝两碗姜汤,再好好地睡一、两天就会好了,所以只是躺在屋里安睡,不料越来越难受,他既没胃口吃,也没力气做,竟是饿了一天。张丰听了,心疼的什么似乎,生气地问:“四儿呢?我不是叫他陪你吗,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这么躺在家里?”
      “他要做事的,晚上会来陪我。四儿早上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不舒服,姐你不要怪他。”裕儿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了,你好好躺着,姐去做饭。”张丰看到裕儿虚弱的样子,不忍心他再多说话,赶紧下去厨房里做饭,裕儿还饿着呢。
      张丰快手快脚地生着火,在灶里填进两根硬柴烧着,然后拔了几根养在瓦盆里的葱,洗净葱根,再砸了几颗山核桃,切一大块姜,翻出茶叶,一起加进锅里,煮了一锅姜汤。她把姜汤端给裕儿喝,自已也喝了一碗,然后又煮了一锅腊肉粥,煮粥的同时把汤罐吊在灶门口,粥煮好时水也开了。张丰用热布巾敷在裕儿的额头上,一边喂裕儿吃粥,一边焦急地等四儿来。
      喂裕儿吃了一碗粥之后,张丰又把盛稀饭、开水、姜汤的陶罐都用被子捂起来保温,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粥来吃,正吃着,四儿来了,张丰一边急急地吃粥,一边嘱咐四儿要做的事,临了再次郑重拜托,抹了一把嘴角,亲了亲裕儿的脸颊,匆匆走出窑洞。
      她一直和裕儿住在山里,并不常和别人打交道,因此并不知道要到哪儿才能请到大夫,第一个想到的是到郭家求助,她想郭家也算大户人家了,应该会有家庭医生吧?
      敲开郭家的门,张丰表示要见他们家的郎主,可是家仆却说,郎主访友未归。
      “那么,你们家小郎可在?”张丰急急问道。
      “小郎在家。”家仆道。
      “请代为通报,说张无缺有急事找他。”
      “这么晚了,他来这儿有什么事呢?”郭启暗想,“哼,你总算求到我头上了,让你平日神气活现地出尽风头,今天我决不让你好过。”。接到家仆的通报后,郭启并没有让人请张丰进去,好容易有了为难张丰的机会,他故意慢悠悠地踱到大门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焦急地徘徊在门外的张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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